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耶律圖欲所期望的那樣,大木落並沒有死。當時在場的人都誤以為她自殺了,可惜他們想錯了,她是如此的珍視自己的小命。
契丹地處內陸,多得是旱鴨子。對於一群連螃蟹都沒見過的傢伙來說,大海實在是太可怕了。而她們渤海的子弟,夏伏時常常倒海濱玩耍,抓沙蟹,洗海澡,對於腥鹹的海水早就習以為常了。之所以馳上斷崖,正是因為自認為水性還不錯。
永別了,記憶裡那個一身紅衣的小女娃。自打帶上那枚金環,便開始了一場噩夢。當她摘下它的一刻,噩夢就結束了……
薊州,不過是句托辭,若非如此,他是不會走的。也就在他們分道揚鑣的那一刻,心裡愈發瞭然,他們之間不是愛。
記得那夜身陷重圍,她叫一個「傻瓜」先走,她負責把追兵引開。好說歹說,那個「傻瓜」寧願死也不肯離開。
不怪德謹,在他心裡,是她負了他吧?
無奈,這就是業障。他們都得去做那些他們不得不做事;彼此都要面對他們不得不面對的人。是不斷累積的業障阻礙了姻緣,怪不得誰。緣分該盡的時候,自然就盡了,綁在一起受苦,不如分道歧途。
她知道,熬過了這個冬季,花兒還會開放,即便不再開花,也還是會吐出生機勃勃的新綠。
裹著一身濕衣,振作起疲憊的精神,像一隻歸雁一路向北,踏上了心的歸途……
術律琿一進「留夢閣」就被咬牙瞪眼的大肚婆娘擋在了房門外,慶幸的是人果然在薊州。隔著門板說了一晚上好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惹是生非的娘們兒倒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就是不開門!
背靠著門板癱坐在地上,所剩的耐心眼看就要耗盡了。幾次想要踹開門板破門而入,又擔心她拿肚子裡的孩兒出氣,再做出什麼傻事。思來想去,終於按捺著煩躁的情緒,言不由衷地哄騙道,「茶花,你倒是開門吶!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跟你直說了吧。小木末跟著人皇王私奔了。陛下一氣之下老毛病又犯了,連日裡嘔血,把心肝肺都快吐出來了。我到這兒可不是專門來找你的,我是奉旨拿人。我可沒時間跟你耗下去,逮住那雙『野鴛鴦』,格殺勿論!」扶著房門懶洋洋地站起身,佯裝要走。身後的房門光噹一聲開了,遂即響起女人撒潑似地罵聲。
「你個死禿驢!不實心實意來找我也就算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憋到現在才說!」茶花一把扯住對方的衣袖,挺著肚子恐嚇道,「你要是敢動小木末一根指頭,我們娘兒倆也不活了!小木末會跟著人皇王私奔——打死我都不信!小木末心裡有誰,我還不知道麼?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再不然就是主子欺負她了!」
「嗯,說的是。這事兒也只有你能勸得動主子。」攬起對方的肩膀,諂媚地陪著笑臉,「你看這肚子,就這幾天了吧?嘿嘿,我這緊趕慢趕,就怕趕不上孩子出來。咱就在薊州先把孩子生下來。藉故拖延些時日,說不定還真就把小木末給等來了呢。」攙扶著老婆大人進了房門,端茶倒水好一通忙活,接著說道,「等問清了事情的原委咱們一起回上京。你負責去跟主子求情,主子的火氣立馬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