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婭試圖瞬間轉移離開,背後逼近的人卻在她行動前輕聲笑了下:「不必躲。舒歟珧留」
她錯愕回頭,望著穿著洛可可式鵝黃色長裙的女人。墨黑的長髮輕垂,渾身透出一種高雅冷艷。
「想去找那個鬼魅者吧?」慕夫人一副瞭然的樣子。
梓婭不語,眼神警惕。
當熾影在場的時候,這個貴婦眼神不會像現在這樣充滿犀利,所以,不一定能相信嬙。
「祭壇,記得怎麼去吧?」慕夫人唇邊帶笑,「他在那兒。」
「為什麼會告訴我?」梓婭冷靜地問。
「我並不希望你和我兒子一起,你不配。櫓」
梓婭無力地笑,聽,那麼多人都覺得她和他不配,偏偏就那個傢伙,那麼固執地想要將她捆綁在他的世界。
雖想冷嘲,可心底,還是有一絲微酸的滋味。
慕夫人很快離開,甚至於繞出了玫瑰花叢後,還命令護衛兵退開。
既然她有心幫忙,木梓婭自然不會不接受,往祭壇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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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國·南·墨色荒林
濁黑色的樹木密佈。
一抹白色一抹銀色步入這兒時,似乎是感覺要能夠吸收的力量,那些樹影紛紛朝著兩人蜂擁過去。
即刻,兩人身體周圍出現了透明保護罩,將那些黑影彈出了極遠的地方。
確定他們力量的強大時,更大波的黑影躥了過來。
「影哥哥,你來還是我來?」櫻·安格亞詢問旁邊面無表情的男孩。
自從三月起,他臉上就再也沒有什麼笑容了。
都是因為那個人。
想至此,她眼神閃過一絲狠戾。
「我來吧。」熾影恍若從怔神中清醒過來,跳躍,隨著手臂的揮舞,明亮的光從周圍擴散開,撕碎了那團黑影。
黑影蠕動,發出古怪的聲音。
櫻抬頭,望著天空那抹越來越有神祇形象的男孩,唇邊有欣慰的笑。
對,這樣如同神的模樣,才該是你的歸屬。
「影哥哥,」在熾影下落前,她上前,踮腳,手心貼著他的額頭,將自己的力量輸給他。
熾影錯愕,不太願意:「櫻,別做傻事。」
「不是傻事,等我回去神之領域後,父親和兄長必然會懷疑我,你就當做我將這些屬於月神的力量,暫時放在你這裡。」
她笑得眼睛彎起來,那雙眼裡的情緒,多了些其他情緒。
察覺這一點,熾影后退一步,四下看了看:「這裡沒有神獸的蹤跡,估計是離開了,我們還要尋找嗎?我趕著回去陪我未婚妻。」
未婚妻。
這三個字,已是他對外宣稱的名詞了,提及時,日漸成熟肅然的臉龐會有一絲淺淺的笑,邪魅之中透出一種柔和的美。
櫻·安格亞不得不承認,能夠讓慕熾影不像慕熾影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是那個叫木梓婭的人。
而自己,跟他有命運的羈絆,卻終歸沒有任何以愛之名的關係。
「影哥哥,如果說……」
「櫻,記得,你是我想試圖改變一切的最初原因。你渴望找到神隱之地,我也有這樣的想法,我們並肩作戰,就這樣。」
櫻·安格亞點頭,卻沒有讓他回去:「不如去年家看看?」
熾影有點錯愕:「你不覺得年尹爍會想殺了我?」
「單末紫也想吧。反正,你愛誰,又哪裡會管別人的想法。」櫻很懂他。
兩人說著,倒是一同跳躍起來,朝著東邊飛去。
許久,原本被慕熾影斬斷的黑影再次蓄積在一起。
漸漸地,黑影消退,一位綠發如海帶,面容偏冷的妙齡女子漸漸現出身影。
「慕家,安格亞家族,怎麼會在一起?」女子擔憂地喃著,想起什麼,默唸咒語,啟動千里傳音。
等了很久,才聽見一個懶懶的,明顯還在睡覺的聲音:
「喂,帕尼姐姐怎麼了?」
「雪海,」帕尼·諾亞嚴肅地問:「你可以幫我查一下,慕熾影和櫻·安格亞是什麼關係嗎?」
「……帕尼姐姐,」空氣中,聽雪海的聲音聽起來有遲疑:「我怎麼會查到。」
「那算了,我自己讓人查一下。他們出現,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雪海打哈欠,說了句還要再睡覺後,切斷了千里傳音。
與此同時——
宮家
切斷聯繫後,聽雪海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抬腳對著旁邊拿著武器威脅他撒謊的宮彌生一陣亂踹。
「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帕尼姐姐你和慕熾影要聯手毀滅諾亞家的事!!」
彌生自如地躲避他的攻擊:「傻啊,她就算是諾亞家不得寵的小姐,關係到家族興衰,你這麼快告訴她,無非是告訴她整個家族的人。」
「但至少讓她先離開啊!」
「帕尼·諾亞是什麼性格的人你比我清楚。外柔內剛,是諾亞家唯一的女兒,她對這個家族的愛比我們認為的都要深沉,你讓她離開,她絕對不會走。倒不如等到諾亞家族遭遇殺害的前一天,我去把她劫走。」
雪海頹喪地低頭。
宮彌生坐起來,伸手,想摸小狗一樣揉亂他的頭髮。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我捨不下你,也別無選擇。」
雪海雙手握成拳。
「如果慕熾影之後反過來滅了宮家呢……」他聲音微啞:「我一直最擔心的是這個啊!!」
宮彌生斂眸,上前,輕攬他入懷裡:「我帶你離開。就算流浪,就算顛肺流離,也會和你一起。別擔心。」
聽雪海肩膀微顫,無聲地哭。
如果,沒有爭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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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
灰暗的天空帶著壓城之勢,雷電出現在雲團中。
木梓婭往祭壇的樓梯沖。
春風吹起長髮,不安和期待的情緒在心底氤氳。
當那巨大的十字架漸漸入眼,她放慢了步子,死死握緊了拳頭,任憑指甲嵌到手心。
當她走到樓梯的最上層,驚雷響起,給耳膜帶來衝擊感。
她好像沒有聽見,目光死死鎖在了十字架分叉處的那個身影上。
櫻瓣飛舞,大雨前的涼風狂吹,而十字架周圍,荊棘拔地而起,纏繞著十字架往上,有些甚至到了單末紫的腳腕上。
他渾身被暗色的鐵鏈束縛,身上還有纏繞他的玫瑰花枝,染血的花瓣在此刻看來,觸目驚心。他垂著頭閉著眼,十字架周圍縈繞著銀白色的氣體,而他身上散發出的黑色氣體時不時試圖吞噬,卻很快又被白色氣體驅逐。如光和暗的對峙。
梓婭緩步過去。
大雨傾盆,雨滴重重砸在頭頂,臉頰有點疼。
但比起這,心臟那兒經久不息的微酸感,更加濃烈。
「扇子。」她大喊。
單末紫沒有反應,彷彿沉眠在那。
她踏著飛行靴騰躍起來,沒有用光翼,擔心對他的力量有害。
似乎感覺到她存在,白色的氣體纏繞過來,卻好像感覺到更厲害的力量,即刻,氣體主動繞開。
木梓婭的視線全部在單末紫身上,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朝著他飛近,雙手捧著他臉頰,輕聲喚他:
「扇子,扇子……」
他臉頰很冷。
梓婭試圖伸手扯開他身上的荊棘,皮膚被刺傷都不在意。
「我救你出去,所以,再等等。」她低頭,唇貼著他的臉頰,輕輕摩挲。
當唇瓣落在他嘴邊,原本沉眠的人如同醒來的獸,壓抑地說:「走開。」
「扇子?」梓婭眼裡簇起希望的光。
「我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事,走開吧。」望著她那張被雨水沖刷得有些蒼白的臉龐,單末紫心裡微疼,終歸還是說出了狠話。
「不走。我自己要過來的,走不走關你什麼事!既然我們不熟你也不要管我怎麼做啊。」梓婭不理會,身上的氣體瓶劑被熾影強硬地拿走,她又怕自己用的天賦的力量會傷到末紫,只好用蠻力硬生生地去扯荊棘。
比起手心的痛,更痛的是心臟。
「你離我越近,我們的力量只會互相侵蝕。木子,如果你想避開一死一生的結局,就遠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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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