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殤、莫離隨後出來,見方丈無事,空空兒已然爬上佛像四處敲打。舒榒駑襻
「佛祖,佛祖,有人信你,卻不燒香,不上供,不佈施,該如何處之。」
話音未落,方丈募然開眼,伸手空中一抓,空空兒迅即握在手中,只往地下一摔,道:「如何。」
「哈哈哈,沒摔著。」空空兒快樂的從另一方虛空鑽將出來,方丈嗔目一視,雙目神光閃過,不由口中一聲驚呼。
「和尚驚訝什麼。」空空兒已然感應到他的心思,道:「以你的修為,應該能看到這個。嬈」
說話間身子上下一堆,已然變成個空中汩汩波動的大水滴。
「有人差點,但也能看到這個。」水滴說著話兒,身子漸漸淡化,成了一團凝而不散的雲朵,
還正是莫離初次見面時看到的空空兒敷。
「其實呢,我是這個。」話語聲中,雲朵迅速擴開,
黑洞,黑洞又出現了,卻是調皮的空空兒已然現出本相。
方丈看的目瞪口呆,半晌過後,方才合掌稱頌道:「阿彌陀佛,本以為是小友的造化到了,孰料卻是老衲的造化到了,罷罷罷,二位且坐。」
伸手一拂,對面出現兩個蒲團。
二人坐下,方丈卻是二話不說,只顧著低眉垂首,閉目冥想,又成了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好個和尚,你是打坐還是瞌睡,」空空兒身邊出現,圍繞方丈盤旋不休,奇道:「竟能中心澄徹,萬慮不起,我敢保證,我絕對敢保證,哈哈,呼嚕來了,聽,呼嚕來了。」
呼——呼——
呼——呼——
呼嚕聲隨之響起,寒山方丈竟睡得十分香甜,
「醒來。」空空兒舉起小手,
「不得無禮。」如殤連忙呼喝,驚出一身冷汗,空空兒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拍方丈的光頭。
空空兒回頭一個鬼臉。
喳喳——
喳喳——
再看時,有只喜鵲佛頭上跳來跳去。
他可真能鬧,
如殤萬般無奈,回頭看看莫離,見他也是手掐法印,閉目沉思,功法運轉,只感覺週身氣息晦澀難明,卻見不到任何靈力波動的痕跡,彷彿就是個沒有半點修為的凡人。
相處久了,早知這傢伙與他人不同,卻沒想到不同到這般地步,不過自己不也另有玄奇麼,嗨,急急燎燎的趕上山來,本來尚有許多話要說,可眼下,還有必要麼。
轉念及此,也是沉下心來,開始參悟有無相生的奧妙了。
……
當——當——當——
殿外鈍重的鐘聲響起,天終於亮了,一夜之間,從東南到北地,行經十數萬里,這速度還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
「啊——好睡。」方丈伸著懶腰,長長的打個哈欠。
莫離望著他微微一笑:「方丈早。」
「小友早。」方丈客氣的招呼道:「諸弟子到了,勞煩你出去一趟,吩咐他們進來吧」
「領法旨。」
莫離、如殤共同起身,殿門打開,冷風捲來。
喳喳——
喳喳——
喜鵲快樂的煽動雙翅,殿中飛出。
二人步出殿外,陰雲沉沉的天空之下,六院院主已然親帥諸多弟子殿外等候,院子裡三五成群,私語陣陣。
「師父。」如殤歡笑著向囊虛尊者跑去。
囊虛尊者見了她,面上微微泛過一絲喜悅之情,旋即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似乎還在跟這個徒弟生氣。
如殤何等機靈,這點變化如何不會看在眼裡,迅即聳起雙肩,咬著下唇,回頭給莫離做了個十分可愛的怪臉。
莫離則報以心領神會的笑意,這番變化雖在瞬息之間,卻有人看得目馳神怡,有人看的肝火大起。
「莫離,下來,大輪台寺何等地界,你什麼身份,也敢大大咧咧的站在上面。」人群裡突然有人向莫離呼喊。
諸人一起看去。
哪裡還有別人,正是因妒成恨的身院八風塔九座法師——白衣超雲。
跟前連忙有人躲遠了些,一副別說我認識你的模樣。
如殤看的忍俊不住,撲哧一笑,分明是笑超雲不自量力。
可超雲不知道啊,還以為如殤鼓勵他呢,竟然十分得意的在人群中向如殤揚手招呼:「如殤師妹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居然直接找到方丈這裡,呵呵,我就說麼,莫離,區區一介養氣小輩,他能幫什麼忙,你看看,出去才多久,到底怎麼搞的,就連那點修為也給弄沒了。
奧,我明白了,還是師妹心地善良啊,準保是帶他上大輪台寺求方丈幫忙恢復修為吧,呵呵,妹子,這點小事找方丈幹麼,反正區區養氣修為也沒什麼要緊,丟了就丟了吧,哼,這小子就是不爭氣,這回回去,我絕輕饒不了他,師妹放心,我也不會太難為他的,畢竟你倆還有點交情麼。」
一番話連捧帶損,說的甚是有理,已有人疑惑的移過目光,向莫離細細打量,還真是個沒有絲毫修為的凡人。
如此說來,超雲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明白過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輕聲歎息。
幸災樂禍的無非同超雲有點關係,知道超雲屢次吃癟便同這小子有關,如今這小子倒了霉,那哪有不為超雲高興的道理;
而輕聲歎息的則是為莫離感到惋惜,好端端的修為說沒就沒了,再能不能修煉另說,要想恢復到原先的水準,那得下多大功夫啊。
當然還有些機靈的,見莫離始終喜滋滋的望著如殤,端的是精神飽滿,器宇軒昂,哪像個受過暗傷的,登時覺得事情可能沒超雲說的那麼簡單,便抱了個觀望的態度,並不在這件事上發表任何意見。
區區小事,眾人眨眼分成三派,各有說法,低聲議論,
超雲一邊說,一邊還要人群中擠過來。
囊虛尊者不加理會,冷笑著移過目光,望望身院院主不說尊者,嘲諷之意不言而明。
她大鬧八風塔後已然知道了莫離非同小可,要不然怎能縱容二位一起下山呢。
故而不說尊者明白怎麼回事,笑咪咪的神情登時僵住了。
怨念,怨念那,極度怨念那。超雲啊超雲,你受罰受的腦子壞掉了,就不能好好想想,方丈何等身份,那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麼,更何況大雄寶殿大門剛開,兩人便歡快的從裡面出來,這能是一般關係麼。
想到這裡,饒是不說尊者一身肥肉,也感到週身火辣辣的,彷彿要在某些人奇怪的目光中融化。
見超雲居然還想跟如殤套近乎,那是連忙大喝一聲:「回來。」
超雲一愣,迅即發現不說尊者憤怒的目光,怎麼,笑咪咪的師父也有發火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嘴裡輕聲嘀咕:「我,我沒幹麼啊,同門之間相互打個招呼,怎,怎麼了。」
「呵呵呵呵呵,大殿之外喧喧嚷嚷成何體統,且稍安勿躁,回去後再做道理。」不說尊者一陣乾笑,眨眼找了個責罰的由頭,聽的超雲毛骨悚然,疑惑的四處看看,見有人已投來嘲諷的目光。
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低著頭走將回去,還不忘恨恨的望望莫離,心中暗道:「小子,這筆賬我記下了,有本事你別回八風塔,否則咱們有的是時間清算。」
呵呵,也不是他反應遲鈍,不過因為見如殤同莫離走得越來越近,著急的都有些昏頭了。
不說超雲心中算計,如殤已經拉著囊虛尊者大手說了許多道理,倒鬧的本來一直沉著臉的尊者面上泛起些許笑意,好麼,她倒跟不說尊者換了位置,常笑的今兒個沉下臉了,經常陰著臉的今兒個卻笑得十分歡快。
這一切雖然涉及兩位尊者,卻都同誰也不知來頭的莫離有關,由此可見,這個白頭藍袍道人還真不是個什麼好玩意。
大殿外喧嘩一陣,莫離任如殤同囊虛尊者敘敘離別之情後,方才揚聲呼喊:「傳方丈法諭,諸弟子進殿——」
呼聲傳出,院子迅即安靜下來,諸弟子各自整理儀容,片刻過後,按照眼耳鼻舌身意六院排序,陸續進殿。
院子裡諸弟子漸漸稀少,莫離彷彿成了侍者,在殿門旁含笑導引,諸多弟子過來,莫不向他點頭微笑,如殤大殿內不時回頭張望,那張臉都笑成朵花兒了。
超雲看見,更是怒目火中燒,人流之中走來,跟前忽然一個趔趄,居然斜著身子向莫離撞來。
他還不甘心,竟要莫離人前出醜,這一式於電光火石之際突然發動,本以為莫離必定避無可避,可他哪裡知道,速度可是莫離看家的本事啊。
超雲撞來,莫離雙手一動,彷彿抱個小孩似的將他接在懷中,慇勤的說道:「法師小心。」
說著話兒,扶他起來,還十分熱情的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
身後一陣輕笑,無非是有人看見超雲出了醜,好個金丹法師,居然路都走不穩,還要個沒有丁點修為的凡人幫忙吶。
超雲登時鬧了個臉紅脖子粗,恨恨的瞪了莫離一眼,轉身進了大殿。
卻是他心裡也納悶,本來好好地撞向莫離,怎麼半道上突然莫名其妙的轉過身子,非但如此,身上百餘處穴位酸麻無比,一身力氣硬生生使不出來,這才像個小孩兒似的被人家抱在懷中。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身子居然在關鍵時刻出現問題,也許,也許是最近煉功練得太狠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呵呵,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心疼起自己來,不過這也難怪,莫離手段太過詭異,沒見過的就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世上還會有如此玄奇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