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此言一出,齊元眼中不免一亮,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田氏先是一呆,轉眼苦水在胃中翻湧,她忍不住的看向正忙著拜謝周興,互相之間更加熱絡的齊元重生之夢璃。怎的這上天偏要這般折磨著她,明明已經廢了自己好大的力氣才恢復了七八成的容貌,如今夫主身邊兒,偏又多了這幾個如花似玉的少女!
那幾個少女聽聞此言,紛紛齊齊向著周興下拜,口中承諾,便退到齊元的身後了。
那莊家槐施,心中自是有些哽咽。她時不時偷眼看了看齊元,又看了看自家的夫主,繼而,又有些羨慕的望向夢璃。同為世家的女子,自己怎的只是這六十開外周興的一個姬妾,看看周興這張蒼老臃腫的臉,在瞧瞧齊元保養的不錯,風流倜儻的面孔,心中又有些落寞。
比起一個老的一隻腳踏進棺材的夫主,這齊元可算是年輕了不知多少。可惜自己已經服侍周興幾月,若是晚些,便可如那些少女般被賜給他了!便再也不用對上周興那一張老臉。
她的這種表情,沒有逃過夢璃的眼睛。
只是,這女子的一對三角眼,實在令她不屑,便刻意不去理會她了。倒是周興,一眼看到四處打量著的槐施,口中不僅叫嚷道「賤人還不退下,此處無你的事了!」
他一口一句賤人的叫著,毫無尊重可言。
夢璃一笑道「父親,碧娘身懷有孕,娘親又身子剛好些,這幾個貴女還需要安頓一下,女兒先回房安頓。父親有事便喚我!」
「好,好,你去罷!」齊元滿臉微笑,
周興在一旁也是恭敬有禮的拜別。
這時,自有兩個婢女攙扶著剛剛醒來的碧娘走了進來。她們一出現,那周興的一雙眼便忽的大睜。目不轉睛的看向正滿臉嬌柔。腰肢扭動的碧娘。又看了看正兀自出神,膚色勝雪,展露出青春光澤的田氏。
「這兩位是……」
齊元回頭一瞧,只見田氏神情呆滯立在原地。不免的有些惱火。可是轉眼一瞧她身後弱不禁風的碧娘,又心中歡喜。忙回頭答道「是我的兩位妻妾,沒有見過世面。還望周公勿怪!」「哈哈哈!哪裡!哪裡!」周興大笑,眼袋肥大中,裹著的眼珠轉了又轉。道「原以為我周興的姬妾已是美若天仙的,沒想到卻沒有齊老弟有福啊!」
他這話一出,齊元臉色便是一白,這不是想要向自己索要麼?他一時語塞,田氏已經侍奉自己多年,且並不年輕;碧娘倒是不錯的,可偏偏還了身孕。
這時。夢璃衝著田氏身後的婢女喚道「阿壁,阿朱。夫人臉上的傷口才好些,快些服侍她安歇吧。」也不等田氏反應,她的腦袋一轉,朝著碧娘的侍婢道「小夫人懷了孕,你們可要仔細著些,若是出了閃失,莫要怪我無情!」
她這話一出,周興才注意到,田氏雖然膚白,臉上卻是有幾道淡粉色的傷疤,雖不明顯,可仔細看還是分辨的出。那小夫人,雖是美貌艷麗,神態卻是倦乏著的,隱隱透出些病容。
心中一陣惋惜,可惜這兩個美人,居然都有瑕疵!
立刻咧著嘴道「既然兩位夫人俱有病癢,還是快些回房的好!」
他改變了主意!
齊元暗自長出一口氣。
夢璃衝著齊元身後的幾個少女道「幾位貴女隨我來!」這一次,她的袍袖一拂,也不等那幾個少女反應,便出了前廳。跟著她,幾個少女不住的心中歡喜,那周興老態已出,半點英俊都談不上,如今她們被賜給齊元這個還算英俊的男子,身份也不低,一個個的小臉上,儘是笑容。
這一行人魚貫走在客棧石子鋪就的小路上,離著飯廳越來越遠重生之夢璃。此時冬日正盛,雪後自有幾縷寒梅盛開。
遠處,隔著那院落便有一處閒庭,這一行人經過並未留意,只是憑著夢璃的六識,自然感覺得到,那裡似有人聲,兩個男子的氣息流動交錯。
跟在她身後的三女,大約只有十六七歲,她們滿心歡喜著的腳步聲格外的輕快,「幾位貴女,此處便是父親的臥房,今日便請幾位貴女安置在此!」直到走至一處房間,她才停下來,回頭衝著那幾個少女嫣然一笑,道「父親最是溫柔待人的,幾位貴女莫要羞澀才好!我還有些事,先告退了!」向那幾個少女施了一禮,她信步繼續向前走去進了碧娘的房間,對著她身邊的侍婢道「可抓了藥去?」婢女躬身答道「已經在熬製了,郡主放心即可!」
「嗯!每日小夫人服藥,必要有我在場才好!」說罷,她禁不住一陣咳嗽,聲聲中帶著嘶啞的病痛。
「是!」婢女恭聲答道。
「你先退下!」好似疲乏的揮了揮手。
待到那婢女出了房門,她這才靠近碧娘坐下,言道「你身子有孕,如今一定要萬事小心才好!」
碧娘雙目歡喜,滿口應道「妾一定照辦,妾有今日,都是郡主的提攜。」
「你如今身子嬌貴,我只說一句,你好自為之,萬事小心些。未經我的允許,便是一口茶也不要輕易喝下!」
「郡主是說……」碧娘的一雙美目禁不住徒增一抹寒潮。
也不回答,她只是點了點頭,忽的聲音一提,道:「你如今這般,自是不能服侍我父的,娘親的臉傷又未全好,索性周公贈了三個美人侍奉父親,娘親是最體恤的人,家裡多了這些個美人,她也不會說什麼的。」一邊說,她一邊拍了拍碧娘的手臂,使了一個眼色。
正說話間,門外的婢女說道「拜見夫人!」
接著,一個人推門而入,不是田氏又是何人。
此時,她的一張臉有些不自然,一想到齊元如今身邊的美妾已有四人,便隱隱的有些苦味。她手中端著一陶碗,努力的勾了勾唇,道「妹子可好些?我命人熬了稀粥,快些喝一點吧!」
碧娘慌忙便要下床,卻被田氏攔住道「休要動作,你如今的身子弱,還是歇著吧!」
說著,便將那陶碗向著碧娘一遞,
偷眼看了看夢璃,碧娘這才伸手作勢要接過那陶碗,卑微的謝道「多謝姐姐!」誰知這陶碗不知怎地,忽的摔落了下來,登時成了碎片,那飛濺的瓷片四濺,合著粥飯撒了一地。
這清脆的聲音一出,守在屋外的婢女便忽的一擁而入,「小夫人可有傷著?」
幾人忙著收拾一地殘渣,幾個人圍攏在碧娘周圍查看,竟沒有一人詢問田氏一句。她盯著亂糟糟的人群,竟有些下意識的退後,神情中凝重了一些。倒是碧娘眼尖,慌忙衝著田氏賠罪「姐姐,瞧我這笨手笨腳,姐姐可有傷著了!」只是,這句話悠悠蕩蕩的飄出,無人回答。一眾婢女哪裡有功夫侍奉一個被冷落多時的婦人,還是圍攏在碧娘身邊查看不休著。
「收拾完便下去吧!!」雲淡風清的說了句話後,這些婢女們也不再拖沓,紛紛快速蹲下身收拾,不一會功夫便退出門外。
「姐姐莫怪,我只是一時手滑,不想竟……」再次衝著田氏說到,碧娘的小臉上滿是愁苦。
「無妨!你莫要受傷才好!」彷彿才聽到一般,田氏向前走了一步,口氣中,多少有了幾分失落。
夢璃望著她這副表情,再一次確認了一個事實。
這婦人的粥飯有毒!
味道不對,凡人聞不到,可是卻逃不過她的鼻子。這米粟香氣中莫名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只是,精細田氏,怎會當著自己將這一碗粥飯端來呢!
難道,她竟不擔心,惹來懷疑?還是,她用的不是尋常的毒藥?
這疑問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卻不動聲色。
「娘親來的可巧,我方纔還說道如今父親身邊又多了三個侍婢,真是有福的呢!」這個年代的妻妾人數,隨著夫主的官職的高低有所不同。官職越高,他們的妻妾人數便可以相應的增加。如周興這種君侯,可以有幾十個姬妾,而如齊元這般僅僅是一城之長的,則也可有六個姬妾為伴的。如今算來,若是算上齊清,整整六人眾。
所以,她如此說,分明是誇讚著齊元的,這誇讚令田氏如鯁在喉,卻又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可是,偏偏這小姑子用一種滿臉期待著她贊同的表情,一眨不眨,正兒八經的看著她。田氏只得硬著頭皮道:「自然是這樣!是這樣!」她擠出的笑容很僵硬,只勉強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了。
她的身影才消失,夢璃便將一臉的微笑換下來,露出凝重的神色。
「郡主,難道是……」碧娘一臉緊張。
聽聞此話,她點了點頭,道「正是!」
「郡主,您要救救妾啊!」碧娘慌張的下地,雙膝向著夢璃跪倒「妾如今若是去了,便是連同腹中的孩兒!這是夫主的孩子啊!是齊家之後啊!」
看著兀自垂淚的碧娘,夢璃心中也是一凜。救?如何救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