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吻果決,像是在跟陌生人講話。舒歟珧留
梓婭心如刀割,語氣忍不住凌厲起來:「單末紫,要我遠離你,絕不可能!就算一死一生又如何,你負責活,我自己怎麼樣跟你無關,你再多一句廢話,我咬你了啊!」
說完不管他怎麼盯著自己,她仍舊去拉扯荊棘。
可就算用蠻力扯斷了一些,還是會有另外的盤根而來,有個別的甚至纏繞在她腳腕上。
「我和慕熾影要訂婚了。」腳腕被荊棘狠狠地往下拉扯時,梓婭下意識地說出口,目光膠著在熾影身上,眼睛有淚光嬙。
單末紫瞪大眼,幾乎下意識地想伸出手臂,低頭時,視線觸及到那個站在祭壇樓梯邊的白色身影。
一身純白的長袍襯出慕熾影的貴氣,他手中隨意拋著四角尖刀,目光盯著他,有敵意和警告之意。
想起兩人的交易,末紫閉上眼,沒有繼續任何動作鏹。
望著他的毫不動容,一直下墜的木梓婭輕喃:「為什麼……」
即將摔地前,熟悉的檀木淡香逼近,之後,落入這些日子被迫依靠過很多次的懷抱。
可這次,她沒有像前幾天那樣,抗拒並推開。
心裡的委屈在蔓延。
她不懂為什麼扇子會突然這麼冷漠,好像將之前給她的所有溫柔都收走,將她也視作陌生人。
「你又不聽話了。」熾影擁著她,讓她臉埋在自己胸口,「都要跟我訂婚了,還想跟老情人相會?」
他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意,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柔。
忽而,感覺胸口漸有濕意,往常將他視作敵人會豎起倒刺她,肩膀顫抖著,無聲落淚。
一瞬,慕熾影痛恨起自己。
「走吧。」梓婭啞聲說。
即刻,慕熾影用公主抱將她帶走。
雨還是下,冷冷的雨滴,砸在臉頰時,涼意侵蝕。
可慢慢,再也沒有雨水落下來,她抬眸,對上了低著頭的熾影的目光。
他一直保持垂頭動作,替她擋雨。
兩人已走下祭壇,梓婭無聲地笑,還是忍不住側過頭,望著祭壇的方向。
高聳入雲的十字架透著森冷的氣息,而她這個位置已經見不到單末紫。
正如他們的關係,怎麼都見不到彼此。
「訂婚宴,什麼時候?」她保持這個動作,不想熾影幫自己遮雨,不想虧欠任何,她用一種交易的口吻詢問他。
「三月二十五。」
「那還有幾天而已,」梓婭側抬頭,衝他微笑:「恭喜,你即將如願以償。」
她的笑那麼溫柔,雨滴落在她臉龐,滾落時如同淚痕。
熾影望著,沒有笑,眼眶是止不住的酸澀。
他斂眸,「是啊。」
話音剛落,木梓婭就發現,他眼睛有液體滴落。
太倉促,以至於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還是他的眼淚。
「怪咖……」
想問,身體卻是突然被放下,熾影逼近一步,她背脊貼著樹幹,臉頰被他捧起,他侵佔性的吻就這樣倉促地落下,好像燎原大火,一下子燃起。
木梓婭猝不及防,他吻得狂熱,但凝視自己的眼神卻是墜著絕望,就好像無聲控訴她的不理睬和漠視一樣。
她一怔,這個天之驕子,何時開始,變得這樣卑微?
是她害了他,對嗎?
「愛上我……」
不知是否錯覺,當他舌頭探入她口腔前,梓婭聽到了這樣一句。
可是……
愛,多麼奢侈的事。
她愛他,他愛她。
沒有誰是如願的那一方。
身體濕透,涼意侵近皮膚,木梓婭累得不想掙扎,好像上邢台的犯人一樣,閉著眼,表情決裂,隨便他怎麼吻。
反正,他要的愛情,她已經無法完全給予了。心臟那裡,那個叫單末紫的男孩,也有了位置。
「對不起……」當熾影抱著她,將她擁入懷裡時,梓婭腦袋有點昏,還是說了出口。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心可以裝兩個人。
可既然感情不能全心全意為一個人,那就,誰都不要。
不論對他還是單末紫,她能說的都不是我愛你,而是……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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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國·南·五光森林
在魔湖周圍,水光粼粼,五光十色的水波在月色下泛著蒼涼的光芒。
一個隨意穿著素色衣袍的身影駐足在湖邊,左手拿著的騎士劍泛著凌厲的光。
「年少爺。」
聽到腳步聲,他側身過去,幾乎是同時,身體騰躍起來,蹙眉詢問:「雪禾長老,怎麼回事?」
一個男子從樹林之中出來,染墨的白色長袍襯出男子的翩翩身姿,頭髮紮起,如同中國古代的俠客,男子有一雙鷹隼般的眼,左手隨意旋轉著便攜的小彎刀,步子不急不緩。
「沒,就是在想,你是否跟我們諾亞家族玩陰的。」名喚雪禾的男子盯著他。
年尹爍降落在地,拿起騎士劍,警惕地反盯。
在月之國四大神秘家族裡,各家的第一任長老各有特點,而雪禾是其中最年輕,並且最具有天賦的殺手。
至少,在第二任長老未開始管理前,這個雪禾的影響力讓諾亞家族一直處在沒有人會貿然攻擊的地位。
「有什麼事,長老可以直說。」年尹爍露出和平時一樣的笑。
「帕尼見到慕熾影和安格亞家的那位公主出現在墨色荒林,尋找所謂神獸。」
「神獸?」
見他疑惑的樣子,雪禾微瞇起眼,確定他什麼都不知道才卸下敵意。
「看來慕熾影對你早有防備,或者說,從來不會將什麼事告訴你們騎士吧。」他嘲弄地勾起嘴角:「不過,既然我們諾亞跟你們年家合作,年少爺,你是否應該調查清楚此事。如果諾亞家族出事,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懂吧。」
尹爍神色肅然,點了點頭。
「慕熾影的那位未婚妻,你也認識,她既然能讓慕熾影那偽君子舉國宣佈要與之訂婚,這人本身的力量絕對不簡單。你用點交情,讓她從慕熾影那裡套出些話,至少讓我知道,慕熾影和櫻·安格亞到底要做什麼事。」
不待尹爍拒絕,雪禾已轉身,拂袖而去。
月色微涼,風吹過樹林,樹葉摩挲發出聲響,恍若夜的悲鳴。
年尹爍長久停留在湖邊,望著那些美得炫目的色澤。
「小丫,大家都以為我對你的,不過是利益驅使的關係。真可笑……」
低語剛落,騎士劍朝著樹林揮舞而去。
寒光逼出,一排樹倒了下去。
年尹爍眼神透出殺意,死死盯著那些轟塌的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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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四日。
明天就是訂婚宴,慕家上下忙乎不停,眼見慕少爺冷著臉好幾天了,不論是管家傭人還是護衛兵,都不敢出一絲差錯。
慕離光走過長廊,到熾影房間時,正看到手塚夏一臉無辜地望著熾影。
「喂,我是醫生啊,你不讓我用聽診器,發什麼瘋?」
「我來貼,你聽。」熾影冷著臉,坐在床邊,視線時不時落在長久昏迷不醒的木梓婭的臉上。
那天大雨後,她發燒感冒,陷入昏迷,如墜夢魘,一直不醒。
他伸手,輕撫她微燙的臉頰。
「小子,別以為我沒聽你家女傭說,只要你試圖幫她換衣服,她就會發瘋似的嚷起來。她就算昏迷,潛意識也抗拒你,何必勉強呢?」
熾影身軀一震。
不忍見到他這樣,慕離光匆匆過去:「我來貼聽診器吧。」在手塚夏看過來前,她低著頭。
自從梓婭來了後,那丫頭就一直讓她別戴,熾影也順從木梓婭的想法,竟真的讓她別戴。長久以來習慣了戴假面,現在還是不太習慣,有人看過來時,總是忍不住地低下頭。
手塚望著這位和慕熾影樣貌有五分相似,但更多了一種獨特溫柔的女子,眼神亮了些,脫口而出:
「小子,你姐真好看。」
慕離光的臉頰漲紅,腦袋垂得更低了。
被她這動作惹笑,手塚夏笑:「喲,聽到讚美還會害羞。」他看向熾影:「比你這天生自戀狂好多了吧。」
「既然喜歡的是萱沫,就別覬覦其他人了。」熾影甩出一句。
「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多討厭我!」手塚夏手臂勒他脖子。
聽到聲響,木梓婭微微動了下腦袋,嘟囔句:
「吵死了。」
熾影猛地抬起頭,一把將手塚夏抓起來,順帶將慕離光也拽走,一下子就把兩人往房間外面帶出去,說了句別打擾我們後,立刻關上門。
門外,慕離光不小心撞在手塚夏身上,這位出生醫生世家的男孩身上有淡淡消毒水味,和她記憶裡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樣,不自覺地,她吸吸鼻子,嘴角是自己也沒察覺的笑容。
「慕小姐,你這是怪癖嗎,喜歡消毒水味?」手塚夏臉上的表情跟平時一樣,不羈又風流。
慕離光抬頭見到他這樣笑,完全沒嚇到,重複說著對不起,匆匆後退,一溜煙跑掉了。
手塚無奈地搖搖頭,對方臉頰飄著紅暈,那春心萌動的樣子他哪裡會不清楚呢。
只是,他心裡有了人,其他的,都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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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
「喝點溫水。」
梓婭半睜著眼,背貼在慕熾影的身上,他單臂環著她的腰肢,拿著水杯湊近她嘴唇。
手臂虛環著她,這個動作看上去好想將她鎖在他的懷抱。
「現在是幾號?」說著,她接過水杯,沒有抗拒得明顯。
喉嚨乾啞,隱隱作疼,身子有種虛浮的感覺。
唯一真實的是,昏迷的過程中,聽到了一個聲音從遠方過來,呼喚她起來戰鬥。
到底是誰?
「寵物,明晚是婚宴。」感覺她身體的力量比之前增強,熾影微愕,但沒有告知她。
她好像一陣風,隨時會離開,他不允許她不在自己身邊。
愛已如癮,無法戒掉。
「訂婚的話,你會放過他和我弟,對吧?」梓婭捏緊玻璃杯,恰好的溫度透入手心。
「是。不過單末紫,會依舊被囚禁在慕家。」
梓婭將杯子裡的水猛地朝他臉潑過去,回頭瞪著他:「慕熾影,你到底玩什麼?直說就好!」
「我們需要鬼魅者一族的人,開啟新的時空。不過,他們不願意合作。」
「所以你就拿扇子作為人質?」梓婭揪住他衣服,她的燒還沒有完全退,根本使不上什麼力氣,情急下只好腦袋朝著他的臉撞過去。
熾影沒有躲開,任由她發脾氣。
等到她疲憊地喘氣,他去拿紙巾,幫她擦汗。
「手塚那傢伙說你需要多出汗,所以隨便打。」他語氣寵溺。
梓婭眼眶發酸,無奈扯動嘴角:「你出去。」
「和我在一起,有那麼難受?」熾影起身,站在床邊盯著她。
稍後還有兩更~有些地方埋下了劇情伏筆,大家記得看仔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