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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地獄紅蓮 文 / 米橙子

    東西很快搜來了,無非是一些舊書籍等小物件,還有上次看的琉璃宮燈,並沒有什麼大礙的,也沒檢查出什麼私情夾帶來。

    我在一旁看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果這些東西查不出什麼來,鞋墊子又有文繡扛著責任,那麼葉雲跟哥哥,倒是可以暫且過一關了。

    畢竟,凌燁也只是懷疑而已,沒有真憑實據,他是不能對哥哥跟葉雲如何的。

    於是鬆一口氣,整了整神色,我斂裾跪倒在凌燁跟前,柔聲道:「皇上,既然這鞋墊子是臣妾的宮女文繡所做,與葉雲無關,而且搜查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宮用的,並沒有什麼夾帶私情。想來葉雲跟安公公以前曾經是舊識,葉雲偶爾看望故人,也是人之常情,並不像其他人所說的那樣不堪。所以臣妾想請皇上深明大義,寬恕姐姐吧。」

    凌燁被我的一番話說得神色有些鬆動,只是他才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見閔柔哎呀一聲,從那書裡忽然抖落了一方絲帕。

    她撿起那方絲帕,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上面有什麼字,待要收起來的時候,凌燁卻說:「這是什麼?拿過來給朕看看。」

    她笑笑:「皇上,沒什麼的,不過是一張舊的絲帕子。上面也沒有什麼字,也沒有什麼花,就單單一張舊帕子。」

    她反覆幾次,為的就是強調那「舊帕子」三個字,果然凌燁皺了眉:「康順昌,拿過來給朕看看。」

    康順昌答應一聲,忙上前將那方絲帕子遞到了凌燁的手中,凌燁展開那方絲帕仔細看了一會兒,並沒發現什麼異樣,才剛要放下去,卻聽見皇后在一旁朗聲道:「寄予絲帕仔細看,橫也是思,豎也是思。果然葉雲跟安公公的交情匪淺呢,一方舊絲帕而已,卻將情意傳達得淋漓盡致。」

    她這一番話出口,凌燁便住了手,只是將那方絲帕緊緊地攥在手中,一雙冷眸盯住跪在那裡的葉雲跟哥哥,半天才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康順昌,行刑!」

    那日我不知道是如何回來的。

    當哥哥被當著眾人的面用粗長的鐵釘釘在木板上的時候,我只覺得眼前一片猩紅,似乎全都是哥哥腳背上噴濺出來的鮮血,潑天一樣,朝我沒頭沒腦地潑濺而來!

    哥哥痛苦至極的大喊,葉雲淒厲的求饒聲,聲聲如錐子,惡狠狠地擊打在我本就脆弱的心上。

    在場的妃嬪們個別膽小的已經暈厥了過去,被小太監們抬回了自己的宮裡。我卻恨不得自己能暈倒,這樣就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哥哥遭受如此酷刑!也不用如此的萬箭穿心了!

    可是我偏偏沒暈。

    我就這樣站在那裡,如風中寒松一樣,定定的站在那裡,瞪大眼睛,將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慘劇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不差一分一毫。

    無論是凌燁那陰沉著的臉,還是皇后那依然平靜如水的眸子,亦或者是閔柔假裝驚恐其實暗藏得意的神情,或是葉雲眼底的劇痛,還有哥哥那因為痛苦而扭曲至極的臉龐……

    這些畫面,一一被我撿拾起來,用力地刻進了腦子裡。

    明明那麼短的時間,如今看起來彷彿有一生那麼長,再等到我回神的時候,卻已經是暮色四沉了。

    我看了看四周,卻發現自己正坐在枕霞閣的廳裡,四面都是黑暗,唯有桌子上一根紅燭靜靜地燃燒著它的芳華。

    一怔,隨即揚聲:「文繡?文繡?」

    沒人回答我,我陡然有些害怕起來,忙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卻見錦心的屋子裡亮著燈,忙奔進去一看,卻見文繡正趴在床鋪上,不住的哀聲慘呼,那屁股上已經是鮮血淋漓,被打的皮開肉綻了。

    「文繡,你,你這是怎麼了?誰打得你?誰打的?」我跌跌撞撞上前,來到文繡的身邊,低頭去看她的傷處,卻見從臀部以下,全都打爛了,竟然連一塊好皮都沒有。

    「小主,文繡無礙,無礙。這裡腌臢,小主快些出去吧,免得這氣味,氣味熏了小主!」文繡趴在床上,還掙扎著讓我出去,唯恐這味道熏了我。

    我眼中滾下淚來,上前緊緊握住文繡的手,顫聲道:「你這丫頭,才一眨眼不見的,又是被誰打的,從哪裡招了這禍來。」

    「是皇上讓人打的,說是這裡面沒有她的什麼事情,卻還要強出頭,其心叵測,就讓人賞了三十大板。文繡這樣嬌滴滴的姑娘,哪裡就禁得住那三十大板了!小主你當時已經魂飛魄散,只是愣在那裡看著二爺行刑,接下來的事情你也不記得了,只是木木呆呆的站在那裡。我把你架回來,你只說了聲讓我自己一個人坐坐,便打發我出來了。我便趕緊去把文繡接了回來。當時文繡被打得一口氣上不來,幾乎死了!」錦心在一旁拿著小剪刀,咬牙給文繡將屁股上的衣服剪開——那衣服跟血粘連在一起,幾乎都血肉模糊了。

    文繡唯恐我擔心,便壓低了聲音,不肯呻吟出來。

    我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長歎一聲,忽然滾下淚來:「大勢已去,大勢已去。枉我還想著什麼奮起直追,好在這宮中爭得片瓦之地,好庇佑姐姐跟二哥。沒想到……如今,可真算是大勢已去了。」

    文繡咬牙道:「小姐,你如何能這麼說!我們今日遭此奇恥大辱,全都因為咱們根基淺薄,無人相助。殷無雙已經倒了,所以皇后更是肆無忌憚了。若是小姐再不奮發,不但保不住二爺的一條命,就連小姐自己,也是難逃一死!所以小姐,此時小姐再不努力奮發,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了!」

    她一席話如當頭冷水,澆得我即刻清醒了,我哆嗦一下,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門外有人輕輕敲了窗子一下。

    「誰呀。」我起身出去,卻見付德海站在門外,悄悄地將一個錦囊遞給我。

    「這是?」我攥緊了那個錦囊,問他。

    付德海悄聲道:「這是羅衣讓奴才轉給小主的。她說,一切盡在錦囊中,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我點了點頭,戒備地看了看四周,低聲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別驚動任何人。」

    他點點頭,忽然又低聲說:「小主且放心,浣衣局那邊奴才已經找了幾個老相識,拜託他們幫忙照看葉主子,安公公那邊,奴才也偷偷塞了藥了,小主且寬心就是。」

    「多謝。」我自知人多口雜,怕被人看見又生是非,便只說了這麼兩個字,便各自走開了。

    回到屋子裡,拿出那錦囊,打開來,依然是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這便是羅衣的做事風格。

    不留一絲破綻,就算被人逮到,一無文字,二無憑證,任誰也查不到。

    將錦囊湊近鼻端,輕輕嗅聞,卻發現那錦囊上帶著淡淡的寒梅清香。

    臨近冬月,羅衣再頻頻去後山恐怕惹人生疑,不如改在梅錦閣相見。

    再根據付德海說的那句詩,我便一直等到了月上枝頭才出門。

    寒夜中的紫奧城有一種死城一般的寂寞,除了打更的太監們打著燈籠一趟一趟地走過,剩下的,便只有風的哀鳴跟月的淒清。

    我披著一襲青灰色的披風,戴上帽子,只打了一盞燈籠,一個人悄悄地沿著宮牆根,朝梅錦閣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便見羅衣從一旁的樹後閃身出來,將我帶到了裡面,看看四下無人,方才舒了一口氣。

    「小主這幾天受累了。」清冷的月光下,我瘦削的面容越發的清楚,她看在眼裡,滿是心疼。

    「須臾間天翻地覆,我縱使有再大的心胸,也無法平靜對待。」我疲憊地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一輪明月,「做人不如做冷月,冷冷的俯瞰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而不必動感情,多好。」

    「小主……」羅衣見我神情落寞,不由得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你還要振作呀。」

    「我懂,我知道。眼前逼到了這一步,如果我不振作,怕是粉身碎骨不遠了。」我長歎一聲,「你陪我在這梅園之中走走,有什麼計策便告訴我,我們相商,或者可以想出什麼回天的策略。」

    梅錦閣之中的香雪海已經盛開,經霜傲雪的,綻開了最熱烈的紅,淬煉成了這一片香海生波。

    月色下,這萬頃的紅梅便如同一汪赤練色的海洋,湧動著洶湧的寒香,將在其中的人活生生地都要逼暈過去。

    「這後宮之中,步步寒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寒霜冷刀嚴相逼,就連這艷艷可愛的紅梅,在長歌看來,也跟修羅地獄裡可以焚燒一切的紅蓮烈火沒什麼兩樣。」我伸手攀住一枝梅花,將那朵朵寒梅湊近眼前,仔細地看了個清楚。

    「小主能這樣想,已經是長足的進步了。這後宮就這麼巴掌大點兒的地方,卻生活著那麼多的女人。每一個女人都可以成為一柄淬煉了劇毒的刀劍,何況是一整座後宮的女人!小主早日想開,就對小主越有利。」羅衣跟在我的身邊,亦感歎。

    【作者題外話】:早晨崴腳vs來姨媽,坑爹的一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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