我虛張聲勢:「你自以為瞭解我的零部件嗎?」
「嗯哼。」史迪文曲裡拐彎。
「都說癢癢肉越多,代表越多人疼。我沒有,我從小就骨子裡比誰都硬朗,根本不用人疼。」我突然踢出另一隻腳,偷襲史迪文,可惜,也步了第一隻的後塵,甚至繼而,還被他壓在了他緊翹的屁股下媲。
這下好了,我兩隻腳都失去了自由,整個人人仰馬翻,後仰下去丫。
「別人我管不著,可至少還有我疼你,所以你這腳心……不可能是鐵打的。」
就在史迪文出手的一瞬間,我脫口而出:「好了我求饒!」
太遲了,史迪文還是下了手,好在,他的手指只是穩穩地停在了我的腳心上。但我免不了地,還是蟲子似的扭動了一下,腳趾也下意識地蜷曲了起來,形態滑稽。這次我卯足了勁兒要掙脫,無奈史迪文即便單手,也仍穩居上風。
「對了,你不會真有腳氣吧?」史迪文惴惴。
我咬牙切齒:「當然,而且是頑固反覆性的,一旦傳染你,永不治癒。」
「回正題。求饒那都是虛的,我要你實實在在回答我一個問題。」史迪文的手指始終停在我的腳心上,讓我命懸一線。
「說。」
「可以自由選擇的話,我和那小白臉公子哥兒,你選誰?」
「放開我我再回答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會說實話嗎?我只會說好話。」
「就你這性子,刀別說架在你脖子上了,就算扎你心口裡,你也還是會說實話。我不放開,萬一你的實話不等於好話,我就直接動手。」史迪文一臉嚴峻,像是會說到做到。
「於小界,我會毫不猶豫選擇於小界。」我實話實說。
史迪文手上的力道明顯加大。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吼道:「你這是要給我足底按摩嗎!」
「理由。」
我語速極快:「理由?這還要理由?拋開身家身價,秉性品格不說,只說我也想有人疼,我也想一身的癢癢肉,而他明擺著比你對我好,遷就我,小小年紀卻還處處維護我,不和我鬥心機,不對我大小聲,如果說你是一百分的戀人,那麼他就是正無窮!」
史迪文頓時整張臉黑鬱鬱的,命不久矣似的。
隨後,他好不敷衍地動了動手指,就解放了我。這會兒他一笑,牙齒被對比得白森森的,他說:「呵,我就說麼,你會說實話的。」
或許是我的一曲頌歌過於高亢了,以至於緊接著,於小界就間接地傳來了消息。
而姜絢麗就是那間接的媒介。她給我打來電話,說於小界住院了。
於小界車禍在先,沒傷筋動骨,但皮外傷還是有的,經他向游泳池那麼一躍,傷口感染,體溫飆升,住了院。姜絢麗會聯絡於小界並不稀奇,一手掌握他的最新資訊也是合情合理。可於小界對她至多是三言兩語,所以她才只好來探探我的細枝末節。
姜絢麗在電話那邊問,到底嚴不嚴重啊。我這廂卻在神遊,腦中反反覆覆回放著於小界向游泳池那麼一躍的畫面:他脫掉了襯衫,手臂上纏著紗布。
末了,我說:「他的事,不關我的事了。他只是我一個臨演。所以接下來拜託你有好人選通通介紹給他,做有營養的病號飯送過去,最好還會十八般武藝,給他精彩無限。」
姜絢麗啊了一聲,說:「臨演?何荷,你把我當猴耍呢?」
於是乎,在任何人那裡,我都是不對的那一個了。
掛電話之前,我依稀聽到姜絢麗說著:「對了,天津那邊……」
我裝作沒聽到,完成了掛電話的動作。
在我接電話的時候,史迪文一直枯坐著,垂著頭,曲高了一條腿,同側的手臂撐在膝頭,孩子般將指甲送入嘴裡啃了又啃,一言不發。
我沒來由地善心大發,企圖逗逗他:「你才摸完我的腳。」
史迪文還是不抬頭:「有種你把腳直接送過來,我照樣張得開嘴。」
「於小界住院了,多多少少因為我,可我現在在和你同床共枕,這一回合你贏了,好不好?」我鍥而不捨。
「你那是想放了他。你那是因為在意他,才想放了他。」史迪文下了地,長腿一邁,不出三步就走到了門口。
他要走。
無暇再顧念別的,也來不及自控地,我的心撲通撲通兩下便抽緊了,而心一抽緊,整個胸腔隨之空空蕩蕩,無所適從。才和史迪文over的時候,我有好一陣子要抵禦一個人的清冷,下班回家,前腳才一進家,就措手不及地冷,穿多少都冷,做什麼都冷。我認為這再正常不過,落差這東西,總得慢慢適應。今天亦是如此。史迪文才說要無法無天,要享受最後的美好時光,他才說他要來「投宿」,而這些稀奇古怪,不合邏輯,才將我的空殼填得滿滿當當,他這又說撤退,便撤退,這樣的落差,是最最該死的落差。
我不愛他,但我討厭落差。我抄過一隻枕頭,瞄準他的方向。
好在,史迪文停了下,而他從門口再折返回床邊,步伐更大,只用了兩步。
他悶悶地躺了回來:「說不走,就不走,君子一言九鼎。」
這一次,我主動依偎在了他的身側:「誰走誰是王八蛋。」
史迪文直挺挺地:「誰睡一個想一個,誰才是王八蛋。」
我將手臂搭上史迪文的胸膛:「我保證,我睡你,就不會想他。」
「我他媽說多少遍了,別挑*逗我。」
我辯解:「是你自己太一點就著。最先親到你是意外,更何況我們之間親算得了什麼?接著我好端端地睜著眼,你也說我挑*逗,我要是戴個眼罩,你又會以為我是角色扮演吧?現在也是一樣,我的手動都沒動,我要是遊走什麼的,那才叫……」
我的話到此為止。
史迪文一翻身,用嘴封住了我的嘴。
事發突然,我喉嚨中發出了綿長的「唔」的一聲。
後來很久很久之後,史迪文對我說,那聲「唔」,是他人生中最最***的分貝,誰學都學不來。
所以接下來他造次了。他蠻橫地企圖用舌頭撬開我的牙齒,一次兩次失敗後,便輕輕咬著我的下唇,直到我痛得失了守。
我作弊,用手推他的胸膛,含含糊糊地說躲開,你給我躲開,我說過多少遍了,我討厭舌吻。史迪文毫不退縮,他說何荷,你不是討厭,你是不會,放鬆,放鬆,讓我來教你。我整張面孔快著了火,抵死不從,左右扭著。史迪文索性騰出一隻手來,固定我的下巴。他說:「何荷,你的防線未免也太多了。」
史迪文來之前,有精心地剃鬚,但那男人的肌膚,還是在我的掙扎下,將我的雙唇磨得麻酥酥的。我不禁嚶嚀出聲。
我哀求史迪文:「我沒這個天分,你教不會的。」
史迪文痛痛快快地答應:「好,我不教,你也不用學,給我安安分分地享受一會兒行不行?」
我投降了,不再抗拒。史迪文親吮我的雙唇,隨之舌頭探入我的牙關。他專注而溫存,極盡討好我,猶如這是我的初吻,或是我們的第一次結合。我雙手環上史迪文的脖頸,沒有了防線,便有了一種飛蛾撲火的歡愉。
「你真生澀,」史迪文吻到滿足,便對我評頭論足。
我的大腦早就不受支配,單單他這一句「羞辱」,我就紅了眼眶。
可隨即,他又俯身吻住我,說了後半句:「真好……」
史迪文單手解開了我睡衣的扣子,這規矩的睡衣,足足有五顆扣子,可還是擋不住他。
而讓我意外的是,史迪文的手並沒有探去我的胸前,而是停在了我的小腹,我那已不甚平坦的小腹。
他沒有給我時間,直接說道:「何荷,這是我的孩子,是不是?」
「是,是你的孩子。」我也沒有打破連貫。
他求證了上百次,我迂迴了上千次,他深信了上萬次,而這才是第一次,我親口向他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