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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山故曲Part.55 文 / 白焰

    寧靜的遙國後宮,終於還是出了事情。

    司馬荼蘭生病是在易懷宇出征期間,前幾天還好好的,也不會怎麼就突然開始頭暈乏力。起初眾人都以為她是風寒著涼沒有在意,直到司馬荼蘭走路時昏倒,這才驚動了滿朝文武和後宮嬪妃們,就連久不入宮的司馬原也匆匆趕到浣清宮探望。

    「才兩月不見,怎麼就瘦成這樣?」司馬原心疼地握緊妹妹冰涼手掌,一雙冒火的眼眸怒氣沖沖轉向一群宮女太監,「養你們幹什麼用的?皇后都病成這樣了就沒人發現嗎?沒用的狗奴才,都給我滾!」

    病榻上形容枯槁的司馬荼蘭揮揮手示意旁人退下,一張嘴,軟綿無力的聲音語氣讓司馬原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是我嫌煩才讓他們少往殿裡跑的,煜兒覺輕,一有腳步聲就會醒。」勉強撐著身子坐起,司馬荼蘭忽然雙手反抓住司馬原手腕,喘著粗氣壓低聲音,「哥,我這病不對頭,來得莫名其妙且又找不到任何病因。」

    司馬原愣了一下,而後倒吸口涼氣:「你是說……懷疑有人害你?」

    「現在還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自己的身子沒這麼嬌弱,從小到大你看我得過幾次風寒?」胸口微痛讓司馬荼蘭忍不住咳了幾聲,臉色愈發蒼白憔悴,抓住司馬原的手也慢慢失去力度。輕歎一聲靠在床頭,司馬荼蘭疲憊閉眼:「哥,我需要一個大夫,別去找宮裡的御醫,一定要靠得住的人才行。另外煜兒也得有人保護,還得勞煩哥哥挑選幾個功夫好又細心的人進宮,無論如何不能讓圖謀不軌的人接近煜兒。」

    司馬原本是來探病的,不料才和司馬荼蘭談上幾句話就驚出一身冷汗,警惕地四下望望,聲音也不由自主壓到最低:「如果真是有人暗中作祟,會是誰?你心裡有數麼?」

    司馬荼蘭苦笑搖頭。

    她不殺人不放火也沒欠誰救命錢,對她下手無非就是抱著「嫉妒」、「怨恨」兩種心態的人,這宮裡嬪妃多,被她責罰打罵過的宮女太監更多,上哪裡猜測是誰去?

    問誰不恨她倒是好清點得多。

    想要找可靠的人前來保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安排好的,司馬原派人回將軍府處理後便執意留在浣清宮,一邊監督宮女太監們照顧司馬荼蘭,一邊沉著臉不時罵上兩聲,把浣清宮的下人折騰個半死。

    「皇后娘娘喜歡喝半熱的燕窩湯,弄這麼熱,是要燙死誰嗎?還有這葵花籽,誰剝的皮?再敢這麼粗心大意信不信我把你們的皮剝了?屋外那盆蘭花趁早丟出去,皇后娘娘對這花過敏,稍一碰觸就一身疹子,伺候幾年了連這點事都不知道,都瞎了是不是?!」

    整整一下午,浣清宮無處不是責罵聲,竟然比往日熱鬧了許多,就連一向嗜睡的易宸煜也來了精神,寸步不離舅舅身邊。

    時光彷彿被拉長揉碎,重新拼接回年幼時,司馬荼蘭還是剛剛失去父母的可憐**,司馬原則是那個用小小肩膀為妹妹遮風擋雨的堅強哥哥,守著她、護著她,對別人總是凶狠苛刻,唯獨對她憐惜溫柔。

    「荼兒,有時我總想,當初聽舅父的話逼你當皇后是不是錯了?看你在宮裡一個人熬著,哥心裡……早知如此還不如找個懂得疼你、珍惜你的人嫁了,至少不用像現在這般孤苦伶仃。」

    「哥哥後悔了嗎?」輕輕撫平司馬原緊皺眉頭,司馬荼蘭在病中笑得清淡,「我卻不曾後悔過。其實皇上對我已經仁至義盡,換做別人,只怕早成了冷宮棄後或者刀下亡魂,而不是像我這樣還能在宮裡呼風喚雨。這些年舅父做了多少對不起皇上的事情誰也數不清楚,雖說那些並非我所為,但沒有我的話舅父也不至於如此猖狂,敬妃的事也好,思兒的事也好,每件事都與我有撇不開的關係。現在我也沒那麼多奢望了,只要煜兒平平安安,就算做一輩子被冷落的皇后也心甘情願。」

    都說女人善妒,爭風吃醋在哪個豪門大院不常見?偏就這位一國之後看得開,或者說,早已心死。

    司馬原握著妹妹的手沉默很長時間,直到屋外響起敲門聲方才動了動,回過身應了一聲,便見沈君放出現在緩緩打開的房門前。

    「司馬將軍。」微微頜首示禮,沈君放小心翼翼輕聲開口,「皇后娘娘的病怎樣了?御醫可有開什麼方子?」

    因著姚俊賢的事在先,司馬原對與偶遂良一起設計姚俊賢的年輕國師很是厭惡,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倒是榻上司馬荼蘭搖了搖頭道:「御醫也看不出是什麼病症,只說要多休息、莫著涼,開的方子也都是些溫補之藥,估計喝了也沒效果。」

    「這樣……」沈君放沉吟少頃,試探低問,「我家中有近親精通醫術,以前和他學了些皮毛,皇后娘娘不介意的話可否讓微臣瞧瞧?許是能發現些門道也未可知。」

    「御醫都瞧不出,你又能做什麼?再說這宮裡最恨皇后的人可能就是敬妃,身為敬妃表兄,讓你給皇后看病可是大大的不妥,誰知道會不會暗中毒害?」司馬原毫不客氣諷刺道。

    先前偶遂良誘騙姚俊賢跳入火坑時曾說沈君放是蘇詩韻表兄,司馬原對此不加懷疑,司馬荼蘭卻明白,所謂的表兄身份根本子虛烏有,沈君放若是想替她診脈,那必定是真心實意要幫她。

    輕輕拉了拉司馬原衣袖示意其稍安勿躁,司馬荼蘭對沈君放點點頭:「有勞國師。」

    沈君放感激地望了司馬荼蘭一眼,掏出絹帕仔細放在司馬荼蘭手腕上,這才敢伸手診脈,過了片刻縮回手,老練地詢問了病情,而後一臉凝重深吸口氣。

    「皇后娘娘宮中可有燃香的習慣?制香材料裡是不是有門羅草?」

    「有是有,不過這香我用了很長時間,從未出過問題。」看沈君放表情,司馬荼蘭立刻意識到事有蹊蹺,抬頭與司馬原對視一眼,「沈國師,我的病與那香有關?」

    沈君放重重點頭:「有一半關係,,皇后娘娘並不是生病,而是有人利用門羅草的毒性暗中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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