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石門。舒骺豞曶飲淚,無語,站在風中,仰望著默守天機的蒼穹……
虛弱地依著貼在背後的胸膛,任由男人溫暖的臂彎圈著自己,口中弱弱地呢喃,「我不相信……不相信……死也不會相信……」
耶律圖欲圈著瑟瑟發抖的香肩,湊近耳邊小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再胡思亂想了。孤王明日一早便命人將那女屍處理乾淨。只是看那女子一身穿戴華貴異常,生前想必極受大諲撰的寵幸。」
「不不,絕非先生想得那樣。渤海不似契丹,從未有這養奸納妾的習氣。多年前,渤海王的確迎娶過一房側室,卻是因為王后膝下無子,早年產下兩個女兒之後便多年未再孕育。這密室中的女子實在死得蹊蹺。」男人麻木的嗓音讓她感覺到深深的恐懼,那淒慘的死狀在他眼中似乎無足重輕。她不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去愛——她不想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愛上她……
淡淡嗤笑,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呵呵,守著一個女人不難,守住一顆貪心不易!」指尖纏繞著柔順的鬢髮,嗓音魅惑而沙啞,「傻丫頭,渤海的男子皆不納妾狎妓,家家戶戶的日子就變得清靜了嗎?只要男人的貪心還在,這人世間便少不了那些蠅營狗苟的事情。表面上越是得不到滿足,背地裡就會更髒。一樣是男人,我看不出渤海的男子與契丹的男子有什麼不同。」
茫然搖了搖頭,不太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懵懵懂懂,卻也無從辯解。
「再娶者誅,通姦無罪——換作是你,你會怎樣?」搬回她的肩膀與她面面相對,「渤海不設青樓娼館,私通、逆倫之風卻遠勝於契丹。還有,你這顆小腦袋裡裝著太多的理所當然,你對契丹的男子有偏見!」
「我承認,以前是有的,不過現在沒有了。正應了穆爺的那句話,天底下的男子皆是薄情寡義,管他是契丹的還是渤海的。」滿心沮喪地撇了撇嘴角,「我這麼一個小女子,胸無大志。不過是想嫁給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男子,與他相戀白頭,執手偕老。只可惜,這惡世間竟無可托之人。幸而躋身風塵,不再作此奢望。若非如此,明兒便剃了頭髮當尼姑去!」
眉心微微一緊,臉色遂即黯淡了下來,「末兒,孤王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如果沒有聽錯的話,你是想要孤王的專寵?」輕蔑,閉目搖了搖頭,「不可能。」
「不,先生,您聽錯了。木末從不在乎什麼專寵,我是想說,我對這普天之下的男子已然絕望了。」高昂著下巴,與他凜然對望,「當然,也包括您。」
「很可惜,孤王不會答應你剃度。即便你自己尋了山門拜了師傅,也得不到朝廷的度牒。」
淡靜一笑,「先生,您又錯了。風塵中人,生是煙花,死是煙花。木末從未做過出家的打算,只想早一些回到『辛夷塢』,本本分分做個娼門女子。」
負氣哼笑,眼中卻分明帶著幾分欣賞,「那就,取悅於孤王——今晚若能叫孤王慾仙慾死,明兒一早便送你回去。」
「此話當真?」輕抬美睫,杏眼流盼。
「金口玉言,擔心孤王騙你不成?」
打量他半晌,目光恍惚移向背後的石門,「好,一言為定。這偌大的宮殿,竟找不到一處清靜之所。就在這密室裡吧。明兒一早,將我的心和她一起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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