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似是沒看到中年美婦的表情,只淡淡地衝她說道:「都別在這兒杵著了,先進去再說。舒孽信鉞」
中年美婦輕輕揮了揮手,眾人前呼後擁地進了正院的上房。
老太太被眾人扶著坐到了屋內一個寬大的胡床上。
丫鬟們給老太太上了茶,又端來了銅盆為老太太淨手擦臉,一通的忙亂。
老太太邊洗著手,邊對中年美婦道:「別光顧著我,屋裡還有客人呢。」
中年美婦趕緊請石槿柔坐了,語氣平淡地說道:「多有怠慢,小公子勿怪!」
石槿柔忙道不敢,欠身坐到了椅子上。
老太太收拾好,又喝了口茶,才對中年美婦道:「這位小公子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剛才幸好他及時扶了我一把,要不然我這腳可能扭得更厲害了。」
中年美婦一聽,趕緊沖石槿柔福了一禮,說道:「多謝這位公子!」
石槿柔屁股還沒坐穩呢,看中年美婦要給自己行禮,連忙又站了起來,微微側身避開了中年美婦,學著男人的模樣拱手道:「夫人客氣了!小生並沒做什麼。」
老太太看著石槿柔,呵呵笑道說道:「石公子,這位是我的兒媳,武岳侯夫人。」
石槿柔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婆媳二人的身份,不過聽了老太太的話,還是滿臉意外地對著中年美婦躬身施禮道:「小生見過侯夫人。」
說完,又轉身對老太太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恕小生眼拙,沒看出您是侯府太夫人,失禮了!」
太夫人笑道:「這哪能怪你?是我這老婆子沒亮出身份,我還怕石公子怪罪老身呢。」
石槿柔剛想客氣幾句,就聽院裡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石槿柔反應過來,屋裡就衝進了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公子。
丫鬟婆子們紛紛行禮,嘴著說道:「侯爺安,大少爺安。」
武岳侯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相貌英俊。不過,此時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只聽他道:「母親,聽說您受傷了?誰傷了您?傷在了哪裡?」
太夫人擺了擺手,剛想解釋,就聽外面就有小丫鬟稟報說請的大夫來了。
武岳侯只得先放下心中的疑問,命人將大夫請了進來。
侯爺夫人趕緊轉到了屏風後面躲了起來。
石槿柔微微皺了下眉,她知道侯爺夫人是為了男女大防而避開了,只不過,與自己婆婆的病比起來,這樣躲到屏風後面真的就是對的嗎?
大夫跟在丫鬟身後,低著頭走了進來。
聽說是侯府太夫人扭了腳,那大夫微微躬著身子,說聲:「得罪了!請太夫人除了鞋襪,讓在下驗看一下。」
丫鬟們看向太夫人,見她點了點頭,這才趕緊上前準備為太夫人脫鞋。
石槿柔注意到,這時,那個侯府大少爺也背過了身去。
石槿柔暗暗歎氣,看到自己奶奶的腳怎麼了?難道他就真不關心自己奶奶的傷勢?這都是什麼狗屁封建禮教啊!
石槿柔象徵性地側了側身,畢竟她現在是男裝,人家親孫子都迴避了,自己一個「外男」,盯著太夫人的腳看,似乎不大妥當。不過,石槿柔並沒真正移開眼睛,而是用餘光看著太夫人的腳。
太夫人的腳傷得並不嚴重,單從外表並看不出什麼。
大夫仔細檢查後,才道:「真是萬幸,太夫人並沒傷到骨頭。靜養幾日既可,若是不放心,在下開個方子喝上兩日也成。」
武岳侯舒了口氣,跟大夫道了聲謝,就讓丫鬟引著大夫出去寫方子了。
大夫出去後,侯爺夫人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說道:「讓母親受驚了,沒事就好!」模樣十分端莊有禮,可就是看不出有多擔心或心痛。
大少爺也轉過了身,雖一直沒說話,但卻面帶憂色地看著侯府太夫人。
石槿柔心中暗笑,剛才不敢親自看一眼你奶奶的腳,現在大夫說沒什麼大事你又不信,活該讓你擔心!
送走了大夫,武岳侯又接著剛才的話題問了起來:「母親,究竟是誰傷了您?」
太夫人苦笑了一下,說道:「聽旁人議論,說是『淨街侯』。」
「淨街侯?哪兩個字啊?媳婦怎麼沒聽說過啊?」侯爺夫人出聲問道。
太夫人看著這個「木訥」的兒媳婦,微微皺了皺眉。
武岳侯臉色有些不悅地說道:「所謂的『淨街侯』不過是個諢號,他是靖江侯府的二公子冉軼成。」
「那怎麼會被稱為……?」侯爺夫人不解地問道。
武岳侯明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解釋道:「據說他從小說頑劣,不服管教。十歲那年被他母親福靈郡主扔到了西北軍營,哪知道三年後回來,非但沒讓他改掉毛病,反而更加胡鬧,動不動就在京城的街上縱馬,搞得人人迴避,因此才得了個淨街侯的諢號。」
侯爺夫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武岳侯,好半晌才道:「怎麼……怎麼……還好,我家弘兒懂事,否則不知要操多少心!」
這時,太夫人出聲道:「哪家的孩子不讓父母操心啊?我倒願意讓弘兒有冉公子那一身的騎射本事!」
侯爺夫人沒接話,只是低了頭,顯然並不認同太夫人的觀點。
石槿柔看太夫人口氣不善,連忙告辭,她可不想看侯爺夫人吃癟的樣子。萬一被侯爺夫人記恨上,肯定夠自己喝一壺的!
太夫人再三挽留,石槿柔以怕父親擔心為由,推辭了太夫人的留飯。
太夫人又特意囑咐她一定要帶著父親石原海來府上做客,聽到石槿柔肯定的答覆後,才放了石槿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