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結束,我回到攬月樓剛褪下朝服,春兒就急急的闖了進來:「娘娘,娘娘。舒銚鴀殩」她鮮有這麼失儀的時候。
我問道:「何事這麼驚慌?」
「剛剛浣衣局的人來報,大姑姑病重,想求見娘娘。」
「病重?」我驚呼。
春兒怯怯的道:「娘娘召見大姑姑嗎?」
我迅速更換衣衫:「不召。」
春兒泫然泣下:「娘娘……」單聽聲音就知道她誤解我了。
「大姑姑已經病重,怎還能讓她趕到這裡?當然是我們過去了。」
春兒立即破涕而笑:「娘娘果然是念舊的人。」
我催促道:「還不快幫本宮整理。」
大姑姑一看到我就掙扎著起來要給我行君臣之禮,我阻止道:「大姑姑若是執意如此,那就先受綺羅一拜,以謝這麼多年的庇護之恩。」
大姑姑露出虛弱的笑容:「娘娘還似從前一般。」
我扶著她靠在床頭:「本宮已經傳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來了。」
她喘口氣:「不用了,在這風雲莫測,舉步維艱的後宮裡,能活到這個年紀我已經很滿足了,當年一起進宮的姐妹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大姑姑想見綺羅可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嗎?」她病重之際求見於我,自然不會只是說這些。
大姑姑輕輕的握了下我的手,我立刻會意:「春兒,你到外面守著,任何人不得進來。」春兒應聲出去。大姑姑一直等她關上門,才從枕頭下摸出一個一個小布包,連春兒都不能知道的自然是極秘密的事情。
我接過布包打開,裡面是一層綢緞,打開綢緞,裡面還包了一層絲織,解開絲織,是個小的長匣子,我奇道:「是什麼稀世至寶,大姑姑要這樣保管精細?」
打開匣子,裡面竟只是一支玉簪,我拿起看了看,樣式陳舊,紋飾粗糙,玉質普通,是後宮很多低等宮人的常用之物。我不解的看著大姑姑,她緩緩道:「若只是把它當作一支簪子看,自然尋常的很,若它之前的主人是皇太后,那便是是無價之寶了。」
「皇太后?」我重複了遍,先時還奇怪的很,如妃娘娘怎麼會用這般低劣的飾物,隨即立刻明白過來,失聲道:「你是說皇上的生母,林娘娘?」
「林娘娘?」大姑姑虛弱的笑著:「她活著的時候從沒人這麼稱呼她,都直呼她迎兒,沒想到去了這麼多年,反倒被尊一聲林娘娘。」
我抑制不住顫抖的聲音:「大姑姑認識林娘娘。」
「認識?豈止是認識,」大姑姑神情淒然:「可以說是情同姐妹。」
我急切道:「那林娘娘……」
「聽我說,」她打斷我,回憶往昔:「我們是同鄉,同齡,同一年入的宮,住在同一間屋裡,剛進來時只是地位低等的宮女,被人呼來喝去。迎兒性子嫻靜,安分守己,從不與人爭執,我卻爭強好勝,一心想出人頭地,不出兩年,我便如願成了如妃宮裡的掌事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