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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鐵鷹擦乾淚水,扶起石槿柔說道:「屬下今生得見王爺後人,雖死無憾了!」
石槿柔含淚點頭,無比尊敬地說道:「有前輩這樣的屬下,隱王先祖,定能含笑九泉了!」
鐵鷹點頭,又鄭重說道:「從今往後,鐵鷹及飛雲山莊上下二百多名護衛便是公子屬下,任憑公子驅策!」
石槿柔並未客氣,也未故作謙遜,她只是凝眉沉思,問道:
「前輩,在下仍有一些不明之處,還望前輩指點。」
「公子請說!」
「何謂『見康效死,見熙效命』?」石槿柔問道。
「當時屬下也向王爺問起過這兩句話的含義,王爺對屬下說道:『康為我兒,乃我隱王嫡系子孫,當為我復仇,完成我未竟大業,是以,你要捨命輔佐,抵死盡忠;熙為我女,乃我隱王外系子孫,縱我朝逢亂,今上昏庸,但天下畢竟還是祁家天下,又豈能讓外姓人家亂我天下?!是故,熙貞之後,只可取用寶藏用於生計,不得復仇、更不得亂我祁家天下!以後若有持熙字之人找你,你可盡心相助,保我外系子孫安枕無憂即可,不必為之效死盡忠!』。」
石槿柔終於明白了隱王的良苦用心,在感慨之餘,心中不禁對隱王有了深深的敬意,終歸,隱王還是大義為先的!
石槿柔鄭重說道:「前輩,按先祖遺願,此處寶藏當是祁家寶藏,並非小柔所有,雖可取用,但眼下小柔衣食尚可,並不需要,所以,還是讓這些寶藏埋於地下吧!」
鐵鷹躬身答道:「一切謹遵公子吩咐!」
石槿柔接著說道:「現在熙字已現,那康字呢?」
鐵鷹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忽然間黯淡了下來,他哀傷說道:「康字,已經永遠不可能再現世間了!」
石槿柔愕然問道:「莫非……?」
鐵鷹點了點頭說道:「王爺遇害不久,康郡王便也遇難!行刑之時,鐵鷹雖捨身相救,但功敗垂成,無力回天!那時,郡王爺歲不及齠年(八歲),怎能有後?」
石槿柔起身,真誠地看著鐵鷹說道:「請恕小柔無禮,小柔有個不情之請,請前輩摘下面罩!」
鐵鷹聽言,不由身軀一顫,惶恐說道:「公子,屬下面目猙獰,會嚇到公子!」
石槿柔堅毅說道:「若我連前輩的真面目都不敢見,又何談至誠以待?又何談感念前輩高義?又怎能算是隱王后人?」
鐵鷹不再猶豫,他緩緩地摘下面罩,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便呈現在了石槿柔的面前。
雖然石槿柔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乍一見到鐵鷹那扭曲變形的面目,仍感心驚!
石槿柔專注地看著鐵鷹臉上的傷痕,問道:「前輩,若小柔猜得不錯,這些傷痕是前輩有意受創的吧?」
雖然早已看不出鐵鷹臉部的表情,但鐵鷹的雙目之中仍掠過一絲詫異。他詫異的是石槿柔的睿智,更驚詫自己多年來心中的隱痛,竟在石槿柔的這一問裡,得到了承認與理解!
鐵鷹答道:「這一道道疤痕,是屬下自殘後留下的!」
石槿柔輕輕「啊」了一聲,雙眸之中滿是痛惜。
「屬下離京之時,雖已預感到王爺有難,但王爺吩咐不得不從,再不敢擅自進京,直到……屬下得知王爺遇害的消息時,唯一的念頭就是為王爺復仇!但屬下不能以原來面目進京,否則便壞了王爺的苦心安排。於是,屬下在飛雲山莊設下祭壇,祭壇前,屬下自毀容顏。」鐵鷹說得異常平靜。
「屬下跟隨王爺二十餘載,每一年便是一道疤痕!屬下擔心自己會昏死過去,事先吩咐那些隨屬下一同離京來此的護衛們,替屬下補足疤痕!」
石槿柔的目光再次模糊……
「可惜,屬下最終未能替王爺報仇雪恨,因為鐵某不敢死,也不能死,屬下要留得一口氣在,以待天意裁奪!」
石槿柔向鐵鷹默默跪了下去,真情說道:「前輩高義,小柔無以言表,也無以為報!請受小柔一拜!」
鐵鷹也是老淚橫流!他並未阻攔石槿柔的跪拜,他身軀顫抖、雙肩抽搐,一雙雄渾有力的大手輕輕搭在了石槿柔的肩上。
…………
丁忠在正廳大堂之內,一直未等到狄莊主和石槿柔出來,不覺有些心焦,更有些擔心,不知狄莊主為何將石槿柔單獨叫走,而且,這一去便是一個時辰。
丁忠的擔心越來越濃,終於,他再也坐不住了,於是喊來一個莊丁,讓他去找尋狄莊主,說有要事相告!
…………
石槿柔正欲走出內室,鐵鷹忽然說道:
「公子,你的那個隨從,你可知道他的底細?」
石槿柔一愣,問道:「你指的可是丁忠?」
鐵鷹點了點頭,說道:「京裡有個忠王,不知公子是否聽說過。」
石槿柔答道:「略有耳聞。」
「丁忠曾是忠王的貼身護衛,便如屬下與隱王。而且,他並非姓丁,而是姓寧。」
石槿柔點頭,以專注的眼神示意鐵鷹繼續說下去。
「差不多十年前,丁忠跟隨的那個忠王忽然暴斃。而忠王的爵位由其同父異母的兄弟承襲。可這個新忠王在承襲了爵位不久便被人殺了,有傳聞說,新忠王是被原忠王的護衛所殺。」
石槿柔略一思索,不由驚愕問道:「前輩是說,丁忠,就是那個殺害新忠王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