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辦公室內慾海官門。
偌大的辦公室裡此刻坐著四個人。中間的老闆台後,坐著的自然是省委書記蘭仲天,左邊的一排沙發上,只坐了一位仁兄,正是省軍區政委丁山,在右邊的一排沙發上,坐了兩個老頭,都是錦華省的老前輩,一個是已退休的原副省長莫家聲,一個是已退休的原省委副書記李浩陽。
四個人現在,正事早已說完,只是在閒聊。所謂的正事,自是關於昨晚展顏去老幹部大院抓人的事兒,以及曹令風的案子。莫家聲和李浩陽都是老前輩,蘭仲天不便不給面子,就讓省委辦公廳給公安廳打了個電話,叫褚仙駒盡快給個交待。
「噹噹噹」
這時,房間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這個門可不是誰都能敲的,通常在蘭仲天會客的時候,再有外客到來,辦公廳方面都會將人擋住。由此可見,此番敲門,肯定是有事,搞不好,還是大事兒。
蘭仲天衝著門口喊了一聲,「進來。」
話音落定,又是「吱啦」一聲,房門推開,進來的是省委辦公廳廳長米翰。
米翰的手裡,拿著一份報紙,進來之後,先是挨個打起招呼。他是辦公廳廳長,不僅是實權人物,而且做人八面玲瓏,在座的老資格,也要跟他客氣一下。
「米翰,有什麼事嗎?」在米翰與幾人打過招呼之後,蘭仲天平和地問道。
「啊是有點事兒」米翰故意如此說話。
一聽米翰的語氣,蘭仲天立刻會意,說道:「過來說話。」
「是。」米翰快步走到蘭仲天的桌前,先將手裡的報紙,雙手呈給蘭仲天,這一刻,他的腰是向前弓著的,同時壓低聲音說道:「剛剛褚仙駒打來電話。說出了點事兒。」
蘭仲天抓過報紙一瞧,心頭登時一震,原來這份報紙是都市早報,頭版頭條之上,刊登著報社前往固州,對固州警方進行採訪的內容。
光看標題,蘭仲天就在暗罵。這不是想把曹令風往死裡頭整麼。聽了米翰的話,蘭仲天也小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剛剛褚仙駒打來電話,曹令風昨天晚上不是被刑偵局的人押到春江醫大了麼」米翰當下就將曹令風在春江醫大被確診出沒有哮喘病的事情,以及都市早報前去進行採訪的事兒,原原本本地和蘭仲天說了一遍。米翰的這個消息,是褚仙駒打電話通知他的。他半點不敢遺漏,說的很詳細。
聽了這番話,蘭仲天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過了片刻,又看了眼掌中的報紙,淡淡地問道:「這份報紙又是怎麼回事?」
「報紙是早上送來的,您早上一到。就和丁政委他們談話,我沒敢打擾。剛剛聽了褚仙駒的電話,我認為事情嚴重,所以就一併送來了。」米翰小聲說道。
他說的倒也是這麼回事,蘭仲天早上才到省委,就接二連三的有客人到,先是莫家聲和李浩陽,後又是丁山。哪怕報紙擺在桌上,他也沒功夫翻看。
蘭仲天輕輕點頭,說道:「這事兒我知道了。」
說完,他擺了擺手,示意米翰可以退下了。
米翰躬身點頭,馬上退出辦公室。
等他出門,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蘭仲天先是看了眼丁山,接著又看了眼莫家聲和李浩陽二人,這才開口說道:「三位,這是今天早上的都市早報。想來三位應該還沒看過。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是關於曹令風的。」
說著,他將手裡的報紙,輕輕放到案頭。
辦公室裡的四位,都是大有身份的,一般有什麼文件之類的,都得有人送到面前。可現在就他們四個,蘭仲天是省委書記,在這裡面,他的級別比丁山還高呢,能主動去給別人送報麼。
莫家聲和李浩陽都七老八十了,腿腳也不行了,讓他倆過來取報紙,也不太像話。於是,丁山猶豫一下,站了起來,走到蘭仲天的桌前,將報紙拿入手中。其實他也是好奇,想要看看,報紙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
簡略地瞧了眼標題和內容,丁山的心頭便是一驚。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情是見不得光的,曹令風的事情,明顯就是。都市早報再次對曹令風的案子進行報道,這不分明是引起輿論的焦點,一定要把曹令風送進監獄麼。
他皺了皺眉,跟著拿著報紙走到右側,將報紙交給莫家聲。莫家聲看了一遍,又交給李浩陽,而丁山在這功夫,也走回自己的位置。
待到李浩陽將報紙看完,蘭仲天笑了一聲,說道:「三位,這份報紙上的內容,只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一件事,另外還有一件事。曹令風昨天晚上,已經被帶到春江醫大,今天早上做的病情診斷,現在已經確定,他沒有哮喘。而且鑒定的時候,春江早報的記者也趕到了那裡,並且知悉了這一情況。搞不好,明天早上,就會將此事報道。」
蘭仲天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一雙深邃的眸子,時不時地打量丁山、莫家聲、李浩陽三人的臉色。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誰都清楚,這件事現在已經宣傳開來,誰也無法包庇。而蘭仲天如此說話,其實也是告訴他們,這件事,老子不打算管了。
丁山即便答應了曹靖真,可他也知道,什麼叫有可為,什麼叫不可違。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是再不識相,還想讓蘭仲天做違背原則的事兒,那就是自取其辱,蘭仲天也不可能答應。所以,丁山猶豫一下,站了起來,說道:「蘭書記,我在部隊裡還有一個會,現在著急趕回去,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嗯。」見丁山識相,蘭仲天微微點頭,說道:「丁政委慢走,我送送你。」
莫家聲與李浩陽見丁山主動請辭,情知自己也不能厚著臉皮再多說些什麼了。也都主動站了起來,向蘭仲天告辭。
蘭仲天也不挽留,一併相送,將三人送到樓下,方才話別。
蘭書記親自出門送客,省委辦公廳的頭頭腦腦少不得也要跟出來。將三人送走,蘭仲天上樓,米翰就在身後。蘭仲天招呼米翰,到他的身邊,跟著只小聲囑咐了一句,「那件事,公事公辦。」
丁山上車,出了省委大院,他的心中覺得有點憋屈,自己堂堂省軍區政委,出面辦這麼點事,都沒有成功,反倒是鎩羽而歸。
不過他也清楚,地方的事情,軍方的人有時確實是不管用的。同樣,軍方內部的事情,地方的官員也干涉不了。
他明白這個道理,怪只能怪曹令風自己倒霉了。虎父犬子,怪不得別人,你小子若是爭氣點,也不會有今天。
丁山無奈地掏出電話,撥了曹靖真的手機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他只和曹靖真說了一句話,「我現在才從省委出來,這就回軍部,你過去等我。」
省軍區司令部距離省委不是很近,丁山返回司令部的時候,曹靖真已經到了。
二人在樓下碰面,丁山將他請到辦公室就坐。
曹靖真的消息,自然沒有丁山靈通,不過都市早報上的新聞,他也看到了,知道情況不是很妙。在辦公室坐定,有勤務兵送上茶水,待人退下,房門關上,丁山才說道:「靖真,令郎的事情,只怕沒有什麼緩和的餘地了。事情已經被媒體徹底曝光,連蘭書記都很為難,我看他的架勢,十有**是要下令公事公辦的。」
「啊?」曹靖真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聽了這話,也委實一驚,他連忙說道:「丁政委,難道就沒用什麼緩和的餘地了麼?你也知道,一旦事情公事公辦,犬子進監獄是小,我曹家的名聲卻會就此毀於一旦。說我曹家買通法醫,給小犬辦理保外就醫,這種名聲,我曹家哪裡能夠背得起,還不得被口水淹死。可憐我那老父親一世英名,我怎忍心就此斷送,還請丁政委務必幫我。」
看曹靖真的模樣,好懸就要哭了。丁山也知道曹靖真現在的心情,溫和地勸說道:「靖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這終究是一樁地方上的刑事案件,到頭來自然是要上法庭的,咱們這裡,暫時沒有什麼辦法,我看不如找法務人員咨詢一下,看看從法律程序上走,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這也好,全勞丁政委費心了。」曹靖真感激地說道。
「不必客氣,且不說我和令尊之間的交情,哪怕單說你我之間的情義,我也不能袖手旁觀呀。」丁山真摯地說著,隨後抓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在部隊裡面,也有專門的法律顧問,畢竟人家內部也是帶軍事法庭的。
丁山的電話是打給省軍區裡面最有名的一位法律顧問,讓人直接過來。
軍區的法律顧問名叫肖峰,不僅精通軍事法規,而且對地方上的法律條文還甚是擅長。如果說不是在軍方任職,不管是放到哪裡,都會是有名的大律師。
丁政委的招呼,肖峰哪敢怠慢,撂下電話,就趕了過來。到政委辦公室坐下,簡單地客氣兩句,丁山便直入主題,看向曹靖真,說道:「靖真,你對肖峰不必有什麼隱瞞,將案子的具體情況,說給他聽聽,他會給你最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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