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9
賈銘世微笑說道:「這要看林書記的堅決程度了。」
雨落急道:「你還真想去啊?」
賈銘世說道:「我也沒說想去啊。如果我是林書記,我就會這麼幹,把賈銘世弄到久安去。實話跟你說,我要真去了,林書記也未必就不樂意。」
雨落奇道:「這可怪了,你去久安,林伯伯怎麼會樂意呢?明擺著讓你和邵書記『火並』嘛,有人正好坐收漁人之利。」
也就在未婚夫面前,雨落說話才這麼直白,連「火並」都說出了口。
賈銘世笑道:「火並還談不上。有人想要揭開久安的蓋子,但蓋子揭開之後,如何處置,主動權就不一定是在他的手裡了。一線的戰鬥人員,更有發言權吧?」
雨落頓時就瞪大了美目。
這老公找得,牛叉啊!
賈銘世哈哈一笑,往椅子上一靠,掏出煙來點上了一支,抽了兩口,很愜意的樣子。
雨落忽然就笑了:「銘世,我都差點被你騙過去了!我看你啊,就是心裡憋著股氣,想要去久安見識見識那些厲害人物,是吧?」
作為未婚妻,賈銘世心裡想些什麼,雨落還是能猜個大概的。
政治上的情勢,賈銘世分析過了,肯定有這個考慮在內。
但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賈銘世心中動了殺機。
賈銘世冷笑一聲:「那算是什麼厲害人物,跳樑小丑罷了!」
雨落歎了口氣說道:「在你眼裡,當然是跳樑小丑。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那就是凶神惡煞了。可以喪生,可以破家!」
賈銘世的臉色便嚴峻起來。
雨落的話說得直白,卻就是這麼個道理。
「如果真要去,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一點的。」稍頃,雨落緩緩說道。
她瞭解未婚夫的性格,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未婚夫決心已定,便即從技術角度分析問題。
賈銘世點了點頭。
不打無準備之仗,這一點,二人想法完全一致。
很快,車開到了大寧機場。
※※※
季小川、胡晨山、程俊強、程寶南等的鐵桿兄弟在首都機場迎接賈銘世。
大家嘻嘻哈哈的,並肩出了候機室。
程寶南駕車,開了一台奔馳。
賈銘世正準備上車,程寶南笑嘻嘻地攔住了他,說道:「對不起啊,三哥,這車只能坐五個人,你坐不下了,坐後面那台車吧。」
賈銘世不由一愣。
胡晨山等幾個傢伙,嬉笑著上前,將三哥擠到了一邊,上了車子,奔馳車「呼啦」一聲就跑掉了,將犯愣怔的三哥丟在原地,好不鬱悶。
這個時候,一台黑色的小奧迪緩緩滑了過來,車窗放下,露出了雲裳那如花笑靨。
「銘世……」
卻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程寶南笑得賊膩兮兮的。
賈銘世哈哈一笑,將小旅行箱丟到後座上,便上了副駕駛位置。
雲裳連忙將車窗放了下去,卻遲遲不肯啟動車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在賈銘世臉上瞟呀瞟的,俏臉紅彤彤,煞是可愛。
三哥在飛機上的時候,滿腦子轉悠著湖西的政局和久安的情勢,一時之間有點迷糊,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微笑著靠過去,伸手揉了揉雲裳的頭髮,笑著說道:「姐,走吧。晚上和你聊天。」
雲裳便十分興奮,兩眼放光,腳下一踩油門,小奧迪平穩地駛離了機場。
「姐,這車新買的吧?怎麼買了這樣的車?」
賈銘世靠在椅子裡,微笑問道。
很少有年輕女孩子會買奧迪轎車,還是黑色的。
雲裳這愛好,有點古怪。
小奧迪跟著奔馳車,一前一後開進了松江賓館。
知道今天有貴客光降,松江賓館的老闆謝瑜中早就在大堂前候著。
為三哥接風,自然是在最豪華的包廂,大伙走進去,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酒水菜餚。
圓桌的中間,是一個大大的蒸籠籠屜,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圈圈橙黃的螃蟹,怕不有三四十隻。
其他菜餚則是圍著這一籠螃蟹均勻地排開。
秋風起,蟹黃肥每年九十月份,正是吃蟹的最佳季節。
眼下才到陽曆的八月份,這個時候的大閘蟹還不算最肥,不過也將就了。
「來來,三哥,入席入席!」
程寶南在松江賓館有股份,自然要充當東道主,一迭聲地邀請大家入席,推讓賈銘世坐了主賓位。
雲裳自然坐在他的身邊。
大家分賓主坐定,程寶南一擺手,早有一個標緻的女服務員小心翼翼地捧了一個老瓷罈子上來。
包裝很是土氣,看酒罈上的封口泥,應該很有些年頭了。
「打開打開……」
程寶南又是連連擺手。
服務員依言打開酒罈,頓時香氣撲鼻。
胡晨山笑道:「寶南,這是挺正宗的女兒紅,該有十幾個年頭了,你小子還不錯嘛,弄到了好東西。」
胡晨山年紀不大,卻很懂得享受。
他和程寶南的愛好不盡相同,程寶南主要是「婦人」,他則是「醇酒」,對於各種酒類,鑒賞水平頗高。
程寶南嘿嘿一笑,說道:「三哥來了,可不能馬虎了。吃螃蟹,最好是配黃酒。螃蟹下黃酒,酒能增鮮,蟹能增香。這女兒紅埋藏了十八年,算得是黃酒中的上品了。今兒大夥一醉方休。」
「別人都能醉,三哥不能醉了……」胡晨山笑嘻嘻地望向了賈銘世:「這個小別勝新婚,呵呵,做人要厚道。」
眼神自然也要在雲裳臉上掃過,雲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嬌羞不已。
賈銘世笑罵道:「晨山,越來越貧嘴了啊。這個樣子,還真不像是個紀委幹部。」
「三哥,你還別說,我是真的在中紀委機關呆膩了。衙門太大,規矩太多,咱們這些小字輩,只有端茶跑腿的份,想要冒個頭,不知道多少條棍子在等著敲打。太膩了,沒勁。」
賈銘世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胡晨山便叫苦連天。
程俊強笑道:「晨山,這個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胡晨山在這一干小兄弟之中,以「陰沉多智」著稱,一般情況下,賈銘世不在首都,幾個鐵子都是以他為首的。
年紀雖輕,頗有沉穩氣象,今天卻一反常態,看來中紀委那個大衙門,著實將他禁錮得夠嗆。
連陰沉的胡晨山都忍不住抱怨不已。
胡晨山一揮手,說道:「俊強,你小子別說風涼話。我不信你呆在中辦不膩,敢情端茶倒水的伺候老爺,你還品出味道來了?」
程俊強笑而不語。
不敢說伺候老爺有多上癮,但程俊強確實很沉得住氣。
在賈銘世的記憶之中,另一個平行世界,程俊強也確實是一直都呆在中央辦公廳沒挪窩,職務不是太高,隱性權力極大。
真要說坐得住,哥幾個之中,以程俊強為第一。
程寶南嚷嚷起來:「幹嘛呢幹嘛呢,今兒個給三哥接風,倒什麼苦水啊?晨山,你閉嘴。小妹,給大伙滿上,咱們今兒先喝酒,要談公事,吃完飯你們愛怎麼談怎麼談。」
自然到了那個時候,程三公子是恕不奉陪的。
只要一聽到他們談公事,程三公子便害頭痛。
有那個功夫,三公子還不如躺女人懷裡去享受呢。
他就是這個性格,胡晨山也只能是一笑置之。
女服務員諾諾連聲,緊趕著給在座的幾位都滿上了。
那女兒紅果然是上品,呈琥珀之色,透明澄澈,純淨可愛,看上去頗為豐滿,馥郁芳香,極其誘人,連賈銘世這樣不怎麼愛酒的人都有點動了食指。
程寶南今天是東道主,當即站起身來,舉起酒杯,笑呵呵地說道:「三哥,兄弟們敬你一杯,一口乾啊,這酒度數不高,不上頭。」
幾隻精緻的小瓷杯在酒桌上空一碰,叮咚有聲,大伙都是滿飲杯乾。
「來來,吃蟹吃蟹,趁熱,涼了就有腥味了……」
精選的大閘蟹味道極其鮮美,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
雲裳見賈銘世比較喜歡吃蟹黃,便將剝下來的蟹殼一個個放在賈銘世面前的小碟子裡。
程寶南見了,便羨慕地低聲說道:「三哥,還是你有眼光……」
程俊強吃了條蟹腿,說道:「三哥,好像現在湖西比較熱鬧啊,你和人打官司了?」
賈銘世在湖西「亂搞」,手伸得老長,去干涉鄰市的政法系統辦案,早就在京師的小圈子裡傳開了。
王朋、賀競強、賈銘東、賈銘世等幾名在體制內最有聲望的紅色世家子弟,一貫都是京師紈褲圈子裡的熱門話題。
別看這些紈褲在談到幾名體制內有聲望的世家子時似乎語氣很「不屑」,覺得他們是自討苦吃,不懂享受生活,實際上對賈銘世等人卻是極其關注的。
從根子上說,賈銘世這些從政並且極有實力的世家子弟,才是他們這一批人真正的骨幹中堅。
現階段,還有很多老一輩健在,第三代子弟的崛起,不是那麼顯眼。
但隨著時間推移,老一輩元老逐漸凋零,整個國家的政治格局必然要起一個很大的變化。
紈褲衙內們想要繼續享受特權,享受特權帶來的一切,他們之中就必須有人在政壇上撐起一片天空。
沒有賈銘世這些政界新星來掌管未來的中樞權力,總有一天,整個階層都難以支撐下去,必然逐漸走向消亡。
沒有權勢支撐的富貴,決難長久。
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賈銘世笑著擺擺手,說道:「在基層工作,總是會有官司要打的。你在中辦,還不是一樣要打官司,只不過動靜鬧得沒有這麼大罷了。」
程俊強微微一笑,說道:「道理上是這麼說,不過眼下比較敏感啊。要是有人趁機給你推一把,這個事還真的趟地雷了。」
別看程俊強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看問題可是一針見血。
不在湖西,卻對湖西的官場局勢洞若觀火。
賈銘世在首都這批小兄弟,還真是不能小覷了,能耐著呢。
不待賈銘世答話,胡晨山便一揮手,說道:「趟地雷就趟地雷好了。三哥,你下定決心沒有?你要是下定了決心,我陪著你一起去趟這回地雷,怎麼樣?」
胡晨山臉紅紅的,明顯有了幾分酒意。
不過腦子應該還是很清醒的,絕不是胡亂說話。
聯想到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可能是真想動一動了。
賈銘世哈哈一笑,說道:「行啊,你要真有這個意思,那你自己爭取吧。」
「行,那就這麼說好了。」
胡晨山有點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