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辦公室。賈銘世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認真閱讀手裡的一封信,讀到後面禁不住微微一笑道:「晨山這句話挺有力度嘛?嗯,不能被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地榮華富貴,擲地有聲啊!」
林志國微笑,無論什麼時候,市長永遠充滿自信,淡定自若。
這是三水市幾名人大代表地聯名信,是市委秘書長顧維逸交給他的。
信裡說,胡晨山書記的講話很沒有原則性,嚴重挑撥干群關係,使得楊河鎮幹部群眾對立情緒嚴重。
張軍奕書記意見是要市委辦督查室下去看一看,情況是不是真像信裡寫得這麼嚴重。
「市長,維逸秘書長還說……」
賈銘世擺擺手,「軍奕書記說得很對,這件事要查一查。」
林志國點頭:「那沒別的事我就出去了。」
林志國走後,賈銘世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督查室主任何振峰的電話。
「賈市長?您好您好。」聽到賈銘世自報家門,何振峰明顯有些驚喜,見識過賈銘世在新安翻雲覆雨,對這位年青的市長,他是極為欽服地。
賈銘世只是簡略地關心了幾句關於職工醫療改革調研的落實情況,然後就掛了電話,至於真正意圖,何振峰自然會明白。
※※※
下午辦完手頭地文件,賈銘世就給唐棠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回去吃飯。
隨著地位越來越高,一些小事都能被別有用心的人無限放大。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一個月前賈銘世便讓唐棠搬到實驗小學附近,也是為了就近照顧欣兒,平時要回家吃飯打個電話就行了。
唐棠那邊聲音嘈雜,好像是在鬧場,唐棠接通了電話,還在與人大聲吵著:「不賠你就別想走!」
賈銘世皺眉道:「幹嘛呢?」
「別跟我裝可憐,姑奶奶扮可憐地時候你還吃奶呢!」唐棠聲音凶巴巴的,接著就呀的一聲驚呼,聲音湊近了話筒:「賈,賈市長,啊,我,我剛看到是您地號兒。」聲音之甜膩柔軟與方才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賈銘世有些無奈,但也得關心關心她:「咋了,吵啥呢?」
「沒事沒事,就是一外地人,刮花了我的包兒,賈市長,回家吃飯吧?」
賈銘世嗯了一聲,然後掛掉了電話。
※※※
就在督察組下到三水調查時,胡晨山來到了紀委莫彥書記的辦公室,將一疊厚厚的材料交給莫彥,是關於三水市楊河鎮鎮委書記劉平的材料。
莫彥翻著材料,眉頭越皺越深,抬頭看了眼胡晨山,問:「既然有這許多問題,為什麼不交三水市紀委查一查?」
胡晨山歎口氣:「劉平是三水市市委常委,紀委查同級幹部,會遇到多大的阻力,莫書記,您應該有切身體會。」
莫彥擺擺手:「但是原則上我認為還是由三水紀委跟一跟的好,我們市紀委直接介入,會令基層地同志產生想法的。」
胡晨山卻是毫不放鬆:「莫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但現在受害人之一的劉小慧就躲在新安,您知不知道,她剛剛和我談過話,就有幾名不明身份的人想帶走她。莫書記,市紀委真的就不能聽聽她的說法嗎?」
莫彥靠在沙上,沉思著,手指夾著的煙頭燒出一截長長的煙灰。
胡晨山卻是極有信心,在看過這疊材料後,不管莫彥以前是怎麼個想法,現在,他是一定不會庇護劉平的。
「下午三點半,帶受害人來紀委。」莫彥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
胡晨山走出紀委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事情終於漸漸有了些眉目。
但他不能完全放心,上了轎車,點顆煙,想了想,對副駕駛上的小鄭道:「劉小慧住哪?一起去看看。」
小鄭說:「新陽賓館四零七號房。」
胡晨山點頭,問:「除了你,沒別人知道她的住址吧。」
「放心吧書記,用我的名字登記的,今天早上,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她在房間。」
胡晨山稍稍放心。
但等胡晨山和小鄭趕到新陽賓館,看著四零七空蕩蕩的房間,胡晨山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小鄭急得滿頭大汗,打開櫥櫃,進衛生間,甚至趴下來看她有沒有藏在床底。
胡晨山氣極:「藏貓貓嗎?」
小鄭也不敢吭聲,又急忙跑出房間,去問服務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這個人。
胡晨山呆呆坐在沙上,心墜入了谷底,難道,劉平,或者說周瑋文,李漢偉真的有通天的關係?
胡晨山猛地省起一事,問:「小鄭,你是用你地名字登記的是吧?」
小鄭挺機靈,馬上知道胡晨山話裡的含義,皺眉說:「是倒是,可是新陽賓館制度很嚴格,絕對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私隱,所以不可能有人通過查詢我地名字知道劉小慧的住處。」
胡晨山冷笑:「如果是公安機關呢?」
小鄭滯住。
※※※
賈銘世是知道胡晨山希望市紀委直接介入三水幹部調查的,也知道上午胡晨山找過莫彥,陳平強打電話說中午會同胡晨山一起來家裡蹭飯,賈銘世也想聽聽胡晨山的一些想法,就早走了半個小時,要李陽開車到實驗小學,接欣兒回家。
放學時間,學校的巷子裡被圍得水洩不通,全是來接孩子下學的家長,自行車,三輪車,小車堵得巷子口嚴嚴實實的。
賈銘世一眼就看到了欣兒,她牽著唐棠的手,從人群裡擠出來。
欣兒,好像又高了一點,穿著紅格子白色蕾絲邊地小裙子,紅色小皮鞋,越顯得漂亮可愛。
賈銘世輕輕歎口氣,收回了目光。
唐棠卻是得意地緊,尤其看到周圍人眼巴巴看著她坐上奧迪,那目光裡的羨慕妒忌,令她全身無比地舒暢。
但上車見到賈銘世,唐棠就馬上變得謹小慎微起來,陪了個甜甜的笑臉。賈銘世理也不理她,轉過了頭。
小車慢慢動,欣兒低著頭,不說話。
賈銘世側頭看了會兒欣兒,輕輕歎口氣,點開車窗,從包裡拿出煙,掂出一顆,叼在嘴裡,剛剛摸出火機,卻見欣兒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火機,湊到自己嘴邊幫自己點火。
欣兒的火機卻是沒了汽,她用力打著,就是沒有火星,急得她的小臉蛋通紅,大眼睛裡淚花閃動。
賈銘世忙將自己手裡火機遞給欣兒,欣兒就點燃,幫賈銘世點上煙。
賈銘世笑笑,卻瞪了唐棠一眼,唐棠似乎知道賈銘世想啥,忙說:「不是我給她火機玩,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孩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欣兒也不理唐棠地數落,將火機遞給賈銘世。
賈銘世笑道:「給你吧,留著以後幫叔叔點煙。」
欣兒哦了一聲,就拿過書包,將火機塞進了書包裡。
看著欣兒的樣子,賈銘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剛想將她摟進懷裡疼愛一番,手機突然響了。
賈銘世歎口氣,接通了電話,是胡晨山,聲音有些沉重,「三哥,出了點問題,一個重要的證人不見了,下午三點半要去紀委錄筆錄的,我安排她住進新陽賓館,用秘書小鄭的名字登記的房間,現在,她失蹤了,啊,她叫劉小慧,我懷疑是市局的人透過小鄭的名字查出來的。」
賈銘世微微蹙眉:「和平強聯繫著沒?」
胡晨山道:「我覺得,還是你跟平強說好點。」
賈銘世道:「你呀,想得太多。」
賈銘世撥通陳平強地電話,不等陳平強開腔,就說道:「去新陽賓館查一查,有沒有司法機關的人查案,嗯,查晨山的秘書小鄭,另外,晨山的證人劉小慧失蹤,三十二歲,三水市楊河鎮人,住新陽賓館四零七號房,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定要在下午三點半前找到。」
唐棠聽著賈銘世的電話,心突然撲通撲通跳起來,劉小慧?三水人?新陽賓館四零七號房?這可不是前天撞到自己的人嗎?
前天,唐棠約了朋友去漢城酒店飲咖啡,不想在電梯口,被一土裡土氣的女人撞到,精緻的lv手袋被鄉下女人的硬皮包拉鏈劃了一道印,唐棠大怒,不依不饒的訓斥對方,要對方賠錢,這個包,還是賈銘世送地呢,在新安,可沒得買。
那時候賈銘世來了電話,唐棠才壓下火,記下對方的名字住址,聽到這鄉下女人住新陽賓館,更是認為她吹牛,擠兌了對方十幾分鐘,約好第二天中午一點在華聯商廈門口還錢,還說,不來的話就報警抓她。
其實唐棠就是當時氣憤,過後想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沒去華聯拿錢,現在聽賈銘世地電話,那鄉下女人可不就是賈銘世嘴裡的重要證人?她,她不是真的怕自己報警抓她,跑掉了吧?
唐棠嚇得腿都軟了,這要被賈銘世知道,還不要了自己的小命?
到了松湖煙雨下車的時候,賈銘世見唐棠身子似乎有些軟,蔫巴巴有氣無力的,賈銘世有些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啊?」唐棠激靈了一下,忙說:「沒事沒事。」
李陽開車門,賈銘世抱起欣兒從另一邊下車,看到欣兒大眼睛裡閃爍著歡喜,賈銘世就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回家了,開心地話就抱抱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