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一大早出門的天德卻遲遲未歸。大木落心急如焚,不顧家奴的勸說,兀自站在院門口朝遠處的大路口踮腳眺望。
兒子沒等到,疾馳而來的一行人馬卻叫她心頭一震——
王式廉?他怎麼來了?
鎮守一方的「西京匡」忽然回到天福城,莫非還有什麼比鎮守平壤更重要的事情?
一別多年,再見面依然會有些尷尬。眼看著男人在院門外下了馬,草草作了個揖便轉身進了院門。
王式廉很快就來到了窗下,隔著半掩的窗扇輕聲詢問道,「義公主別來無恙?天德呢?臨別時,陛下還一直念叨著他的小王孫呢。」
「有勞父王惦念。天德一大早去了私塾,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王式廉仰頭看了看天色,將目光投向門口,「已經是午飯的時辰了,要不要叫人去找找?」
「不,不必了。這娃兒立事早,機靈得很。丟不了,玩夠了他自己就回來了。」
「哦。」點了點頭,繼續方纔的話題,「陛下年紀大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時不時會念叨起你們娘倆。這次專程派我來接你二人前往開京,只怕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怎麼?父王他病了麼?」大木落心中明澈,故作驚訝地問道。
「是啊。陛下前時舊疾復發,精神頭大不如前了。那日忽然念起你們娘倆,我接到旨意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哦,原來如此。」除了點頭,她還能怎麼樣呢?她能說不想去麼?放下手裡的針線,暗暗一聲歎息:真希望天德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小天德抱著布莊掌櫃結清的工錢一路飛跑,終於追上了先行一步的『救命恩人』,「大人,大人——等等我!」
耶律堯骨接過術律琿遞來的韁繩,詫然回眸,望向氣喘吁吁的小傢伙,停在原地笑問道,「風風火火地追來,還有什麼事麼?」
「敢問大人名諱?」滿眼崇拜,抹著鼻涕追問道。
「呃?」側目看了看左右,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受人大恩,結草相報。請大人留個姓名,我將來也好找機會報答大人。」
耶律堯骨呵呵地笑了起來,步上前去,將一臉認真的小娃兒抱了起來,「你這個小混蛋還蠻懂事的嘛!要是真打算報答我,不如跟我走吧?」
「去哪兒?」眨巴著紅腫的雙眼,毫不推辭,反倒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去——很遠的地方。」
「那我娘呢?我能帶她一起去麼?」
「呃……」耶律堯骨微微有些猶豫,笑而不答。
「能!當然可以啦。」術律琿揚手在小傢伙哭得花裡胡哨的臉蛋上掐了一把,玩味地調侃道,「關鍵是你爹他能不能答應。我聽說,你娘可是個大美人呢!」
「我爹早死了!」小娃兒直言不諱,全然沒有防備之心,「我們一直住在外公家。」
蕭翰還在為那日當眾出醜而賭氣,半真半假地揶揄道,「那就把你娘也帶上吧。實在不行我就把她給娶了。往後你小子跟我叫爹,讓我好好調教調教你這有娘生養沒爹管教的東西!」
小天德頑皮地吐了吐舌頭,趴在某人肩頭一副盛氣凌人的表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娘才瞧不上你哩!我娘說了,不是她不想改嫁,是這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比得上我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