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軼成和丁忠連忙上前,向段老爺抱拳說道:「在下見過段老爺。舒嘜鎷灞癹」
兩個人都沒有自稱「小人」,段老爺不以為杵,抱拳還禮,呵呵笑著說道:「想不到石大人與公子的隨從也是如此器宇軒昂,氣度非凡,段某不勝敬仰!」
段老爺的話就更不合規矩了,再怎麼說,冉軼成和丁忠目前的身份也是「下人」,值得段老爺敬仰嗎?
可在場的所有人,似乎一時間都忘了規矩,竟都呵呵笑著,在段老爺的引領下向正堂走去。
正堂門口,馬懷拄著枴杖躬身侍立,石槿柔經過他身旁時,故意站住腳向段老爺問道:「不知這位是?」
「是我府中管家馬懷。」段老爺介紹道。
石槿柔故意長長地「哦」一聲,向馬懷一抱拳,說道:
「原來是馬管家啊,失敬失敬!久仰馬管家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別有一番風采!」
馬懷慌忙還禮,張了張嘴,勉強擠了絲笑容,最終還是客氣地說道:「小人見過石公子!」
段老爺也是尷尬一笑,說道:「讓石公子見笑了,馬懷不懂尊卑,前幾日冒犯了令尊,我已杖責了他。還望石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與他計較!」說罷,不等石槿柔說話,段老爺又對馬懷喝道:「還不退下,杵在這裡丟人現眼!」
馬懷連忙應是,向石槿柔略一躬身,拄著枴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冉軼成在旁重重地歎了口氣,向著馬懷的背影說道:「馬管家走好!」
馬懷似沒聽到一般,並未回頭。他向遠處一招手,立刻過來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幾乎是架著他出了院子角門。
段老爺似乎也沒聽到冉軼成對馬懷的嘲弄,他站在正堂門口,一臉謙恭地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石槿柔也不客氣,帶領著盧師爺等三人邁步進屋。
段老爺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恨恨地長出一口氣,平抑了下自己的不快,然後仍然保持著「愉快」的笑容,跟在石槿柔等人後面進了正堂,而在他的心裡,自有一番打算。
…………
剛才段老爺收到門口小廝飛報:那個「宣威將軍」冉軼成來了,而且扮作了石縣令公子的小廝。
段老爺除了感到驚愕之外,心內不免有些七上八下地狐疑不定:他來做什麼?竟然不惜給一個七品小吏的兒子做小廝,居心何在?難道他是來調查……想到此,段老爺不禁機靈一個冷戰,心中暗道:「不行,我要做萬全準備!」
段老爺當機立斷,馬上派人去把馬懷叫來,因為他要讓馬懷再次確認一下:那個小廝到底是不是宣威將軍。然後,他又招來護院教頭,命他召集人手於暗中戒備,並叮囑那個教頭:情況若有不對,必須保證進段府之人一個也不能活著出去。再然後他又喊來一個小廝,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那小廝立刻轉身跑出了院子。
最後,段老爺一聲冷笑,心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先給足了你們面子,若你們識相,那一切好說;若敢節外生枝,莫怪我段某辣手無情!姓冉的,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罷,若你自己定要踏上黃泉路,那老爺我就送你一程!」
…………
進屋之後,段老爺連忙吩咐丫鬟們看座、上茶、上水果,並吩咐人立即準備酒席。
石槿柔剛剛坐下,只見冉軼成也習慣性地想坐在她左手邊的一把椅子上,石槿柔看了看他,輕咳了幾聲,冉軼成這才反應過來,半坐的身軀立刻挺直,走到了丁忠旁邊,與丁忠一左一右侍立在石槿柔身後。
段老爺看到了這個細節,他心裡不禁感到十分駭異,暗自稱奇:這也太過了吧?就算你姓冉的對我段府另有居心,可你如此下作,隱藏身份,那我正好將計就計,你個「小廝」又能怎樣?若你想借下人身份離開我的視線,那我偏偏邀你入席同坐,看你還能怎地?
石槿柔看到段剛兀自發呆,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開口喚道:「段老爺!」
段老爺這才趕緊陪笑說道:「石公子稍坐,酒席馬上備好,一會兒咱們邊吃邊聊。」
正說話間,卻見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進了正堂,那人徑直走到段老爺身前,躬身說道:「實在抱歉,家中有事,遲來了一步,還望老爺海涵。」
段老爺哈哈一笑,拉住那人的手走到石槿柔的身邊介紹道:「石公子,這位是我為犬子請的西席,也是我的師爺,顧先生。」
「顧先生,這位是石縣令貴子,石公子。」
顧先生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在下見過石公子!」
石槿柔起身還禮,還未客套,便有一丫鬟過來向段老爺稟報:「老爺,酒席已備好,請老爺入席!」
段老爺笑呵呵地邀請著石槿柔和盧師爺,他見冉軼成和丁忠站著沒動,於是又走過去對他們二人說道:「雖然二位只是石公子隨從,但在段某眼中同為貴客,甚是敬仰!敢請二位一同入席!」然後他不待石槿柔反對,又連忙說道:「石公子,想必您也是豁達開通之人,那些俗人眼裡的尊卑貴賤,陳規陋習,公子斷不會在意的!」
石槿柔微微一笑,說道:「難怪段老爺能富甲一方,段老爺這超脫世俗、卓然不群的處世之道,實令在下高山仰止,佩服得五體投地!在下對段老爺的欽佩之情猶如明源江水,滔滔不絕、連綿不盡啊!」
石槿柔這一連串明為恭維實為譏諷的溢美之詞,聽得盧師爺有些頭暈,冉軼成幾乎要忍俊不住,就連丁忠這樣不苟言笑的人,嘴角都有了一絲笑意,而那位顧先生,則皺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