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殼裡一鍋粥,咕嘟咕嘟地冒泡。
天下大同也不是這麼個同法吧,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不單單是我的。
不過才是我茫茫然的這剎那間,那廂於澤二人竟翻了臉。於澤甩掉了那美女塗有蔻丹的玉手:「程韻伊,你欺人太甚!」
那樣猩紅但又高級的蔻丹,她便是那日周綜維赴於家之宴請時,帶去的女人了。而於家的女主人於夫人,被我當作幫傭似的問話,她的確是答說,和周綜維一同的那位小姐,姓程。
程小姐,程韻伊。
我還只當是所有佳人上了妝都一個模樣,可水落石出,明明就是她一人屢次登場。
我抓上皮包就要逃之夭夭。我一向善於步步為營,我今天只是想和周綜維攤攤牌,不想大鍋燴。
可我還是和周綜維狹路相逢逢在了五步之內。
女大十八變這個詞兒,在周綜維身上同樣適用,而且,他自打變了聲,躥了個兒後,是出落得一年比一年英挺。這一行,從馬來西亞回來,他在陽光浴的洗禮下,又洗出一身小麥膚色,更是要型有型,要款有款。
他一進來,便有雌性伺機而動。
我不逃了,再逃鄭香宜勢必凶多吉少了。我就勢找了位子,和周綜維雙雙落座,至少是和於程二人相隔了三張桌子,以及一盆落地的闊葉植物。
這黑糖咖啡廳對周綜維到底是有意義的,他四下巡視了一番,這才給我一眼正眼。
「我有話直說了。」我兩條小臂交疊在桌沿,腰桿挺直,「姓周的,你劈腿?」
周綜維也是有備而來,斬釘截鐵:「我是……真心愛香宜的。」
而後,這一天,我回到家時,史迪文正把守在我家門口。
這回他倒沒捅咕我的門鎖,而是……直接在踹門。門框邊緣的牆灰簌簌而下,好不唯美。
「史迪文!」我大吼。
史迪文一回頭,滿不在乎地:「哦,你還當真沒在家啊。」
我才下意識地看了看鄰居的大門,史迪文便答疑解惑:「哦,他們露過面了,說要報警。我說去報啊,想看看白道兒黑道兒孰高孰低,就去報啊。」
語畢,史迪文又金雞獨立,慢條斯理地撣了撣鞋面上的灰,然後環胸立定。
我強撐著,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可史迪文眼尖:「你冷啊?手抖什麼抖?」
開門帶出吱扭的噪聲,這扇門命不久矣。
史迪文隨著我進門,這次,他可沒有自來熟兒地換上拖鞋,顯然,他決定速戰速決。
「把孩子打掉。」史迪文一副好商好量的口吻。
我手扶著鞋櫃,指甲卡卡地摳著木屑,半天才蹦出一個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