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絢麗扒著市場部的大門露出腦袋:「吃飯去啊?」
我看了看時間,才十二點過五分:「我還得再忙……二十五分鐘。」
姜絢麗乾脆地:「我等你。」
宏利位於大廈的二十三層,地下三層是餐廳,供應各類工作套餐。我和姜絢麗抵達餐廳門口時,史迪文正倚在門口。他手裡拿著張餐巾紙,優雅地抹著嘴,像是在等什麼人。
我埋著頭進門,史迪文吃飽了撐的,磨牙道:「才來啊?」
姜絢麗接話:「是啊,等何荷來著,餓死我了。」
「餓死還這麼多話。」我一發力,拽走了姜絢麗。
我發誓是姜絢麗先回頭看的,所以我也回頭看了一眼。史迪文走掉了。
餐廳的煎炒烹炸讓我一陣反胃,所以在姜絢麗去擁抱各式小炒時,我買了份三明治,閉氣逃回了公司。
我窩在茶水間的一角,細嚼慢咽,這時,史迪文又陰魂不散。他手持杯子,來泡咖啡。我流暢地別開身,面向窗外,可他一向不是識相之人:「光吃個三明治?怎麼?手頭兒緊啊?」
不好對他太敵意,免得太反常,我擠出個假惺惺的微笑,然後將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丟入了垃圾桶,走掉了。
晚上,我媽拎了烏雞湯來我家,當時我正在生吃黃瓜和西紅柿。我吭哧一口,西紅柿的汁液順著我的嘴角淌到了棉襖上。二月的北京,仍是道是無情更無情的冬季,我穿著棉襖棉褲,形象質樸。
說來也怪慼慼然的,從前史迪文隔三差五地過來我這兒,我還感歎呢,好一個暖冬。如今我和他的關係結束了,剩我一個人淒涼倒不至於,涼卻是真的,所以這才新添了這身兒棉襖棉褲。
「收拾收拾,回家住吧。」我媽給我倒了碗雞湯,「營養得跟上。」
我捏著鼻子灌下:「這兒就是我家。」
又是一陣反胃,我撲進廁所漱口。我媽尾隨進來:「反應這麼大啊?大好,說明孩子扎得牢。」
我擦乾了嘴:「不管牢不牢的,我都會保護好他的。」
我摟住我媽的脖子:「別擔心,我一個人可以的。您呢,只管和我爸長命百歲,就齊活兒了。」
果不其然,我的爸媽默許了我做單身媽媽的志向,甚至連口舌,都不用我費上一費。
第二天,照例,早上我趴在水池前乾嘔,然後將化妝品盡數塞入包中。中午我約了客戶,而瞿部長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嚴禁我用這張病怏怏的臉影響市容。身為市場部的一員,客戶不是約等於,而是等於我的上帝,所以我不得不暫時把大壯放在了第二位。
我又和史迪文在樓道裡碰了面,而他一副意外的德性太誇張了些,讓我有理由相信,他是巴不得和我碰面。
我攥著化妝包匆匆走向廁所,他兩步跨過來,臉上是掩人耳目的,公事公辦的肅穆,嘴裡卻是不三不四:「瞧瞧,離了我的滋潤,你這朵小花兒都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