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倒是很不見外呀,」石頭師叔眉頭一皺,抬眼看向唐猛和風鈴,便見兩人一臉的不置可否,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其實我跟你師父師叔,只是彼此久仰,也並不是很熟,而且我也就是個玩兒石頭的苦哈哈,不懂什麼音不音的,手上練的都是些笨功夫,沒什麼絕活。」
岳衡何許人也,他也嘻嘻一笑,順竿兒爬上:「不礙事的,師叔,啥功夫都行啊,只要是您拿手的功夫就好。」
「哦?只要是拿手的就好?」石頭師叔聞言,非但沒有半點不豫,反而用一種十分有趣的目光看著岳衡,沉吟了一陣,說道:「如此說來,我這裡確實有一門功夫挺適合你的,我自小與石頭有緣,便一直修煉有一門暗器手法,打小玩兒到現在,也算是最拿手的一門絕活兒了,平時也經常運用,對敵防身,頗有神效,你若願意,那就傳了你吧!」
「咦?」岳衡微微一怔,心想石頭師叔貌似挺好說話,自己只是隨口一說,難不成他真的肯將自己的拿手絕活相傳?要是這樣,倒也不失為意外之喜!但他再一思量,又覺得有些古里古怪,因為就算是唐猛,完成了隨機任務,拜入石頭師叔門下,要想學到真材實料,都要花些工夫,自己能站在這裡,只不過沾了猛將兄的仙氣,不應該受此優待呀?岳衡心裡泛起一絲古怪的感覺,再說話時,就小心了許多,話鋒一轉,道:「師叔,剛才弟子只是說笑罷了,其實弟子寸功未立,若真是絕活,實在是受之有愧,嘿嘿。」
岳衡的態度前倨後恭,表情轉換揮灑自如,又將唐猛和風鈴看得目瞪口呆,唐猛直勾勾的盯著岳衡,彷彿直至此時,才明白心目中的大高手,敢情也有不為人知的厚顏一面,風鈴則不自覺的將眼睛轉到一邊,頗有「我不認識此人」的味道。
「不礙的,不礙的,」石頭師叔笑的十分開心,拉著岳衡的手道:「咱們劍南一帶有句老話,『要得公道,打個顛倒』,我這一手絕活兒,你學的,絕對夠資格學的,」說話間,他手腕微抬,從袖口中無聲無息的滑出一本薄薄的秘籍,熱情的塞到岳衡的手裡,又用力拍了拍岳衡的肩膀:「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學,絕對要將這門功夫發揚光大,可別辱沒了師叔的名頭呀!」
咳咳,還真有獎勵呀!岳衡莫名其妙的接過秘籍,定睛一瞧,臉色頓時激變,說不出的古怪、詫異,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飛蝗石?」
飛蝗石?
唐猛一呆,突然想笑,又不敢笑,他嗓子裡癢癢的,於是大聲的咳嗽起來,風鈴的眼睛眨呀眨的,看向岳衡,卻帶了一絲笑意。
石頭師叔不愧是奇人,他的獎勵,實在是太絕了!
飛蝗石,又稱撒手彈、飛石,是江湖中人最常用的一種暗器,武林各家各派,乃至野路子的功夫中,都有飛蝗石影子。飛蝗石所用的暗器,一般泛指鵝卵石,但實際上,也可以用質地比較硬,手感較好的普通石頭代替。由於使用者擲出的石塊像飛在空中的蝗蟲一樣,故名飛蝗石。
飛蝗石的打法,也比較有意思,一般是以拇指、中指、食指緊握石塊,將力量全貫於手指上,然後從身前方猛力發出。發力時要抖腕、彈指,打出的暗器才具有爆發力。飛蝗石又有陽手和陰手兩種打法。陰手打法:手握石塊,手心向下,自腹前暗裡發出;陽手打法:自胸前向兩側斜甩出去,也叫甩手打法。陰手打法用於近身襲擊,使對方防不勝防,陽手打法則用於遠攻,要求穩、準、狠、快。
總的來說,飛蝗石是一種相當實用的暗器手法,修習門檻等於零,換句話說,是個人就能練!江湖中修習這種暗器手法的也大有人在,但由於這種暗器需要憑指力發射,而指力又是江湖上極稀少,極難練的一種功夫,是以練的人雖多,能練出名堂,出手達到穩、準、狠、快要求的,卻沒有幾個。
「師叔,您這手絕活兒,也忒絕了吧?」岳衡兩眼一瞪,哭笑不得,飛蝗石僅是一階中品的暗器手法,在江湖上,隨處可見,石頭師叔甩出這麼一本秘籍,顯然是大有深意,大有深意,「師叔,您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咳咳,小便宜貌似不能貪啊,每次都沒好事!
「嘿,你怎麼知道我在玩兒啊?這飛蝗石,我打小就練著玩兒,玩了幾十年,出神入化,指哪兒打哪兒,的確是我的拿手絕活兒之一,」石頭師叔笑瞇瞇的,就像一頭成功偷雞的老狐狸,「你可別小瞧這門手法,我行走江湖,不知遭遇過多少明刀暗槍,要不是有這一手飛蝗石護身,屢屢化險為夷,我怎麼可能闖過那麼多大風大浪,得到今天的名頭?」石頭師叔看似說笑,後面的話,卻漸漸當真起來:「常言道,飛花摘葉,亦可傷人,這飛蝗石練到極境,照樣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切,指哪兒打哪兒?取人性命,易如反掌?那是您內功精深,石頭子彈的遠,彈的快,彈的准!真當我幾歲小孩兒呢?等幾十年後,我有一天將飛蝗石練到您那個地步,我的飛刀術,多半也『小李飛刀,例無虛發』了!」岳衡肚子裡暗暗腹誹,臉上卻一點顏色不露,只是手捧著秘籍,左右尋思。
咱到底學?還是不學?
學了,多半還不如飛刀好使,最後等於擱在技能欄裡充數。不學,又有點兒跌份兒,風鈴和猛將兄都在旁邊等著看笑話呢
一時間,岳衡心裡居然有些小糾結。
但形勢迫人,卻不由得岳衡不作出抉擇。
「師弟,師姐都學過了,你就學了吧,別辜負了師叔的一片好意。」
「師師兄,師弟也都學過了,您就學了吧,我師父,也是好心。」
風鈴和唐猛一左一右的相勸,可他們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古怪,頗有點兒「姑娘,事已至此,你就從了吧」的味道,讓岳衡心裡一陣泛酸,石頭師叔卻一言不發,只若有所思的看著岳衡,大有「你愛學就學,不學就罷」的意思。
「我,」霎時間,岳衡面上閃過一絲強烈的抽動,顯示出內心中激烈無比的掙扎,他驀地一咬牙,一拍手,那秘籍頓時化作一道白光,穩穩的放在自家的領悟欄中,然後抬頭,吐了口氣,「學了!」
學了?
風鈴和唐猛連著眨眼,都有些吃驚,這廝不是凡人,當真敢隨便消耗技能點啊?石頭師叔目中精光一現,貌似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你這孩子,很好,我現在就教你幾招手法,都是我小時候玩石頭時自己領悟的,對你盡快將飛蝗石參悟,登堂入室,會大有幫助,你跟我學吧。」
石頭師叔這話一出,岳衡的面皮,立刻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心裡暗罵一聲:「師叔,你牛叉!」其實岳衡並沒想好是不是真要學飛蝗石,所以他將飛蝗石納入領悟欄,其實只是緩兵之計,暗地裡打算等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再取出,將來再看。可是,石頭師叔突然要現場說法,岳衡的把戲就演不下去了,他也是個狠人,當即打落牙齒肚裡吞,斬釘截鐵的吼了聲「師叔,聽您的!」
咳咳,既然您非要霸王硬上弓,那咱就讓您上,您隨便上!咱的基本暗器練成了「不傳之秘」,這飛蝗石,反正消耗不了技能點,小case!
岳衡死豬不怕開水燙,倒讓石頭師叔刮目相看,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就教了啊!」
說話間,石頭師叔讓岳衡三人圍成半圓,散坐在院子裡。他們的面前的空地上,堆著好幾堆石刻的邊角料,全是小石子。石頭師叔從中隨手捏出幾塊石子,信手連彈,只聽「嗤嗤」之聲不停,石子破空,或直射疾出,或左右弧形,上下飛舞,岳衡頓時一愣,他從來沒有想到,飛蝗石還有那麼多種發射方法,
一向以來,飛蝗石都是唐門中的最基礎的功夫,是菜鳥玩家用來上手的暗器手法。只要那個玩家稍稍對暗器有些感覺,都會轉成學習更高級的暗器功夫,或其他的相對特殊一點的手法。
可是,同樣一塊石頭,如果能夠向石頭師叔那樣發射的話,那麼即便是飛蝗石,也可以形成強有力的戰鬥力。
正在岳衡呆呆出神的時候,只見,石頭師叔手指連彈,手中的飛蝗石如流星般的在空中劃過無數道完美的弧線,嗖嗖的射在一棵碗口般粗細的大樹上,然後瞬間從樹的另一邊冒了出來,那大樹被攢射得千瘡百孔,搖晃了一下,然後轟然倒地。
「好!」岳衡幾人心神稍定,回過神來立刻鼓掌。師叔的馬屁,不拍白不拍,這個道理,連風鈴風大小姐都懂得。
石頭師叔看到自己的表演,顯然達到原先的目的,那麼接下來,這個奇怪的小傢伙,包括唐門新星風鈴和自己的即將納入門下的小徒弟,應該願意乖乖的思考一下,甚至練習使用飛蝗石了。
「孩子們,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飛蝗石是江湖上最常用的暗器?」石頭師叔提高聲音,問道。
假如是以前的岳衡,一定回答,飛蝗石初級暗器手法,威力有限,最適合江湖玩家熟悉暗器。但是,看了石頭師叔的身手後,顯然,假如一個玩家能將飛蝗石練到如此地步,他還需不需要練其他暗器,已經值得商榷了。
「因為,飛蝗石很強!」唐猛高聲道。岳衡和風鈴立刻橫了他一眼,這個傢伙貌似憨厚,倒挺會搶著拍馬屁!
「白癡,飛蝗石如果很強的話,那大家都學飛蝗石就好了,唐門的獨門暗器,也不會名震江湖了。」石頭師叔當頭罵了回去。看到幾個年輕人全都顯得極為疑惑,石頭師叔搖了搖頭:「看來你們這幾個小傢伙裡,沒有一個比較聰明的」。
這句話顯然將三人都損了,可他們偏偏無話可說,因為石頭師叔太強了,這樣的高手,說出來的話,就像他的實力一樣,貨真價實,金科玉律,他們除了聽著,也只能聽著!
於是,石頭師叔握緊拳頭,再次提高嗓音喊道:「好吧,如果你們能夠努力跟我練習,等訓練結束後,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石頭師叔開始教三人飛蝗石的手法,其實那手法看似複雜,但大家真學起來,還是挺輕鬆的,因為石頭師叔的手法,敢情源於他兒時的一種遊戲,他指定院中大樹下、牆根下的一個個小坑,讓大家用各種手法,嘗試在一定的距離中將手裡的石子彈入坑中,這種遊戲,倒是十分稀奇有趣,別看那小小的淺坑,看似不遠,但如果彈出石子時手法稍有不對,用力稍有強弱,都難以得逞,就算落入坑中,也會反彈出來,三人感覺越來越有意思,玩的十分愉快,那小小的石子,在三人手中和淺坑之間飛來飛去,彷彿承載了大大的歡樂似的。
經過近半個多時辰的學習,三人終於對飛蝗石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不再像以前那樣一知半解,風鈴和唐猛都學的有些癡迷,飛蝗石的熟練度不知不覺已大幅增長,而岳衡領悟欄中的飛蝗石秘籍,也如期化為了虛無,成為岳衡所領悟的第二門暗器手法。
當石頭師叔宣佈訓練結束時,岳衡三人意猶未盡,都緊緊的圍住石頭師叔,追問他飛蝗石為什麼是江湖上最常用的暗器?
「為什麼?」石頭師叔斜著眼掃了所有人一眼,訓斥道:「你們難道就沒有想到過嗎,對於所有暗器來說,飛蝗石是其中最為便宜的,隨便在野地、河邊都可以撿到,獨門暗器是厲害,鐵蒺藜是厲害,可要多少錢一枚?你用得起嗎?捨得用嗎?飛蝗石省錢啊,你敞開用,隨便用!懂了嗎?」
聽完這個答案,地上瞬間躺倒一小片。
「咳咳,省錢?」岳衡躺在地上,臉上閃過古怪的光,浮想聯翩:「呃,俺的飛刀……要銀子,飛蝗石……不要銀子,咦,這門功夫不錯,貌似,有錢途,很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