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早晨石槿柔帶著小憐去找大太太到現在,不過只有一天半的時間,可這短短一天半的時間,竟在石槿柔的感覺裡卻是無盡地漫長。舒孽信鉞
不安、焦慮、困惑、震驚,甚至還有些許的害怕和無助緊緊包圍著、充斥著她的心靈、頭腦……
加之疾病的折磨,此時的石槿柔當真是身心俱疲,然而,她卻必須要咬牙挺住,強迫自己去思考,強迫自己無論面對誰,無論面對何種情況,都要坦然、冷靜和無懼!
當務之急,不是藥方,不是母親的死因,更不是自己曾外祖父母的蹊蹺被害……所有這些,都可以留待以後慢慢去挖掘真相,眼下,她直接的對手就是大太太和董大老爺,亟待完成的任務就是如期拿到那一萬五千兩銀子。
雖然有了賬冊,有了要挾的資本,但一味地等待和以靜制動,真的就能讓董大老爺和大太太屈服嗎?真的就能讓他們把銀子雙手恭送到她的面前嗎?
如果不等,那又要採取什麼行動呢?
自己這邊可利用的資源不多,唯一依仗的就是丁忠。父親忙於籌備進京,況且父親缺乏心機;小憐是個丫鬟,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然不錯了,再進一步的話,搞不好會適得其反。而如眉呢?
想到如眉,石槿柔不禁心思一動。
「雖然如眉表面上對大太太很恭順,但內心裡她未必就真的對大太太的話言聽計從,否則,她怎會在現在這種時刻還會找借口跑出去忙自己的事,她應該時刻監視自己才對。」
「和小憐出去散步的時候,如眉並沒有偷偷跑來自己房間幫大太太尋找賬冊,我留在床上和桌面的記號紋絲未動。要麼大太太根本沒告訴她有賬冊的事,要麼就是她懶得幫大太太。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是我可以利用的。」
「想必如眉對大太太既恨又怕,她不是也懷疑畫姨娘是被害的嗎?她不是也有兔死狐悲的擔憂懼怕嗎?那好,我就給你加把火,讓你更怕,怕到自保不暇,怕到最好來找我做靠山!」
「嗯,尋個合適的理由,找如眉聊聊。即便不能收為己用,至少也讓她這兩天收斂些,別有事沒事地跑去大太太那裡告密。對啊,過幾天就要隨父親進京了,就說主僕一場是個緣分,隨便送她個小禮物,然後再由畫姨娘的死入手,連哄帶嚇唬的,應該管用,至少沒什麼壞處。」
恰巧這時小憐端了杯水過來,石槿柔坐起身,說道:「小憐,你去把如眉叫來,我有話要對她說。」
「如眉姐剛出去了,這會兒也不知回來了沒有,奴婢去看看。」小憐說著便往外走,還沒出石槿柔的閨房,便聽到院子裡有人高聲問道:「表小姐在屋嗎?」
…………
大太太用過午膳,洗了手,看著丫鬟婆子們收拾完了碗筷,抹淨了桌子,方才不緊不慢地對低眉垂首站在一旁的如眉說道:
「這麼說,張媽媽來了多長時間,跟表小姐說了什麼,你都一概不知了?」
如眉小心翼翼地回道:「應該時候不長,奴婢只是去廚房取飯,回來便撞見張媽媽要走,前後不到半個時辰。」
「取飯,不應該是小憐嗎?」
「是表小姐讓我去的。」
如眉哪裡敢說她是想趁取飯之際,指望著能有機會看到董大老爺啊。
大太太冷冷地看著如眉,厭煩地說道:
「如眉,當初我讓你到表小姐身邊,原本指望著你能好生看護表小姐,表小姐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頭疼腦熱的好教我知道。你倒好,不單沒盡到本分,居然還敢欺瞞,跑到這裡來誑我!」
如眉嚇得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委屈地說道:「奴婢怎敢欺瞞大太太?奴婢說得都是實情。奴婢……」
大太太眉毛一挑,「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打斷如眉的表白,怒道:
「實情?!張媽媽來了多半個上午,你竟然跟我說只不到半個時辰,這是哪家子實情?」
如眉雖然惶恐,但也沒嚇得不知所措,她嘴中仍然在為自己辯解,而心中卻驚疑不定:大太太怎知張媽媽來了多長時間?
其實如眉當真是腦子裡一半麵粉一半水,略一逛蕩就成了漿糊,如果大太太想知道董府上下有什麼事情發生,還用得著費盡心機嗎?她隨便吩咐下去,自有人會跑來稟告,包括外院的那些看門護院的家奴也不例外。
大太太如今只關心賬冊,她根本也沒把張媽媽放在眼裡,她認為張媽媽呆頭呆腦的,跟那個小賤種說不出什麼來,反而,有可能幫她套出些什麼來。
所以,上午大太太收到門房稟報,說表小姐的奶娘要進府求見表小姐時,她略一遲疑,便讓門房放張媽媽進府了。
只是張媽媽進府容易出府難,因為出府的時候,張媽媽不但被人查問了半天,還被人搜了身。
令大太太惱火的是,查問,沒問出個所以然,張媽媽只說想表小姐了,來看望下,隨便說了些家常話;而搜身呢?更沒搜出什麼。
大太太再也不理如眉,轉而對一旁的阮嬤嬤問道:「我讓你辦的事可辦妥了?」
阮嬤嬤躬身答道:「大太太放心,辦妥了。」
大太太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又對阮嬤嬤說道:
「那好,你現在就去吧,到了那裡客氣些,就說我請她過來,有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