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又道:「那日,迎兒有事來永壽宮找我,我恰巧陪了如妃去賞花,結果迎兒遇到了酒醉的先帝,當場被臨幸,就此得孕。舒鏎趔甭我那時還頗為嫉妒,以為她是蓄意為之,對她時不時的冷嘲熱諷一番。卻不料不消說冊封,事後便是提都沒再提此事,她只不過是先帝的洩慾工具罷了。懷孕的那些日子迎兒當真過的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啊,我直到那時才知道她的苦處和境地。」
大姑姑長歎一聲:「大皇子,二皇子若是還在的話,皇上可能就只是個王爺,迎兒也許還有頤養天年的機會,也不會被如妃帶去撫養……」
我忍不住插嘴:「林娘娘怎麼就同意了?」
「同意又怎樣,不同意又怎樣?」大姑姑無奈的道:「這哪是她能決定的,更何況如妃還跟她說了九個字『母憑子貴,子亦憑母貴』。皇上被帶走後迎兒夜夜啼哭,我還勸她,說只要能熬到皇上登基,她便是太后了。可是……」她垂淚道:「我會這麼想,如妃自然也會這麼想。有一天,如妃跟我說御膳房給她燉的燕窩多了,倒了實在可惜,讓我端一碗送給迎兒,我想迎兒自懷孕到生產都未曾補過身子,就拿來給迎兒吃。迎兒見是我拿來的,毫無疑心,一飲而盡。」
大姑姑大哭著顫抖不已:「是我殺了迎兒,迎兒是我害死的。我真的不知道那碗燕窩有毒啊,我是看到如妃吃過才拿來的啊。」
她悲痛不已,我緊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好一會兒,她才繼續道:「奪其子,殺其母,在這殺人於無形的後宮裡,沒有權勢沒有地位的女子就算得了子嗣也是不能夠善終的。自那以後,我便斷了非分之想,自請進入浣衣局,日日將雙手浸在水裡,來洗掉我的罪孽。」
我看她精神越來越不濟,輕聲道:「姑姑先休息一下。」
她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我好不容易盼到皇上登基,卻不想又受江氏父女挾持,我便發誓一定要為皇上物色一個可心的人,我原意只是希望有人能慰籍皇上,卻不曾想,」她看著我,昏黃的雙眸放射出奇異的光芒:「你真是讓我太高興了,你的聰明,你的才智,你的勇敢,你的堅韌,你簡直就是特意為皇上而生的。」她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死死的盯著我:「你一定要繼續的好好輔佐皇上啊。」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乾清宮,手中緊握著放玉簪的匣子。說還是不說?事情已過了那麼多年,現在說出只會讓皇上圖添傷感。可若不說,這是林娘娘留下的唯一遺物,我猶豫不決。
高公公一看到我,立刻鬆了口氣:「娘娘,您到哪去了?從午膳開始皇上就在找您,附近幾個宮裡都翻遍了。」
皇上笑著打斷:「百順,你就不要再囉嗦了,快去傳晚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