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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章 安子良的內心獨白 文 / 姜葉

    「不錯!這事情連我都瞧出了許多問題,安老太爺又哪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老人家既是不置可否,你選秀的事情就好辦了一半兒!」彭嬤嬤拍案而起,安清悠的幾句補充,卻是令她也眼前一亮。

    安清悠此刻已經是完全定下了神來,笑著問道:

    「那另一半卻是在哪?依嬤嬤看,此次進宮選秀,清悠當從何處入手?」

    彭嬤嬤本欲言之,一撇眼見了安清悠這般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反問道:

    「大小姐怕是心中已有定計,何不說出來我幫你參詳參詳?」

    安清悠笑道:

    「選而不秀,秀而不選這八個字,這一次我怕是要反過來用。先用這秀而不選之策好了,如今既有文妃娘娘幫我弄出了這偌大聲勢,不用一下豈非不美?索性高調一些,如何?」

    彭嬤嬤嘿了一聲,卻是隨手蘸了茶水,在小桌上輕輕寫了兩個大字:

    「——聲勢!」

    兩人彼此一笑,心意盡在不言之中,不過彭嬤嬤卻是另有一番心中感歎,如今大事壓了過來,這大小姐反倒更加精神勃發起來,難道她天生便是為這大場面而生?

    安清悠眼瞅著這位老嬤嬤直把選秀說得清晰之極,心中卻也忽地一動,禮規司也就是教教規矩,瞭解選秀不難,難得是竟能對細節清楚到了這般程度,許多推演就好似實地重現一般。

    她昔日在宮中之時,真的只是個管教嬤嬤?

    一直以來的某種神秘似乎在不經意間悄然揭開了一角,不過安清悠對於彭嬤嬤自有一番感激在心頭,依舊保持著兩人之間曾經的默契,我不問來你不提。

    更何況此刻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須做,兩人推演細節,談論各種應對之策,不知不覺間竟已過了一夜,等到安清悠就寢之時,這天都有七分亮了。

    只是這等小睡也只睡了一個多時辰,等到天色大光之時,下人卻是來報,說是二公子安子良求見。

    這一下想補覺也沒得補了。安清悠草草起身好歹熟悉了一把,待見到安子良時,卻見他一反常態地安靜坐著,渾不似平常那般來找自己時大呼小叫的樣子。一雙眼睛裡面全是血絲,竟也是一副整晚沒睡好的樣子。

    「小弟見過大姐,大姐早安!」

    口中輕聲,手上卻是團團作揖。

    安子良居然也會正經八百的行禮?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怎麼著,難道自己這個憨人二弟昨天晚上做夢的時候也被人靈魂穿越了不成?

    安子良當然沒被人穿越,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人。

    安清悠如今的鎮靜功夫已然大成,此刻雖然微微一愣,卻是轉瞬就恢復了常態。回了一禮笑道:

    「二弟今兒個可是來得挺早,卻是又有什麼事情來尋姐姐不成?」

    「大姐,我要考舉人。」安子良說出來的話石破天驚。

    「什麼什麼?」安清悠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話,縱然是安子良今日弄出了一副坐有坐相的樣子,可是素來只知道花銀子博風頭的安二少爺居然要去考舉人?

    這已經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很有點冬雷陣陣夏雨雪的樣子。要知道這傢伙便在幾日之前讀書還得自己拿銀子勾著呢!

    安清悠心裡驚異,可還是小心翼翼地笑著試探道:

    「弟弟怎麼突然發奮起來了?難道是昨天晚上老太爺把該賞的都賞了,卻是獨獨漏了弟弟?不過這樣也好,弟弟年紀大了,總該知道點上進讀書,只是不知道這背個四經都花了大姐這麼多銀子去,要考個舉人卻又所費幾許?大姐可怕是出不起價錢啊!」

    「大姐莫要打趣弟弟了,我這般犯二裝笨的瞞得過別人,可怎麼瞞得過大姐你?早考晚考不都是考?長房裡妹妹不成器弟弟還小,大姐你選秀歸來,怕是就要尋婆家嫁人了吧?昨晚上想了一夜,好像除了我去考個舉人真沒別的法子。父親只怕是陞遷在即,我總不能……總不能讓別人說咱們長房這一代連一個拿得出手的人都沒有吧!」

    安子良極為幽怨地看了安清悠一眼,臉上竟是有幾分激動之色。

    安清悠忍不住心中輕輕一震,雖然早看出這弟弟藏拙賣傻,骨子裡絕對是個聰明絕頂之人。

    可是竟沒想到他居然有這副骨氣心思。不肯讓人瞧扁了長房這一代孩子麼!

    卻見安子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

    「大姐你其實什麼都明白,便是我不說,其實你只怕選秀之前也要把我安排一番的對不對?我……我也知道這麼些年來自己在胡混,是個不著調的傻貨二流子,可是我……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子的,我安子良也不是個混蛋,可是弟弟我……我心裡苦得慌啊!」

    安子良越說越是激動,眼眶竟是驟然紅了。兩滴大大的淚珠從他眼角滑落,忽然間雙手緊握,一陣輕微的骨節爆響竟是從指間傳來,竟似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安清悠心頭大震,知道眼下的話只怕不知在這二弟心中憋了多少年。

    如今終於說出,只怕接下來來便是鼓足了勇氣內心傾瀉,此刻卻是說什麼都怕是不對,當下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安子良的脊背,安慰之意溢於言表。

    這兩下輕拍卻彷彿產生了莫大的效果,安子良的眼淚轉瞬便成了泉湧,倒似有無數的委屈一洩而出。

    痛哭出聲了好一陣子這才止住,再抬起頭來時,卻是一臉的鼻涕眼淚。

    安清悠也不插話,逕自掏出了一條帕子幫他細心擦去,帶他連抽泣都止住了大半兒,這才口中輕輕地道:

    「都十六的大老爺們了還哭,在大姐這裡哭哭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許哭啊,不然人家該笑話了……」

    有道是長姐如母,安清悠這等哄著弟弟一般的關心卻讓安子良的眼圈兒又有些發紅,這一次卻終於強行止住了,點點頭道:

    「我不哭,我以後絕對不要再哭!大姐您瞧好兒了,弟弟也是個爺們兒,哪能那麼容易掉貓尿?」

    雖已決定發憤圖強,不過安子良逼著自己紈褲太久,卻比不得蕭洛辰那等隨意變換氣質架勢之人。

    這句話終究是又帶了幾分混氣出來。安清悠微微一笑,卻聽那安子良歎了口氣道:

    「我是家中長男,從小便聽別人說著要撐起長房未來什麼的,小時候我也想過光宗耀祖,也想過要讓父親和老太爺以我為榮。可是那年,大娘走了……父親的脾氣一下子變得很暴躁。教我讀書的時候動不動就罰跪,就逼我打我,打得我真的很討厭讀書識字,甚至討厭他!那個時候我畢竟……也只是個不到六歲的孩子啊!」

    安清悠心下默然,安子良所說的大娘自然便是自己的生母。髮妻亡故,安德佑彼時的心態又豈能好得了?可惜卻都撒在孩子身上了,卻聽安子良又道:

    「我只能去找母親,可是母親一心想當夫人,她雖然寵溺我,卻更拿我當爭位子的籌碼。為了當夫人,為了顯示自己有多嫻良多會相夫教子,她好幾次在父親面前打得我更狠!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你們的兒子啊!讀不讀書比兒子還重要麼?難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被你們打的用的?」

    「母親終於做了夫人,可是那幾個舅舅……大姐你也查過,她做那些貪墨貼娘家的事情不是一天了,我早知道!可是我能怎麼做?難道出來揭發,讓父親整治自己的親娘不成?後來父親的仕途又不順,這脾氣越發變得冷硬粗暴起來,還迷上了那些所謂風雅之事,銀子花得……唉!我去勸過,卻除了挨罵就是受打。我賭氣便想,這個家與其被你們敗了,還不如我來,起碼還落個快活!」

    聽到這裡,安清悠也不禁跟著一聲歎息,想不到安子良的童年陰影竟是如此之重,後來扮二耍混,可不就是傳說中的叛逆期麼!只不過表現不同罷了。

    「後來母親被趕進了院子,我倒覺得反而好,似她那般搞法早晚要出大事!若是真落個休回母家,那還不得被人給魚肉死?說起來當初父親休妻被攔之事我也曾聽安七叔說過,此事卻是要替母親謝過大姐了!」

    說著站起來團團一揖,臉上儘是鄭重之色。

    安清悠聽到這裡頗多感慨,誰沒任性犯混的時候?

    可是長大這兩個字總有一天會來的,正所謂莫欺少年窮,那些眼下看著不成器的半大孩子,也許只是還沒有遇到讓他蛻變的那個人,那件事?再看看安子良一躬到底的模樣,卻又忽然心中一動,輕輕地道:

    「弟弟今兒來這裡,除了這一番傾訴心跡之外可是還想問姐姐一件事?」

    安子良直起身來苦笑道:

    「當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大姐……」

    安清悠微微一笑,輕輕地道:「二弟可是想問,大姐此番進宮選秀,只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回得來的,這段日子裡又會是誰來掌家,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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