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進攻有轟炸!空軍又幹不過德國佬!夜間進攻有詭雷,有奇怪的反坦克裝備!然後居然還有一線士兵說德國人人手一挺輕機槍?德國人為什麼能夠拿得出那麼多陰險卑鄙的東西,還是我們的士兵怯懦了為了他們的失敗尋找借口?德國人不是向來都很推崇騎士一樣的決戰的麼!偽君子!啊對了,這幫人本來就不是國防軍,他們是檔衛軍!那些罪犯組成的犯罪阻止!這幫人能有什麼節操!我要向希特勒投訴他們!」
亨利吉羅上將語無倫次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地圖和圓規鉛筆散落了一地。
「將軍閣下,是否還要繼續發動攻勢?我們的部隊目前都堆積在河北岸,雖然他們搶佔到了一些德軍的放棄的外圍陣地,但是和我軍的規模相比,這些狹窄逼仄的地方還是不夠我們展開部隊的,今天早上斯圖卡的騷擾轟炸又讓我們損失了上千士兵和幾十輛坦克、火炮了,如果再不決斷的話,士氣就要崩潰了。」亨利吉羅的參謀長萊法耶特少將好心地提醒道。
「進攻!當然要進攻——只要我們夠堅決,士氣足夠高漲,德國人的轟炸機對於已經展開進攻隊形的部隊是造成不了多大傷亡的。」
「可問題是,我們現在的士氣已經絕對算不上高漲了——我覺得,我們不如改變一下主攻方向,進一步拉寬進攻正面吧,現在區區15公里的進攻正面,是絕對滿足不了我們首批超過20個師的進攻部隊的,而且我們的重炮部隊始終不能成功部署到河北岸去。在薩爾布呂肯正面硬抗只會打成車輪添油戰術。」
「唉——我又何嘗不知道,一開始,我只是想著拉寬渡河正面必然會造成更多渡河時的損失,如果可以一鼓作氣突破薩爾布呂肯外圍的話,其他沿河布放的德軍人馬自然會因為害怕我們圍城並切斷他們的補給而自動後退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接收德國人的沿河防線全軍渡河了。只是沒想到薩爾布呂肯外圍如此難以突破,至今過河後突進的距離還不到2公里,就付出了四萬多人的傷亡!!」
「可是,現在再改也不晚,如果我們在河北岸的部隊向兩翼突擊,配合南岸援軍從其他方向過河拉寬正面,損失也絕對比繼續強攻要小的多。」
亨利吉羅磨磨唧唧地沉吟著,一方面是礙不下面子,另一方面白天確實不是大部隊大舉過河的好時機,最終說道,「再給他們一個白天的機會,如果到晚上河北岸的6個師還是無法打開局面的話,就讓他們休整後向左右兩翼展開,配合拓寬進攻正面。」
事實證明亨利吉羅上將的假設是沒有意義的,這一個白天的進攻法國人的進展仍然非常有限,雖然進入陣地後德國人的精確轟炸威力大大下降,很快德國人也放棄了這種低效的行為,改用fw-190g進行巡邏掃射並維持制空權。但是隨著戰線的推進,越來越多讓法國人難受的防禦手段開始出現。
首先就是縱橫割裂的反坦克壕溝和著名的「龍牙」系統——龍牙是一種鋼筋混凝土樁砦,伸出地面的高度有1~2米,讓坦克無法越過,為了防止用挖掘、爆破的手段破壞,深埋地下的地基部分也有1~2米的深度。
德國人在河岸邊的第一線陣地上沒有不知這些東西——因為那樣低效而無價值,德國人不可能有那麼多錢用龍牙鋪滿整個河岸,而一旦鋪得不夠,敵人的坦克稍微繞點路就可以繞過去了。但是進入深層次的防線陣地後情況就不同了,縱橫割裂的反坦克壕溝和塹壕網絡讓坦克得以通過的地形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往往只能從幾條預留的道路上快速通過,旁邊的要害地帶則統統被龍牙配合地雷陣堵死,當德國人自己的坦克要發起反衝鋒的時候,這些曲徑通幽的小道很快就可以成為反擊的捷徑,而法國人一旦從這裡發起衝鋒,則立刻就會陷入預先精密計算過的交叉火力網之中high到爆——幾乎每一處龍牙陣地的設置位置,都是可以被至少方圓1公里內所有的反坦克炮陣地射角夠到的,而德國人小巧低矮的反坦克炮和追獵者戰車又總是可以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那黢黑的炮口。
如果要形象的形容德國人構築陣地的巧妙,就可以回顧一款經典的rts種田遊戲——要塞(stronghold),在這款遊戲中,把城牆修的又肥又厚並不是抵抗敵群的最好辦法,最好的辦法往往是修上長長的城牆後留個口子,口子背後是曲折漫長的迷宮,然後不知情的npc敵軍往往就會沿著這條不知道有多曲折的路線一路往裡沖,遭遇再大的傷亡都會覺得「再堅持一下就衝出去了」而不知惜命,最後就像是塔防遊戲裡的怪物一樣被成批的宰殺。
白天的視野很好,德國炮手的訓練很精良,悲劇的法國人又付出了兩百輛坦克和上萬人馬的損失後,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們根本無法在薩爾布呂肯正面啃出一個口子。
亨利吉羅下定決心要拓寬進攻正面,寧可多付出一筆另覓他處渡河所必須付出的損失。事實上在法國人發動進攻後的第二天晚上,他們也確實開始這麼幹了,後續的渡河乏善可陳,德國人的狙擊戰術也和薩爾布呂肯正面的戰鬥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那些次要地帶的防禦工事沒有那麼堅固和密集,所以起到的防禦效果自然沒有一開始那麼好。亨利吉羅拼著再次被打殘3個步兵師的代價,終於在寬達60公里的薩爾河北岸正面建立了牢固地灘頭陣地,最西部一直延伸到了薩爾區著名的鋼鐵城鎮弗爾克林根,並且成功地把法軍的重炮部隊連夜部署到了北岸,彌補了法軍馬其諾防線區的炮兵夠不到前線、南岸薩爾氾濫區沼澤地形難以找到防空襲效果好的炮兵陣地的瓶頸。
3月13日,把重炮拉進了德國人留下的殘破陣地後,法國人總算是擁有了受空襲影響不大的、可全天候支援的重炮火力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法軍的攻堅力量——德國人在齊格菲防線修築的反坦克炮塔大多沒有鋼板頂蓋,只有鋼筋混凝土結構,在法軍重炮投入近距離轟擊後,那些之前在法軍坦克衝鋒時往往可以巋然不動幹掉法軍多輛坦克的德軍炮塔,現在終於威風不再了,法國人通過在一戰後發展起來的成熟的試探-定點炮擊清除-再次試探,步兵搜索跟進的戰術,逐層逐層地沿著薩爾布呂肯市兩翼的陣地啃了進去。
從3月13日到15日,法國人在持續三天的血腥進攻中,沿著薩爾布呂肯左右兩翼挺進了5公里的防線縱深,沿途摧毀了上百座德國人的暗堡和炮塔,從廢墟下挖出來近百門各種輕重火炮的殘骸,但是德國人卻是一直保持著進退有序的梯次後撤、退而不亂,並搭配著法軍立足未穩或重炮陣地前移的空檔時間用殲擊戰車和美洲豹輪式裝甲車發動卓有成效的反突擊——以法軍現有的裝甲力量,除了s-35坦克有把握秒殺美洲豹裝甲車以外,其餘坦克中雷諾-35勉強可以在近距離上一試了,而在地質夯實的要塞地帶機動,美洲豹裝甲車的輪式機動方式絲毫不會比履帶車輛慢,90公里的極速配合每分鐘射速達到變態的120發的雙聯裝博福斯2磅主炮,在一波反擊中往往就可以收割走法軍上千條人命,運氣好的還可以把法軍前移的重炮陣地連鍋端掉。
3月19日,亨利.吉羅上將的部隊在這種緩慢的消耗戰中終於摸到了薩爾布呂肯的背後,切斷了薩爾布呂肯通往科隆方向的鐵路,把薩爾布呂肯合圍了起來,德軍在防線上的6個師在法軍的擠壓中依靠陣地的優勢步步抵抗、機動防禦,在莫德爾少將的精妙籌劃之下,於後退中有序破壞自己經過之處任何可用的工事,步步埋設詭雷讓企圖鳩佔鵲巢的法國人吃盡了苦頭,終於以較小的代價完成了這次以空間換時間的機動作戰。
此刻,法國人的傷亡數量已經突破了30萬人,其中陣亡人數超過了8萬,先頭的4個裝甲師和20個機械化師幾乎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基層編製,後續渡河的主攻部隊也難以為繼——須知在另一個時空的法國戰役中,從德軍進入荷蘭比利時到法國投降,法國人一共也只承受了40萬人的傷亡。
之所以現在法軍的士氣還可以勉強撐著不倒,完全是因為那股——「我們居然踏上了德國人的土地」的自豪感在支撐著——是啊,他們踏上了德國人的土地,上一次短暫地踏上德國人的土地,得追溯到拿破侖三世那次秒射一樣的侵掠了吧。二十年前雖然德國人投降了,但是法國人到戰爭結束也沒能踏上德國人的土地。
但是這種迴光返照的士氣是很脆弱的,一旦一場迅疾的崩潰席捲開來,那種和拿破侖三世時代的輪迴一般的宿命論很快就會擊垮法國人的士氣。
…………
「法國人有多少部隊被吸引過薩爾河了?」在的後方指揮部裡,維勒安殿下看著面前地圖上那堆表示著兵力部署的棋子,若有所思地問道。
「長官,亨利.吉羅的24個主力師已經全部過河了,而且戰力消耗大半傷亡慘重,後續的第二批進攻部隊也即將全部渡過薩爾河,目前在薩爾河北岸牽制的法軍人數已經達到了60餘萬,南岸部隊32萬,馬其諾防線區內的要塞衛戍部隊44萬——當然,法軍的傷兵我已經從這些數據裡刨除出去了,至於坦克,現在亨利吉羅恐怕連一個完整的坦克師也湊不齊了。」
「法國人還真是沉得住氣啊,看來得我們主動動手給他們一下狠一點的了,不然北路的法國人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去逼迫比利時率先破壞中立給我們製造進攻口實了。博克元帥的黃色計劃就快付諸實施了,就讓我們再加把火,幫法國人下定這個繞過齊格菲防線南段的決心吧。通知莫德爾將軍,明晚就是我們發力把法國人重新推下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