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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濕身女子 文 / 端木長歌

    「路窄了自然就能偷工減料了,施工方就可以賺大錢……咦,為什麼會是施工方賺錢,設計院的被槍斃?」李陽道。

    賈銘世撓撓頭,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為自己是個政府官員而羞慚。

    憑著兩世為人的經歷可以猜出,這件事裡有著太多的貓膩。

    「嗯,政府規劃好的道路,不光有建造成本,還要征地之類的,預算都做好了,結果道路能設計得窄了兩米,這個……不槍斃不足以平民憤。」

    李陽嘴動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不過,他從後視鏡裡看到賈銘世的臉色不是很好,終於是沒言語。

    「不是派xing鬥爭失敗了,他才被推出來當替罪羊吧?」不得不承認,李陽的領悟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地強。別看他五大三粗傻大兵似的模樣,卻能做出這種非常接近真相的猜測,此人若是棄商為官,也絕對一個人物。

    「這事兒啊,說什麼的都有,」賈銘世苦笑一聲,不予置評,「反正不管怎麼說,這路市裡是花了大錢的,質量遠遠高過一般的一級路。」

    是的,跟後世那些「豆腐渣工程」相比,建於九五年的京江一級路,工程質量是相當過硬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京都和江口獨特的地位——一為政治中心,一為經濟重鎮;也是因為在那個年代,施工隊還不敢太過份地在施工原料上動手腳,他們賺錢的手段,還停留在製作假數據的初級階段的水平上。

    李陽聽他這麼一說,閉嘴了,隨即一指窗外,「奇怪,這麼大的雨,他們不在車裡呆著,跑出來做什麼?」

    他說的是大巴上的旅客,現在車外的溫度,絕對不會高過攝氏十度,最關鍵的是,還下著雨呢。

    「人家怕車爆炸,」賈銘世看了一會道,「而且,也想看看能不能搭上便車。」

    大巴的乘客擠在路邊,不停地招手,只是,肯停下搭客的車,真的不是很多,而且還是以大卡車之類的居多。

    不過,大卡車的駕駛室裡,除了司機多半還有押貨的,實在裝不了三兩個人,再加上車通常都比較高,能衝上去的,一般都是精壯的小伙。

    小車之類的,基本上都是車窗緊閉,堅定而緩慢地前行著,若不是車多路窄開不動,怕是都會加大油門躲避開。

    等到賈銘世的車駛過的時候,路邊就是以女性和老人居多了,看著在秋雨中瑟瑟發抖的人們,賈銘世心中忽生不忍。

    「拉兩個上來……」

    李陽搖下車窗,衝著身後的金盃麵包車豎起了手指,然後一指路邊的人群,甚至連頭都沒探出來。

    開金盃麵包車的是督察局的司機小田,這傢伙絕對是個機靈鬼,賈銘世相信他能看懂自己的手勢。

    小田果然是挑通眉眼的主兒,一看就明白賈局長是要他拉人了,他當然不想放人上來,這些人湯湯水水地上來,回頭他還得收拾清理。

    不過,局長就是局長。這是要展示政府的親民形象吧?這麼想著,小田停下了車,打開車門鎖。探出頭來,「去江口的人上!」

    賈銘世的皇冠慢得像老頭踱步一樣,等著金盃車。

    李陽一直從倒車鏡裡看著金盃車,看到有人開門上車,禁不住歎了口氣,「草!」

    咦?賈銘世很奇怪他這語氣,探出頭一看。登時就冒火了,幾個小伙子和中年人蜂擁著往上擠。一個女人被擠倒在地上沾了滿身污水,也沒人去管。

    「過分!」賈銘世怒斥一聲,開門下車。

    「砰」地一聲大響。賈銘世狠狠地摔上了車門,昂首走了過去。

    等他走到金盃車前,車上已經坐滿了人,前排位置都是些大男人,倒是車後座和過道裡,擠了些老人和女人。

    「統統給我下來!」賈銘世一腳踩著車門滑道,探頭進去繃著臉發話了,「這車是拉人的,不拉牲口!」

    「咦,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一個中年人坐在前排,正在拿一塊小手巾擦頭上和臉上的雨水,聽到他這麼說,眉頭登時就是一皺,臉也是一繃,「有話好好說,什麼素質!」

    只衝他坐著的這個位置,賈銘世就明白這廝絕對是衝在最前頭地人之一,他一張嘴,幾個唾沫星子就飛了過去,「我呸,你給我滾下來!」

    「你敢吐我?」中年人登時大怒,伸手就去抓賈銘世的領子,「知道我是幹什麼地嗎?」

    「我管你是幹什麼的!」賈銘世一伸手就抓住了這廝的手腕,手上一用勁兒,中年人已經被他拉得掉下了車。

    還好,這位不愧是搶到前排的主,身手硬是了得,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手一撐地,身子搶了起來,沒倒在地上,只是那隻手上沾了點污水。

    「你也配說別人的素質?」賈銘世瞪他一眼,也懶得理他,轉頭衝著車裡喊了起來,「都給我下來,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上,誰不下來我揍誰!」

    小田從駕駛的座位上轉過身子,大拇指一伸,「賈局,好樣地!」

    賈銘世本來就高高大大的,這下出手也是氣勢洶洶的,等到小田一說話,大家一聽,此人不但是車主人,還似乎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嘀咕著下車了。

    其實,坐長途車的女人和老人並不是很多,尤其是座這種豪華大巴地,等她們全上了車,十二座的金懷還有些空間。

    賈銘世手一指站在遠處的一個三十出頭地中年人,「你,先上!」

    這人穿著打扮都不錯,手裡拎著一個小手包,一看就是公司白領那種,不過,賈銘世之所以指他,是因為這個人一直站在這裡,剛才大家一窩蜂地搶座位的時候,他站在幾個女人後面,也沒動地方。

    那個滿身污水的女人坐在剛才罵人的中年人的位置——事實上,一級路上並沒有多髒,又下了十來個小時的雨,她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就是比較濕而已。

    她已經擦乾淨了臉上的泥水,抬起頭衝著賈銘世一笑,「呵呵,賈局是吧,我記住你了,我是……」

    賈銘世根本懶得聽她說話,一轉身就走了,只是,走出老遠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女人,似乎,長得不錯?

    當然,記住他的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女人,白領中年人和挨罵中年人也記住他了,尤其是挨罵的那位,看著遠去的金盃車,恨恨地嘀咕著,「……一個小局長……」

    經過這檔子事之後,兩輛車開得更小心了,路況很糟,李陽把著方向盤,全神貫注,不敢分神。

    車子在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十幾個小時之後,才到達楚南省與南越省的交界處。賈銘世在當地找了個賓館休息一晚,次日一早繼續啟程,中午時分,距南越省的省會南方市已經不遠了。

    「三哥,好像前面在查車。」李陽望著前面長長的車龍,蹙眉說道。

    「查車就查車吧。反正這車手續齊全。這樣吧,也到飯口了,乾脆咱們去路邊的店子裡吃個飯。」

    李陽一打方向盤,將車子駛離路面,停靠到了路邊一個飯店的停車坪裡。

    這種路邊店,條件很是一般。不過這個店子看上去還不錯,新嶄嶄的水泥結構大瓦屋,外邊抹了一層白灰,單看外表,倒是比較乾淨整潔的。

    兩人從車上剛下來,後面金懷車裡的那名濕身女子名叫田甜的走過來蹙眉說道:「這一路上,關卡也太多了點。到處都查車,到處都要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賈銘世笑道:「現在以經濟建設為綱,一切朝前看嘛。」

    這種情形,在後世尤為嚴重,幾乎到處都是收費站。賈銘世曾經在網絡上看到一個「祖國山河一片紅」的地圖,說的不是郵票,而是收費站。

    眼下沒有高速路,但收費站也是不少。還有很多臨時的收費站,也不知是交警還是路政的工作人員,甚或是路邊的農民,隨便在公路上豎一根桿子,找個紅袖章套在胳膊上,白條一打,就收開費了。甚至於連白條都沒有,十塊二十塊錢交出去,就好像扔在水裡,響聲都聽不到。

    田甜說道:「再以經濟建設為綱,那也不能亂收費啊。什麼人都能向你要錢,難道咱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賈銘世安慰道:「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足為奇。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就是這麼回事了。」

    幾人說著一起走進了飯店。

    正是飯口,路邊店的生意不錯,不少座頭上已經有人了,不過倒也沒有到人滿為患的程度。

    李陽問了一下,沒有包廂。賈銘世道:「田甜,要不將就一下,就在大廳吃個飯算了。」

    「好啊。」田甜點點頭,無可無不可。

    幾人找了個相對比較清靜的位置坐了,賈銘世點了幾個菜。除了一個煎雞蛋是葷菜,其餘都是蔬菜,點了瓶啤酒。

    田甜一般都是吃蔬菜,肉食類的吃得少,這個菜很對她的胃口,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全是素的,你們待會肚子餓了怎麼辦?」

    賈銘世壓低聲音說道:「這樣的路邊店,食材質量可沒有什麼保證。雞蛋和蔬菜倒不怕作假。肉食之類的,就難說了。」

    田甜不由蹙起眉頭,說道:「那我們是不是算了,不吃了,買點副食品之類的墊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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