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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卷 V305 文 / 血瞳琉璃夜

    洛暖心環視四周,這地窖很大,呼吸是沒有問題,可是,這寒冷,卻是無孔不入。舒榒駑襻莫說是洛暖心只著中衣,即便她全副武裝,想來也不不能抵擋這入骨入肺的至寒之氣。

    當然了,此時的洛暖心,一想那男子在提起烈昊天時的寒氣,戾氣,以及對方胸有成竹的語氣,她心裡也並不希望烈昊天盡早趕來,而且,她更怕的是,烈昊天擅闖直入,進了對方的圈套……

    油燈的光,漸漸地黯了下去,天地間只剩下一片黑暗,洛暖心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所有的隨身物品都已被搜去,值得慶幸的是,她的破天斬,還有那粒什麼珠子,幸好沒有戴,如若不然,也要被人拿去了……

    手裡沒有工具,又是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洛暖心幾乎可以看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要麼是被凍死,再要麼是,等死……

    可是,這寒冷冬季,冰天冰地,零下十度左右的溫度,她要怎樣才能熬到別人救她的那一刻呢……

    忽然間就想起了一句話來:當神佛已經無能為力,只能靠魔來普渡眾生……

    可是,她這樣的人,成佛不夠慈悲,成仙不夠道行,成魔呢,似乎又不夠心狠,也不知道,這漫天的神佛,還有那魔,又有誰,會願意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莊聰是在看完了洛暖心被劫持的現場之後,才趕回燕北的。

    生平第一次,莊聰對對方的手段感覺到了恐懼。也是生平第一次,對於對手的手段,表示歎服。

    伏擊洛暖心的地方,就在出城的十里外的一片小樹林前面的官道上,而那個陷阱,顯然已設定多時。那是一個圓形的陷阱,而且是連環套,將每一個高手的速度,還有著腳的位置,以及跑馬的速度,計算得精確度,幾乎為十。

    那陷阱,一路排開,一共有數十個。只要對方有心伏擊,不論是誰,只要你一踏上這一片土地,只要你進入這個區域,那麼,即便你身手絕世,卻也難逃。

    陷阱,是一早就挖下的,對方偏偏到了風雪天才用,想來,早已將洛暖心的習慣以及行走的路線,計算清楚……

    如此的處心積慮,如此的計算精密,莊聰相信,絕對不是出自於常人之手。最起碼,這是普通的草寇所不具備的素質,以及實力。

    要知道,在官道上挖坑,時常有人經過,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可是,這陷阱如此之深,如此之巧妙,而且不為人所知,你試想一下,那要什麼樣的人才,什麼樣的速度?

    可是,少年的心,向來是越挫越勇,少年的性子,也是愈磨愈烈。莊聰無聲無息地跳下陷阱,開始了細心的,一寸一寸的搜索。

    那坑的底下,還瀰漫著強烈的迷藥的氣味,想來洛暖心一落入坑中,就已經昏迷。所以,並沒有過度明顯的掙扎痕跡。可是,莊聰再認真地勘察,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

    他發現,有一粒小小的扣子,落在了坑的中間,那粒用犀牛角磨成的扣子的邊緣有一個不明顯的印痕。

    莊聰一眼就認出,那是洛暖心身上的扣子——並非洛暖心的衣服有什麼特別的特徵,而是,她的莊聰的習慣,是會將衣服上的扣子縫得很鬆,平時用是,會特別的小心,但一旦身不由己,身子被人一動,扣子就會無聲落下。

    當然了,這只是洛暖心和莊聰訂下的細節之一,所以,莊聰一看之下,就知道那是洛暖心的扣子……

    一看到那粒扣子,莊聰的呼吸都緊張起來。他打著火折子,開始四處查看,過了良久,才輕輕地鬆了口氣。

    地道之中,並無血痕,想來對方志在擄人,洛暖心的身上,也並未受傷……

    莊聰長長地吁了口氣。然後跳上官道,小心地掩好陷阱的蓋子,這才跳上白馬,轉身向洛水居而去。

    官道之上,車來人往,積雪早就壓得很實,所以,非但莊聰無從得知洛暖心的去處,換作是任何人,都無法偵知,還好的事,他已經掌握了一點點的線索,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和青兒會合,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任中銀認識青兒,所以,此次青兒離京,也是喬裝打扮,為了安全起見,她仍然滯留在洛水居裡,可是,並未閒下來的她,還是托洛水居的人,將這城裡三個月內的新來人口,打聽了個遍……

    所以,當莊聰歸來的時候,兩人迅速地將情報彙集,然後開始一一地對比分析……

    前世的洛暖心,學識淵博,幾乎對她感興趣的每一行曾經都有涉獵,所以,當日曾在她教導之下的莊聰,只小小年紀,就已知道頗多。

    而今,青兒和莊聰同時前來,所以,對於洛暖心的失蹤,無形中又多了幾分的幫助……

    「燕北城內,一共有常駐人口十萬有多,其中還不包括經商的,外來做工的,塞外旅居的等等。」在等待莊聰的時候,青兒已經將燕北的圖紙看了個遍。此時,她的指尖,在圖紙的周圍慢慢地滑過。

    「小聰,你看這邊……」青兒一邊指了過去,在城南一個叫「高第街」的地方停了一下:「這裡,是流動人口最多的地方,而且,那裡有好幾戶大戶人家,非富則貴,根據你所說的地方,也是由這裡去,最為方便……」青兒一邊說,一邊一一地指了過去:「這裡的一條街,是常駐人口,但這裡,則是流動人口最大的集散地了……而且,這裡屋奢房貴,極盡奢華,我聽權叔說,一個月前,有一處本來奢華的莊園裡,大肆採購各類物品,都是些富貴人家必用,必備之物。所以,我斷定,一個月內,有人自遠方來……」

    「一定是異族麼?」莊聰望著迅速成長起來的青兒,眉目之間很的欣慰。可是,他望著青兒,又反問了一句。

    「京城之中,並無異動,你我是知道的。」青兒斂眉答道:「主子和幾國對戰,我們也是知道,而且,聽說她還和那個什麼太子糾纏不清,所以我懷疑,應該是那個太子的對手,想要拿小姐來威脅,或者對付那個太子……」

    忽然之間,就想到了京城中的形勢,莊聰的眉又再蹙了一下:「可是,也未必是那個什麼太子的對手啊,也可能是主子自己得罪的人呢……」

    「當然不能排除還有其他的人。可是,小聰,你想過沒有,三十里外是軍營,而燕北是方圓百里唯一的落腳點,即便是別的人,也要從這裡著手,所以,我們要先在燕北查起……」

    「好罷,我們兵分兩路。」莊聰長長地吁了口氣,握緊拳頭,說道:「我再去那個現場看看,然後,這城中的事,就要靠你了……」

    「不是靠我,也不是靠我,小聰……」青兒轉過了頭,靜靜地說道:「是我們,你記得,主子說過,我們,是一家人……」

    「是的,我們是一家人……」莊聰的眸子裡,有暗光在隱隱地閃,他望著青兒,再一次重複:「我們是一家人……」

    永遠不能忘記少年時的困苦歲月,永遠不能忘記那個女子就在他的面前伸手,然後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

    永遠不能忘記……他們,是一家人……

    「那我先去了啊……」莊聰轉身回頭之時,又再叮囑道:「想來,要查主子失蹤的,並非只有我們一路,所以,這幾天,每個人都對陌生面孔極為敏感,我,他們已經見過了,然後,就只剩下你,沒事,別到處走啊……」

    「好的,我知道……」青兒點頭:「我會在洛水居之中,等著你……」

    我會在洛水居之中等著你,然後,也等著我們主子歸來……

    就在莊聰兩人還在商量時,烈昊天已經單人輕騎,踏著冰雪漫天,一分都不敢耽擱地來到了城南百里外的落霞莊中。

    落霞莊,建於三十年前,原本是一位遠嫁勝日的公主的別苑,以備烈焰皇族探親之用,只是,三年前,那個公主病逝,伊人無蹤,於是,這座園子,便徹底地被荒廢起來了。

    落霞山佔地極廣,背倚天誅峰,群峰連綿,又因為氣候極好,所以三年前,烈昊天令人修繕一新之後,當成了燕北的據點,還有在燕北的落腳之地。

    只是,烈昊天本人,卻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因為他極少留居燕北,所以,這地方,雖然名義是他的地方,可是,這地方,他只是過客,即便遠來燕北暫住,也是居住在他自己的園子裡,這地方,就真的荒廢了……

    要知道,這園子,其實也是烈昊天的一塊心病,想當初,千嬌百媚的落霞公主,為了整個烈焰,不得不放棄自己心愛的人,還有父母兄弟,遠嫁勝日,直到最後鬱鬱而終,而她當日的取捨和決絕,即便現在想來,也令人驚心動魄。所以,在烈昊天的潛意識裡,是反正此等政治聯姻的,也正因為如此,在遇到自己心愛的人之後,才有了山河拱手,為君一笑的極端的想法……

    當烈昊天手持著洛暖心昨晚還穿在身上的那件狐裘,快速策馬而來之時,在落霞莊的門口,二皇子烈殞天已經在嚴陣以待。

    莊門之前,是千樹梅花,而今,正是梅花開放的季節,千種姿態,千種風采,映在白雪之上,嬌艷不可方物,令人一望之下,心醉神移。

    落陽西去的霞光裡,白雪映霞,紅梅染血。看遠天,正變幻著千種姿態,紅梅綻出萬種嫣紅。

    一襲黑衣的烈昊天,在以遠天晚霞為背景的漫天潔白裡,站在零星而落的梅雨花瓣之中,英姿颯爽,卓爾不群。馬蹄濺起輕雪,在霞光中微微飛揚,烈昊天就在這碎雪淺屑裡翻身下馬,然後一拂衣擺,大踏步地向著大門口的烈殞天走去。

    門內,是少年英俊,蒼白瘦弱的烈殞天。他一身淺青色的外衣,雪白的狐裘,眉目之間全是清淺的淡泊的笑意,他甚至好整以暇地微笑著,靜靜地望著烈昊天利落地下馬,好看的眉角之間,終於都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來。

    然後,他笑著站起身來,迎上前去,潔白的狐裘,隨著他張開的手,彷彿一隻迎風的蝶兒一般,對著烈昊天高高地揚起,清眸流轉,眼角含笑,似是歡喜地叫了聲:「皇兄,好久不見……」

    看到小自己兩歲的皇弟對著自己伸手,烈昊天英武的眉角之間,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他上前,躲過烈殞天伸過來的手,只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望著他的眼睛,靜靜地笑了笑:「是啊,我們已經好久不見……」

    兩兄弟,已經三年未見,此次在他鄉相遇,兄弟之間,雖然熟稔如當初,可是,兩人卻都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保護變成了干預,寵愛變成了束縛,成全變成了傷害,親熱變成了敷衍,就連那曾經相攜著走過的歲月,也變成了記憶中怎麼都抹煞不了的小黑點……

    既生瑜,何生亮……

    天生英才、年輕英武的哥哥,斯文柔弱,內斂沉默的弟弟,究竟是漫長的時光將他們改變,還是他們改變了自己……

    感覺得出烈昊天的冷淡,烈殞天清瘦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然然的淺薄笑意,彷彿剛剛被拒絕的,並不是他,而是一個與己無關的人一樣。

    「大皇兄,你可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可是,你一去三年,連信都不多留一封……」烈殞天幾乎是踩著烈昊天的腳步,一邊走,一邊興高采烈地說道。

    那語氣,那神情,彷彿真的是一個眷戀哥哥的弟弟,彷彿真的是一個情深意長的手足,在向久別的親人,微微的抱怨,細細的傾訴。

    烈昊天的腳步猛然頓了一下。

    然而,也只不過是一下,他就大步地走了開去。還握著洛暖心衣衫的手漠然地向後揮了揮,烈昊天淡淡地吐出字句:「二皇弟,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烈殞天臉上的笑,剎時就凝住了。

    他終究不是這個哥哥的對手麼?無論他作了多少的掩飾,無論他背後下了多少的功夫,無論他怎樣的優秀甚至是出類拔萃,可是,一旦到了這個哥哥的面前,自己仍舊還是那個依靠他才能偏安一隅的弱小少年……

    對於這個哥哥,他一身是又愛,又忌,又恨。

    烈殞天愛他的兄長,是因為母妃早逝,後宮紛亂,他就在兄長的護翼之下,安全無憂地長大。及至他練功不慎,走火入魔,這個身為太子的兄長,還是不離不棄,一直對他照顧頗周。

    可是,烈殞天還是恨自己的兄長,恨自己兄長的得天獨厚,恨兄長的明朗耀眼,而他,卻要畢生地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皇弟,你長大了……」感覺到身後的沉默,烈昊天微微苦笑著搖頭。然後徑直來到堂中坐下,眼睛靜靜地望著已和自己同等高度的烈殞天,還有這個弟弟眉目之間的疏落俊朗,還有眸子深處籌謀淡定,決斷冷厲。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皇弟,真的是長大了。

    烈殞天的長大速度太快,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他成長之手段更是令人忍不住地扼腕歎息。

    就如一棵長在樹底的蔓籐,本來要靠那棵大樹的遮蔭,還有扶持,可是一旦看到了可以攀爬的機會,他甚至不惜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樹頂,不惜用自己帶毒的蔓枝,將那棵大樹,生生地扼死……

    聽了烈昊天的話,烈殞天忽然微微地笑了起來。

    他瀟灑地來到烈昊天的對面坐下,潔白的狐裘鋪展開來,彷彿一隻即將迎風飛舞的鶴一般,姿態優雅,卓爾不群……

    迎著烈昊天的依舊清澈淡定,不怒而威的眸子,烈殞天忽然靜靜地笑了起來。這一次,淡泊親切的偽裝卸下,他終於都換上了一副成竹在胸,冷然淡定的神情出來。

    他說:「皇兄一去三年,這三年,皇弟著實的掛念不已,所以,每日就模仿哥哥的樣子,聊慰思念……」

    他說:「三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皇兄遊歷列國,博聞強記,但是弟弟,卻還在這宮闈的方寸之地,苦苦地思念……」

    他說:「相思日長,時光漸遠,可能當皇兄都已不記得皇弟的模樣時,皇弟卻還記得皇兄你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

    烈殞天的話說得很慢,彷彿是凋零的落葉一般,晃晃悠悠,輕輕颯颯,那樣的彷彿是雲淡風輕的輕述,更像是樹端的落紅,秋風一吹,就如雨一般地落下,只留下漫天色彩旖旎的思念。

    烈昊在冷眼望著自己向來最親厚的弟弟,眸子裡沉沉濃濃,深深淺淺。

    等到烈殞天終於說完,烈昊天這才揚了揚手中的衣物,冷然說道:「皇弟,這敘舊呢,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是,我得首先看到她……」

    「……」彷彿被突如其來的火星灼傷了眼睛,彷彿被漫天飛過的冰屑刺到了肌膚,烈殞天的瞳仁驀地緊縮,陰沉如晚來天欲雪的臉上,過了半晌,才突然逸出一抹冰涼的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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