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閔柔微微笑笑,聲音溫柔而又縹緲,「怎麼了,雲姐姐的身體竟然如此不適,連姐姐的面也不想見了嗎?」
我只當沒聽見她說話,轉身對文繡說:「咱們走。」
「姐姐難道就不好奇那個白猿怎麼就忽然發了狂,又是從哪裡翻出那頂綠帽子的嗎?」閔柔閒閒的話傳進我的耳朵裡,讓我止住了腳步。
我轉過頭看向她:「果然是你。」
閔柔搖搖頭,款款走上前來,伸出手絹,替我撣了撣肩膀上的落雪:「姐姐這樣說可就不對了,青天白日的,雖然這裡人不多,可是姐姐也不能這麼空口白牙的,冤枉妹妹吧。妹妹只說是姐姐難道就不好奇,可是並沒有說是妹妹做的呀。何況妹妹能有多大的本事,居然連進貢的畜生,也的聽我的話呢?」
「哼,你有多大的本事我沒興趣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自作孽,不可活。勸你還是收手,不然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冷冷的說完,轉身便走。
「鹽巴。」閔柔忽然微微笑笑,來了這麼兩個字。
「姐姐應該知道東臨是靠海的吧。這白毛畜生在東臨長大,自然最熟悉的就是東臨那海鹽的味道。東臨到這裡長途跋涉總有走個半年多的,那畜生日夜所思所想的,不就是海鹽的味道嗎?怎麼就那麼巧,御膳房剛剛進了一批東臨的海鹽,要是有心人在皇上穿的衣服上動動手腳,那畜生鼻子又靈,遠遠地聞見了,可不是要發狂了嗎?那頂帽子上,當然也有這樣的味道,不然這畜生又如何才能分辨的出來呢?也許這畜生也通人性,也知道思鄉呢。只是就是不知道某些人,不知道禮義廉恥,幹出一些讓人不恥的下作事情來,倒還真真不如一個畜生呢!」閔柔冷冷一笑,將那柄小傘輕輕收了起來,慢慢走到我的身邊,微微行了一個禮。
「姐姐恕罪,妹妹先告辭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下了雪,妹妹卻特別愛在這雪中一個人慢慢走走。也許只有經歷過寒冬,才能夠珍惜春的溫暖吧。哦,差點忘了,像姐姐這樣高貴的人,也許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所謂的寒冬吧。」閔柔輕輕說完,便扶著風信的手,一搖一擺地走了。
關於葉雲的處罰果然很快下來了。
下午不多時,內務府總管太監楊守成便帶著幾個小太監來到了擷芳殿,說是冬天鼠患猖狂,要檢查一下。
葉雲沒有說什麼,任由他們檢查。沒想到這一檢查,居然翻出了幾雙給男人做的鞋墊子,更有一些繡著鴛鴦的荷包等物。
這鴛鴦荷包倒不是什麼的要緊的事兒,橫豎也是繡給皇上的,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出錯就出錯在那幾雙鞋墊上。
說是那鞋墊跟皇上的尺寸不對,更大一些,所以肯定是繡給其他野男人的。
一時又鬧起來,凌燁皇上都到了,我趕到那裡的時候,只見妃嬪們烏壓壓地圍了一圈,葉雲在當中跪著,神色淒然卻又隱隱有一種冷傲。
「皇上,興許葉貴嬪只是拿捏不好皇上的尺寸,一時做大了也是有的。」皇后照樣一臉的賢良樣兒。
凌燁冷冷地看了一眼葉雲,問:「當真如皇后所說,你是拿捏不好朕的尺寸嗎?」
沒想到葉雲冷笑一聲:「皇上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臣妾何必多言呢!」
「好,好。」凌燁不怒反笑,「朕真的沒看錯你,沒看錯你。」
「呀,這鞋墊裡怎麼還有字呢?」閔柔正湊在康順昌的旁邊看那鞋墊,忽然就低呼了一聲。
「什麼字?」凌燁立刻問。
閔柔將那鞋墊的裡子翻出來,遞給凌燁:「皇上請看,這鞋墊的裡子裡,可不是繡了一個『權』字嗎?」
聽到那熟悉的「權」字,我心裡一冷,迅即朝葉雲看去,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這鞋墊究竟是她繡得還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可是她的臉色早已冷定如鐵,唇邊還噙著一抹滿不在乎的冷笑,就好像眼前這一切都已經是虛幻,而不是真實。
這個權字代表的含義,我不說,大家也都心裡清楚。一時大家便用看好戲的目光看著我跟葉雲,不時還竊竊私語著什麼。
「皇上,這……」皇后一臉為難的樣子,看向葉雲,「葉貴嬪,有什麼的,就趕緊跟皇上說說,或許是有什麼誤會呢。」
「還用得著臣妾說嗎?皇上既然搜到了,那就是了。臣妾說什麼,還有用嗎?」葉雲冷傲地說。
凌燁的臉色早已氣得發青,他一拍桌子,怒聲道:「來人,把殷權給朕帶過來!」
哥哥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出事情了。
門口那麼多的妃嬪,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著他,哥哥當然都能感覺得到,等他進了院子,看到葉雲跪在地上,而面前是幾雙被撕開的鞋墊之後,他便好似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把這鞋墊拿過去,讓平安公公試試看,合不合腳。」凌燁冷冷地吩咐一旁的康順昌。
康順昌答應一聲,便拿起鞋墊走到哥哥的面前,客氣道:「安公公,脫靴子吧!」
哥哥看了看葉雲一眼,葉雲不悲不喜的臉上忽然有些微的表情,卻也只是淡淡的,只化作了眼角的一點晶瑩的淚液,含蓄地滾在眼中,不肯下來。
哥哥淡然一笑,光明磊落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痛快地脫了靴子,將自己的腳放在那鞋墊上比劃了比劃,笑了笑:「大小確實是一樣的。」
葉雲微微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眼中的淚一下子滑落了下來。
「葉雲,你還有什麼話說。」凌燁被眼前這一幕「恩愛」的景象刺痛了眼,忍不住冷聲問葉雲。
葉雲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給凌燁磕了一個頭說:「葉雲,無話可說。」
「好!好!好!」凌燁冷冷一笑,眼中寒光閃現,「來人吶,傳朕的旨意,從今日起,褫奪葉雲一切封號,將其降為浣衣局賤婢。平安公公,施『釘刑』!」
釘刑?那可不就是在犯人的腳背上釘上鐵釘,然後將鐵釘釘在木板上,也就是說活生生地把人的腳跟木板釘在了一起的刑罰嗎?
這樣殘酷的刑罰,凌燁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再加諸在本就是閹人的哥哥身上呢!
我頭腦一熱,根本來不及多想,便上前一步想要為哥哥跟葉雲辯解,沒想到卻被文繡猛地拉住。
「小主,讓我來。小主此刻出去,只會徒惹麻煩,讓奴婢來吧。」她低低地說了一聲,便跨步出去,一下子跪在當中,用力朝凌燁磕了一個頭:「皇上,那鞋墊是奴婢所做的,只因為葉雲想要借奴婢的鞋墊子學一些花樣,所以才將那鞋墊子借給了葉雲。其實這些鞋墊子,都是奴婢親手縫製的。奴婢以前是平安公公的侍婢,所以經常會縫製一些鞋墊子給平安公公穿,入了宮了,也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奴婢自知死罪,還請皇上明察秋毫,放過葉雲跟平安公公吧!」
凌燁冷眉一挑:「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奴婢有一萬個腦袋,也不敢欺瞞皇上呀。請皇上明察秋毫。」文繡又磕起頭來。
「皇上,這件事情要說解決也很容易,既然皇上懷疑葉雲跟安公公有私情,那麼就傳召一下太監所的管事太監,問問他是否有什麼異常不就是了。」皇后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凌燁點點頭:「傳召吧。」
一會兒太監所的管事太監便來了,老態龍鍾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奴才,奴才陳天順,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陳天順,本宮且問你,在太監所的時候,葉雲可是跟安公公有什麼私情?」皇后問的毫不留情面。
「私情?老奴,老奴不知道。老奴只知道葉主子是經常去找安公公沒錯,時不時的還下下棋什麼的,其他的,因為關了門,又關了窗,老奴也不知道了。」
這個該死的老頭!表面上說自己不知道,實際上一句「關了門又關了窗」就將葉雲跟哥哥的關係說的曖昧無比,再也扯不清了。
果然凌燁的臉色才剛好轉片刻便又陰沉了下去,閔柔在一旁趁熱打鐵道:「那公公,有沒有什麼小物件可以證明你說的話呢?不然你平白無故地說葉小主跟安公公關起門來下棋,那可是污蔑的大罪呀!」
「這,這老奴不敢。物件?老奴想想,哦,對了,葉雲小主留了幾樣東西在安公公那裡,老奴偶爾有幾次去給安公公送東西的時候,確實是看到了。」那個陳天順哆哆嗦嗦地回答。
「哦?什麼東西?」皇后美眸中寒光一閃,問。
「是,是一些書什麼的,還有一些小東西,萬歲爺怕是得找人跟著老奴回去搜查一遍,才好定奪。」陳天順趴在地上說。
凌燁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葉雲,卻見她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神杳然,似乎已經不把眼前的這一切放在眼裡了。她如此的杳然態度更加惹怒了凌燁,只見他一拍凳子,冷聲:「搜!」
【作者題外話】:呃,說題外話被嫌棄了捏,嚶嚶嚶。題外話其實不花豆子的呀……掩面淚奔o3e_3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