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文緩緩洩力,壓住了我半扇的身子,他將臉埋進我的頸窩,自有他的百感交集。
大致上一分為二,一邊是他絕望於這下子他真的脫不了干係了,另一邊則是他慶幸於,是他的,總好過是別人的。他說過,他喜歡我,還喜歡得不得了,那麼總歸,慶幸會比絕望多一點點。
接著,厚福動了。她在史迪文炙熱的掌心下,動了一下。她也自有她的立場,為何而動,我也不好妄下結論丫。
史迪文顫巍巍地撐高了身子:「她……她會動?」
「你這叫人話嗎?媲」
「我的意思是……她都會動了?」
「可能是個早熟的孩子,四歲上學,七歲初戀,可能十二歲就能反過來給我又當爹又當媽。」
史迪文矯健地坐起來,刷的將我的睡衣大敞。
我本能地用雙手遮住裸露的腹部,打出幌子:「會著涼的,我一著涼可腹瀉不止啊。」
史迪文撥開我的手:「放心吧,你現在熱得都燙了,燙得都紅了。」
我只好僵直地仰面朝天,一副砧板上的魚肉的模樣。被人放肆地盯著肚皮,我的呼吸都不均勻了,收不敢收,放不敢放,瀕臨抽筋。
而後,史迪文重感冒似的深吸了一下鼻子,又躺回了我的身側。他問得直截了當:「你這個階段,可以那個嗎?」
我梗住。從各個方面來說,我今天真的是生澀得可以。
史迪文伸手扯過被子,天幕般將我們雙雙罩在下面。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並縈繞著無處散去,愈加濃郁。他說:「你在猶豫,那就是說明……不可以。可你又想要,所以才猶豫吧?」
我中計,當即反駁:「少自我感覺良好了。恰恰相反,可以,但是我不想要。」
有了我的「可以」二字,史迪文在被子下聲勢浩大地脫掉了他的t恤。空間有限,他誤傷了我,扯掉了我的兩根長髮。我不禁埋怨地喲了一聲。
「你呻吟的功力可是比從前大有進步,一聲一聲不絕於耳啊。但願你是無師自通,而不是別的男人啟蒙了你。」史迪文將t恤扔出被子,向我俯過來。
我焦躁地:「你去死,就算是呻吟,也是痛苦的呻吟。」
史迪文的身體我再熟悉不過,尤其是這樣赤裸裸的上半身,我抱過的次數遠遠多於抱衣著整齊的他。我可以直接找到契合他的位置,每一寸肌膚都和他嚴絲合縫。
我的身體,史迪文一樣再熟悉不過,所以他直接將手探入我的內衣。可這次,過程沒有他預計的流暢。他乾脆一頭紮過去,去一探究竟:「胖了?」
我扯住他的頭髮,阻止他:「這叫豐滿,懷孕的正常變化。」
這一次,史迪文將臉埋在我的胸前,許久沒有動彈。
直到我抗議:「喂……壓死我了。」
史迪文疾風驟雨似的又將被子掀了開來,我們衣衫不整,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四目相對。他說:「懷孕,懷孕……何荷,這個詞兒是我本年度最不接受的一個詞,可是,哪都逃不開它。」
我點住史迪文的眉心:「我選中你,算你不走遠。可你也根本不用接受它,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史迪文無奈地揚了揚嘴角:「呵,我是輸給了那小白臉,可那小白臉……到頭來還不是輸給了我……我孩子?你選了孩子,沒選他,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
史迪文誇張地拖著長音:「哎,這麼小就會為父報仇了。」
史迪文下了床,赤腳去了洗手間。他的長褲還穿著,可經過被子下的那一通耳鬢廝磨,也褪作了低腰。他裡面的內褲褲腰冒了出來,仍是我偏好的條紋花色。
洗手間中傳來沐浴的聲音。史迪文再穿著長褲出來後,吱溜就鑽進了被窩。
這廝,洗了個涼水澡。我的懷孕只能澆熄他的靈魂,至於他那精壯的,巔峰的**,沒有涼水澡,或許會爆炸的。
他出來的時候,我正在看電視。看什麼不打緊,有些響動就行,免得無言。
史迪文暖和了過來,招呼著我一併坐好,半倚在床頭,將全部頻道兜了兩圈:「都是垃圾,睡吧。」
「好。」我順從道。
我迅速地入睡了。我背對著他,而他從我背後抱著我。這是我最衷情的姿勢,可先前我們卻鮮有採用,我和他中間總會有一個人認為這樣過於矯情。我們最常的就是背對背,像是誰先轉過來,誰就輸了似的。有時我半邊身子都血液不通了,也不甘心轉身。
夜間,我半夢半醒地醒來了兩次。
第一次,史迪文取來了他的筆記本,正背對著我,坐在辦公桌前,面對交易界面。他的背影並不算挺拔,他蜷著腿,坐沒坐相。我一合眼,便又睡了。
第二次,史迪文的筆記本還在,交易界面仍紅紅綠綠,可辦公桌前空空如也。我躡手躡腳找到洗手間,看到史迪文雙手撐在洗手池邊,垂著頭。水龍頭半開著,水流如潺潺小溪。我緊張了一下,以為他有什麼不適,可再一定睛,卻看到他的肩頭在不規律地聳動。
他在哭。史迪文在哭。
我沒有上前,背倚在洗手間外的牆壁上,隔著一堵牆壁,偷偷地陪了他一會兒。
直到史迪文關上了水龍頭,我才溜回床上。
我後半夜會不著周公。史迪文一直在工作,間隔著出去抽一根煙,總共四根。天濛濛亮時,他才又回到床上,將我收進他的懷抱。
這樣,我才又睡了一會兒。
清早,我媽例行打來電話,問我是否如意安康。我懶洋洋地說一切都好。
電話中傳來一陣突突突的噪音。我媽說:「嗨,你爸給孩子買的玩具槍。我就說他,這才多會兒啊,還那麼大一把,少說三歲才派的上用場……」
我彈下了床,欻地拉開了窗簾。陽光刺過來,不容分說地將我驅逐出了「美好時光」。我還是何荷,何家的何荷,我逃不開的,厚福一樣逃不開,她是何家的厚福,所以第一樣夥伴不是娃娃,而是玩具槍。
掛了電話,我回過頭。
史迪文被刺了眼,一張臉不滿得皺皺巴巴。見我回過頭,他才裝模作樣地單手撐住太陽穴,側臥著拋給我一個他自認為勾魂攝魄的媚眼。
我拋下手機,咯咯地笑了笑,回到他身邊,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行,還真有點兒一百分戀人的樣子。」
史迪文撈上我一縷長髮,聞了聞,隨即在手指上繞了兩圈:「快,深吻一個,不然你是走不掉的。」
「你確定?確定要深吻?涼水澡的滋味好受是嗎?」我作勢吻上去。
史迪文睫毛一抖,迎過來啄了我一口,便拋下我的長髮,下了床,弓著背別彆扭扭地溜進了洗手間。
我開懷,玩具槍的陰霾差一點點便一掃而光。
可這時,史迪文的手機在桌上閃爍,沒有聲音,只是單純的閃爍。汪水水來電。我對著她的照片,有種敵人在明我在暗的優勢,可再細想想,在暗又有什麼值得光彩的。那照片像是在什麼餐廳拍的,高檔的裝潢,汪水水靦腆地笑。我大可以還原原景:史迪文坐在她的對面,舉著手機阿諛道,水水,來,笑一個,笑一個嘛,這樣你就常伴我左右了。
說到餐廳,我和史迪文似乎從未正式相約過。我們始於背地,止於什麼目前尚未揭曉,十有八*九,也是背地。
手機停止了閃爍。一共三通未接來電了,還有兩條未讀短信。
史迪文扒頭出來:「不如……我們來個鴛鴦涼水澡吧?」
我笑盈盈地走過去,從外面替他關嚴了門。
加上羅某的三人早餐,史迪文對我關懷備至。
首先,我的椅子是由他代勞的,從桌前拉出來,擺擺端正,而他這一紳士行為,在我們共事了兩年有餘之後,根本是無比的多此一舉。更甚的是他在伺候我落座後,隨後也一屁股坐下了,人羅某只好自給自足。
接著,我才一伸胳膊去拿餐巾紙,他就蹭地出了手,拿了一沓擱在我手邊。我又一伸胳膊去拿調味醬油,他又蹭地,將所有瓶瓶罐罐,一一羅列到了我的觸手可及。
羅某畢竟有了些年紀了,不會陰陽怪氣,可也總得插插話。她對史迪文說:「嗯,小何這姑娘……是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