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爺聽罷石槿柔的「恭維」,微一錯愕,他也覺得石槿柔的恭維有些不對味兒,但他看著石槿柔眨巴著眼睛,忽閃著長長的眼睫毛,一臉無辜與天真無邪地樣子看著自己,倒真的不像在挖苦自己。舒嘜鎷灞癹
段老爺忍不住嚥了下口水,擺擺手,「謙虛」地說道:「石公子過獎了,段某只是不忍冷落了石公子的兩位隨從,倒不值得石公子如此欽佩。請隨我入席!」
酒席宴上,眾人落座,冉軼成、丁忠還有那位顧先生圍坐在下首。一番客套之後,段老爺舉杯敬酒。石槿柔也不客氣,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丁忠與冉軼成卻喝得很少,只是意思一下而已。
幾杯酒下肚,石槿柔的臉色泛紅。
這時,段老爺笑意濃濃地開口說道:
「石公子,段某雖與令尊大人素未謀面,但對石大人的事跡多有耳聞。石大人為官清廉,體恤百姓,段某一直以來都是敬佩有加,怎奈家中俗務纏身,一直未能親至府上拜會令尊,但段某對令尊大人的敬重之心未有絲毫懈怠,反而愈加期望著能結交石大人,與石大人成為至交知己!」
石槿柔邊聽邊微笑著徐徐點頭,等段老爺剛一說完,石槿柔立刻接口說道:「好說,好說!段老爺不必過謙,其實家父對段老爺也是早有耳聞,嘗在府中對我講起段老爺事跡,說段老爺不愧是人中……」石槿柔說到這裡故意凝眉苦思,似是忘了詞,又似是找不到合適的讚美之詞,這時盧師爺在旁提醒道:「蛟龍!」
石槿柔連連點頭,應和道:「對對對,家父就是這麼說的!家父還說,若有機會能結交段老爺這樣的人,那一定是三生有幸,那個……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石槿柔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不成文,到最後乾脆就是一口民間白話了。
下首的顧先生不自覺地撇了撇嘴角,而冉軼成不覺有些焦慮。
段老爺哈哈一笑,說道:「看來石公子也是個心直口快之人,令尊大人若真有此意,那段某改天一定親自去拜會石大人!」說到這裡,段老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哎,以前我段府中一些不長眼的奴才冒犯了石大人,更有些許小人從中挑撥,讓石大人對段某產生了誤會!還望石公子回到府上,替段某告個罪,陪個不是,替我多多美言幾句。來,我敬公子一杯!」
也不知是石槿柔帶的,還是段老爺故意的,他也開始不再那麼咬文嚼字地說話了。
石槿柔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段老爺更是開心,說道:「看公子喝酒,便知公子是個爽快的人,酒品如人品,你這個小朋友,我是交定了!」
石槿柔連忙謙遜地說道:「段老爺,您是前輩,我是小輩,豈敢與您平輩論交情,至少我該叫您一聲叔叔才對。」
段剛段老爺終於有些心花怒放了,一掃剛才迎接石槿柔等人時的鬱悶心情。
石槿柔用手抹了抹嘴角,繼續說道:「段老爺,不瞞您說,我這次前來,家父特意叮囑了幾件事,讓我一定轉告您。」
段老爺呵呵笑道:「賢侄不必見外,令尊之事便是我的事,但凡叔叔能做到的,一定照辦!」竟乾脆以「叔叔」自居起來。
冉軼成若有所思地看著石槿柔,一時弄不清楚石槿柔心裡到底是何想法。
只見石槿柔吃了口菜,還沒嚥下,便含糊著對段老爺說道:「您也知道,如今縣衙正在重修碼頭,這也是為義安百姓和過往船隻做了好事,只是眼下石料不夠了,不知道叔叔這裡能否贊助一些?」
段老爺聞言一愣,隨即,有些為難地說道:「賢侄,真是不巧,咱家石場所出石料,前幾日剛剛售賣一空,眼下所出石料,也早已被人訂購了。哎……這是怎麼說的,不如這樣,你若能等等,下月末就會有些了。」
石槿柔一臉失望地「哦」了一聲,說道:「那就算了,我讓家父再另想辦法就是了。」
段老爺歉意地陪著不是。過了一會兒,石槿柔又重重歎了口氣,說道:「不怕叔叔笑話,家父雖為縣令,可我們卻是一貧如洗,家父出門連輛像樣的馬車都沒有,不然今天我也不會騎馬來了。」
段老爺呵呵一笑說道:「這點兒小事,賢侄不用發愁,我送輛馬車給石大人就是了。」
石槿柔搖頭說道:「不是啊,我本打算盡個孝心,給家父一個驚喜呢,不如這樣,叔叔資助些銀兩如何?」
段老爺終於聽出石槿柔的弦外之音,立刻點頭說道:「好說好說,舉手之勞。」說著,段老爺便欲喊人去取銀子。
石槿柔連忙阻止,說道:「叔叔莫急,侄兒還有事要說,只是有些難以啟齒。」
冉軼成似乎漸漸對石槿柔的想法明白了一些,他不再擔心,看石槿柔和段老爺聊得火熱,他也不便打擾,於是他起身舉杯對顧先生說道:「顧先生,在下敬您一杯!敢問閣下,是義安本地人嗎?家中還有何人?」
顧先生也連忙起身回敬,說道:「我並非本地人,獨居在此,蒙段老爺厚愛,賞口飯吃罷了。」
冉軼成呵呵一笑,繼續說道:「顧先生不必自謙,義安百姓,有誰不知道段府少爺乃是人中俊傑,才德兼備!有如此學生,便可知顧先生學問定非尋常,不知先生是精通孟子的《大學》還是孔子的《論語》《中庸》呢?」
顧先生皺了皺眉,答道:「四書五經,略有涉獵而已,談不上精通。」然後顧先生自顧自地坐下,再也不理會冉軼成。
旁邊的盧師爺不禁訝異地看了眼冉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