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案子,其實看的就是上級是否追究,是否嚴查。如果不想追究,這個借口已經足夠,意思一下,便能糊弄過關。可若真的要嚴查,非要一追到底,那肯定能夠查出一個水落石出。
畢竟,警隊之中,也不可能說人人都如此,正能量肯定要站主導地位。比如說刑警隊隊長黎少進的手裡,就幾乎有販毒案的全部資料,找他一核對,偏差就出來了。另外,預審大隊在審訊過程中都是有錄像監控的,每一審都有記錄,口供可以偽造,但是監控錄像怎麼偽造。
人犯也是如此,一旦被帶到紀委,怎麼說都是沒準的。即便提前囑咐,但在紀委的攻勢下,順便稍微許點好處,給他算個戴罪立功,估計什麼都能說了。
所以,郭偉全讓彭秀全現在簽字,彭秀全哪裡敢簽。簽了之後,本來沒自己什麼事,可到時候,十有**就得倒大霉。一個包庇罪,除了扒皮,也得蹲上幾年。
彭秀全猶豫一下,有些緊張地說道:「那個……書記……這件事,和我無關呀……實在是……程局讓我這麼說的……我、我……我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哦?」郭偉全輕笑一聲,說道:「這麼說來,事實和你剛才說的並不一樣了。」
「是……」彭秀全低頭說道:「剛剛……我是說了謊,那個販毒案……已經基本上審結了,案犯根本沒有提到過鮑佳音……這都是上週三那天,程局叫我到他的辦公室。囑咐我。說如果有人問我。就讓我說是有案犯亂咬鮑佳音是販毒案的同謀。另外,還讓我偽造了一份假的筆錄……上週四那天,我們提交的筆錄,就是那份假的筆錄……」
「那好,等下我就讓人跟你走一趟,將真的筆錄給我取來。」郭偉全說道。
「是……」
「現在,你先把你們的程局長,都囑咐過你什麼。讓你如何做偽證的事情,從頭到位說一遍!」郭偉全沉聲說道。
「好……」彭秀全低著頭小聲說道:「程局長那天找我……」
當下,這傢伙就將程天棟祝福他的一切,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全都交待了一遍。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程天棟就是讓他一口咬定販毒案中,有毒販曾經咬出來過鮑佳音。彭秀全審出口供之後,將事情報給副隊長王璐,考慮到鮑佳音的身份,他在此之後,又對毒販進行暴風雨般的攻勢。終於在黃響堵截鮑佳音的那一天,審出了真相。和鮑佳音沒有關係。需要他做的就是這些,程天棟向他保證,上面無非是給德原市做個樣子,不會動真格的意思一下便能糊弄過去,叫他不必擔心。
聽完他的講述,郭偉全與袁亢、許靈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由郭偉全說道:「彭秀全,你說的這些,可都屬實?」
「全都屬實。」彭秀全重重地點頭說道。在招出事情之後,他彷彿心中的一塊石頭墜了地,輕鬆了不少。
「那你在筆錄上面簽字吧。」
郭偉全讓人將筆錄拿過來,彭秀全在上面簽字。等他簽完,又讓人押著他前往他的預審大隊,去將原始筆錄給取過來。
將他打發走,郭偉全又請刑警隊隊長黎少進過來說話。黎少進這人,一瞧模樣,就是一臉的正氣,郭偉全向他進行詢問,黎少進也是如實對答。前些天去捉拿鮑佳音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至於說販毒份子曾經招出鮑佳音是同黨的事情,他更是沒有見預審大隊送來報告。原始的筆錄,他手中也有一份。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再過兩天就會移交檢察院了。
另外他還說出一點,在此事被揭露之後,他也莫名其妙,曾找彭秀全問過,但彭秀全給他答覆是,因為那天你忙,我沒找到你,就把筆錄交給了副隊長王璐。後來太忙,忘了和你說了。
很多東西,黎少進沒有說的太深,他也知道,警隊內部,敢做這種勾當的人,沒有幾個,而且地位很高。所以,他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挑的太明,就是讓自己做到置身事外。
郭偉全何等人物,當然明白他的心思。讓他陪著他,一同前往刑警隊,將原始筆錄取來,等到時和彭秀全送來的筆錄,一起核對。
黎少進離開,郭偉全又叫人將副隊長王璐帶來。
王璐再次進門,心中別提有多忐忑不安,這才過了多久呀,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給請回來了。該不會是查出來什麼問題了吧。
郭偉全讓他坐下,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雖然是在微笑,但他的這抹笑容,令王璐的心跳更加急速。
「把剛剛他的筆錄給他。」郭偉全做了個手勢,有記錄員將一份筆錄送到王璐的面前。不過這份筆錄,只是複印件,並非剛剛的原件。
待王璐接過筆錄,郭偉全才又說道:「王璐,你仔細看看,這份筆錄和你剛剛的供述,可有出入?」
「是……」王璐小心地應著,仔細觀瞧起手中的筆錄,看了一遍,點頭說道:「沒有出入。」
「那就好。」郭偉全微微點頭,說道:「據剛剛你的交待,說預審大隊的大隊長彭秀全曾經交給你一份口供,是販毒案案犯供述,鮑佳音是他們的同謀,這是可屬實?」
「這個……屬實……」
在郭偉全凌厲目光的注視下,王璐低下頭,小聲地說道。
「真的屬實?」郭偉全一聽他仍不改口,猛然厲聲叫道。
「真的……屬實……」王璐被嚇得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應道。
「好你個王璐,膽子可真大呀!此時此刻,你還敢隱瞞事實,到底意欲何為?彭秀全已然招認,根本就沒有審出關於鮑佳音與販毒案就任何關係的口供,他沒有口供,如何能夠將筆錄交到你的手上!另外,據刑警隊隊長黎少進所說,此案按照程序,已經審結,都打算移交檢察院了!你這無中生有,到底是何居心,還不速速講來!你若仍然堅持剛剛的話,那也好辦,等下我就讓彭秀全與黎少進與你當面對質!」郭偉全厲聲說道。
王璐也不是等閒之輩,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什麼不懂呀。在審案過程中,對案犯連哄帶詐,那是家常便飯,郭偉全這般說話,用他以往的經驗來說,這很有可能是詐唬他。
但是,即便是詐唬他,他也看出來一個信號。如果是過場,剛剛問一遍也就完事了,絕不會詐唬他。這也就是意味著,不管是彭秀全真招了也好,還是郭偉全詐唬他也罷,都可以說明,上面是動真格的,無論如何也要追查到底。
看到這般架勢,王璐是一肚子委屈,這件事和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現在可好,平白無故的,就要攤上一個包庇的罪名。可是,此刻想要後悔,也沒有什麼用了。他的心中反覆掙扎,到底是實話實說,還是頑抗到底。
見他半天也不說話,郭偉全又是一笑,說道:「王璐,你要不要看看彭秀全的筆錄呀。」
說完,他比了個手勢,記錄員立刻又將彭秀全剛剛的筆錄取了過來,遞給王璐。這同樣也是複印件。
彭秀全的簽名,王璐當然認識,再看了筆錄上面的內容,王璐一瞬間就覺得頭皮發麻,腦門子上全都是冷汗。
「王璐,你還有什麼話說呀?如果你還堅持先前的話,那也沒關係,我這就讓彭秀全與黎少進與你對質,但是你要知道,等到對質之後,確定你先前隱瞞真相,那等你上了法庭,就不要怪組織上對你嚴辦了!」郭偉全冷冷地說道。
「我……我說……我說……」都到這個節骨眼了,王璐也知道,自己不說都不行。這小子當即苦著臉,滿是委屈地說道:「彭秀全確實沒有給過我關於鮑佳音涉嫌販毒的口供,同樣,我也根本就沒有派人去南灣請鮑佳音協助調查。先前這麼說,全是程局讓我這麼說的。他是局長,掌管市局的大權,而且還告訴我,此次問話,不過是走個過場,上面根本不會追究。所以……所以我才敢這麼說的……」
「照你的說法,你是沒有給謝蒼柳下過命令,讓他去南灣請鮑佳音了。在這件事被揭露之前,你也是不知道有這回事了?」郭偉全問道。
「確實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真的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先前也根本不知道這回事。」王璐肯定地說道。
「好!那我暫時信了你的話。」郭偉全一擺手,又讓王璐在新的筆錄上簽字。
隨即,他將王璐打發走,又叫人將謝蒼柳帶過來。
這次再審謝蒼柳,那就簡單多了。將王璐的口供一搬出來,謝蒼柳也知道事跡敗露,哪敢不老實。
原來,王璐說的一點也沒錯,他確實是沒有給謝蒼柳下過命令,去南灣捉拿鮑佳音。而給謝蒼柳下達這道命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局長程天棟。
據謝蒼柳交待,他也不知道程局為什麼給他下達這道命令,但程局囑咐過他,讓他秘密行動,在逮捕鮑佳音的過程中,不要驚動他人,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鮑佳音押回春江。甚至還千叮萬囑,人帶回來之後,要第一時間通知程局本人。
謝蒼柳不敢違背程局的命令,於是下令讓黃響等人秘密行動。在黃響行動失敗的時候,給他打來電話,他也是馬上將情況轉達給程天棟。
就是因為這個,才有了這麼一個販毒案的解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