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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26際會 文 / 御井烹香

    從焦府回來,蕙娘往兩個老家跟前打了個轉,雲媽媽也過來問了個好,都是問四太太。蕙娘道,「這一次看著是沒什麼了,但娘最近老喊胸悶……」

    當時命實不值錢,受寒發燒轉成肺炎,再醒不過來的事也是屢見不鮮。像四太太年輕時這個經歷,到老了身子孱弱毫不稀奇,眾自然都措辭寬慰蕙娘,雲媽媽也是憂心忡忡,「許家守孝,閉門不出。您要也守孝,這事兒就越發難辦了。」

    雖說有些沒眼色,但這話的確是正理,雖說五服內都要戴孝服喪,但這也分親等。一般到了五服的邊兒,除非關係特好,否則是不會特意給服喪的,從葬禮上一出來就能如常過活,但四太太是蕙娘嫡母,她要去世,蕙娘必須服一年齊衰孝,閒來無事也是不能隨便出去竄門的。這無疑就給眾聯繫造成了許多麻煩,蕙娘也點頭道,「好局已快做完了,待一切手腳齊備,本也就無須再頻繁聯繫,只如常度日便是了。就有什麼不好,也耽誤不了正事。」

    拷問鸞台會那,也是需要時間的,雲管事等依然處理此事,蕙娘聽雲媽媽的意思,雲管事業已派出新和桂家聯繫,桂家的反應並不太好,雲管事自然少不得用點心思,再降伏降伏這個桀驁不馴的西北世家。他京城的時間越發少了,就是良國公,也是成天地泡他的別院裡,很少到後院來。

    現三各行其是,各分管了一塊,雖說很少見面,但關係倒是日益和諧,蕙娘也不多問另外兩邊的進度。她就一心一意地抓著自己的兩件事去做,至於京城分部,她不曾過問,權世贇也和不知道那枚鳳印一樣,絲毫沒有安排她入局的意思。

    到蕙娘這個地步,她起到的也就是個決策的作用,只要是家族內部過了明路的事,她動動嘴皮子,自然就有旁去幫著安排。忙過了秋後這一陣子,到了初冬她反倒清閒下來,只把底下差使得全國各處團團亂轉。自己關國公府裡,除了帶孩子,就是回焦家去看望兩位長輩。

    畢竟是到了年紀,老太爺入了冬,精神看著也萎靡了許多,四太太就越發是虛弱不堪了,說也奇怪,她這病起得很沒來由,之前連權仲白都扶不出什麼來,現四太太自己都能掐到自己胸中的腫塊,卻又是不痛不癢的,只是成日都沒有精神,越發是沒有胃口了。幾個名醫都請來看過了,亦都是束手無策,有說這樣起了瘤,一般都是把患處給割掉了事。但這割乳是重刑且不說,一般割了以後也沒幾個能活下來的。再說,四太太本亦不願意遭受這樣的折磨,因此也就只能這樣過一天算一天了。

    焦家妻妾和睦、母子和睦,四太太今日被病魔折騰成這個樣子,三姨娘、四姨娘心裡都不好受,老太爺精神不佳也可以理解,就是蕙娘見到四太太這個樣子,亦有幾分心酸。倒是四太太自己看得很開,常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沒什麼好牽掛的,只看天留多久吧,能多陪公公,多陪子喬幾年也好,就是現要收,也沒什麼牽掛了,正好下去同爹團聚。」

    眾只好相顧歎息,從此也把哀容收起,盡量如常度日,只是蕙娘便定了兩三日回娘家侍奉母親一回,權家眾亦沒有太大意見。

    除此之外,宜春號自然也有些商戰上的事情要蕙娘做主,蕙娘卻不肯過分跋扈,均讓他們尋李總櫃說話,十月底,李總櫃還特地同喬家來了京城一趟,要和蕙娘商議下任總櫃選,畢竟老爺子今年也是八十歲往上的年紀了,誰也不知道他還能這個位子上再頂幾年。

    眼看就是冬至,年年冬至皇帝都要出面祭天,去年這時候,他還是勉強撐著去了京郊,今年卻是早十月,朝廷裡就傳出了嘀咕聲:這種朝廷大典,是不能輕易廢弛的,就是皇帝身體不好,也要把這幾天給敷衍過去,否則,難免讓有國運黯淡之歎。但眾位大臣也都是有眼睛的,誰看不出來,這一年多來,皇帝是越來越瘦削了……

    要以前那也沒有什麼,皇帝不能親祭,那就由太子出面——其實就是因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朝廷才會這樣重視今年的冬至大典。二皇子平時聰明伶俐,現已經開始開蒙讀書了,據說身邊環繞著的也都是飽讀文。他又佔了序齒,母親還是皇貴妃,如果今年皇帝還讓他代自己祭天,那麼就算牛家再跋扈,也會有官員上書奏請立嗣。畢竟,哪朝哪代的外戚不跋扈、不招惹麻煩?比起儲位空虛給國家帶來的不安,牛家的毛病,終究是可以容忍的。

    當然,就算立嗣通不過,也會有奏請二皇子出閣讀書……比起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的三皇子,二皇子上位的步伐,走得還是比較穩當的,雖說這一年來,牛賢嬪、白貴等妃嬪,陸陸續續也給宮中添了許多嬰兒的哭聲,但這些孩子現還太幼小,能否養大都是兩說,起碼五六年內,他們是無法對儲位發起衝擊的。

    也許是得了太后的指點,也許是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牛賢嬪、白貴接連給皇帝添了兩個兒子的事,牛貴妃表現出了十足的欣喜,這兩個小皇子的彌月宴,她辦得是相當熱鬧,連外命婦都有份參加——一般說來,對於未序齒的小皇子、小皇女來說,是不會如此招搖行事的,就是要慶祝,多半也都是等週歲宴再來大操大辦。

    蕙娘本不想去,畢竟吳興嘉這一陣又回了京城,想也知道她肯定牛貴妃耳邊又下了不少壞話,但奈何她也有小半年沒有入宮去探婷娘了,雖也模糊知道她宮裡的處境似乎好了幾分,但現宮禁這麼森嚴,鸞台會也不敢輕舉妄動亂傳消息,因此良國公親自發話讓她進宮,還格外叮囑了一句,「宮裡,不要和牛家發生什麼衝突。」

    這擺明指的是吳興嘉了,她公公牛德寶一系,也算是牛家比較可堪造就的一房了,過去的幾個月裡,自然是紅得發紫,把桂家的地盤硬生生搶了一塊下來,全安插的是自己的,當然最先沾光的還是嫡系子孫,吳興嘉的身份隨丈夫水漲船高,現也有四品誥命身。再加上蕙娘也是隱約聽香霧部傳來的口風,福壽公主發嫁一路,把吳興嘉給折騰得不輕……這番回來,她心裡肯定是有些邪火的,不想著踩踩蕙娘那才怪呢。

    蕙娘吳家跟前,還真沒有低頭服過軟,甚至連吃虧都少,要不然良國公也不會特意點她一點。她雖有微微不甘,卻也只能點頭道,「媳婦知道,現不是和牛家爭閒氣的時候,越發讓他們得意一陣子也好。」

    幾家聯合起來對付牛家的局,幾乎已經布完,現正處於溫養階段,各家都格外謹慎小心,私底下再不聯繫,這時候要再反踩了吳興嘉,惹得她生出什麼枝節來,那局面就比較被動了。良國公點了點頭,便也不再說這事了,而是衝著權世贇道,「來年開春選秀的事,大致上已經定了下來,宮裡那幾個老朋友也傳出了口風。這一次選秀,甚至是不論出身,只要是三代耕讀的清白家都可應選……」

    他拉長了聲調,若有所思地道,「挑的標準,外貌上,也從們大秦後宮必要的那幾個條件,縮短為了『面孔圓潤、身材健美』這八字真言。」

    權世贇和蕙娘都聽得笑了,連權夫同太夫都忍俊不禁,太夫道,「這些中,沒讀過書就是沒讀過書,連宜男之相都不曉得,還要這麼解釋出來。」

    「皇上的目的也很明顯啊。」權世贇也笑了,「估計也是被白貴給嚇著了吧,那位可是有名的纖瘦,這一胎不就生得十分不順麼?」

    的確,白貴也算是命運多舛了,一舉得男算是天大的福分,可她是差一點就一屍兩命,饒是保住了性命,可產後惡露難止,到現都還躺床上,據權貴家間的傳言,十年八年內,怕是都不能再談生產了。要是保養不好,可能一兩年內就香消玉殞,也未可知呢。

    而她所出的那位小皇子,據見過的說,要比一般嬰兒孱弱許多。恐怕就是因為皇上身子就不大好,白貴也纖弱,這孩子就自然更弱不禁風了。

    「往後這段日子,倒是婷娘的好時候。」權夫難得地開了口,「後宮佳麗,們娘幾個心裡都有數的,的確是都走的瘦不見骨一路,說到宜男之相,沒比婷娘的長相更有福氣了。只看婷娘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了吧。要是錯過了……」

    幾對視了一眼,都失去了再談下去的興致,正好外頭送帖子進來,太夫看了,轉手就遞給權夫,「楊家給長孫過生日呢,這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們娘倆商議著怎麼去的吧。」

    楊閣老只有一子,也沒出仕,好像就篤定了要生兒子一般,不大的年紀,已有了五六個子嗣,其中一兩個就是庶出,要不是權瑞雲的肚子幾乎就沒有平過,權夫對這個女婿是有點意見的。不過楊家長孫也是她親外孫,這當然是要去的,只是她又覺得自己一年多來都不大出去應酬了,偏楊家的就去,難免犯口舌,正猶豫著,良國公就有幾分不耐煩地道,「屁大的事也這麼費心思,問來一聲,這場酒是大辦還是小辦那不就得了?」

    果然,這種孫輩的生日,一般都過得很低調,實是楊閣老很寵愛這個小孫孫,今年小孫子又考了個童生回來,才七八歲的孩子,倒有點神童的樣子了,令他益發喜愛,這才作興著請自己來聚一聚的意思。除了權家之外,就只請了孫家、秦家等至親。權夫聽了越發喜歡,蕙娘也打點了一套文房四寶作為禮物,到了日子,便隨權夫去了楊家。

    京城最上層的社交圈,其實也就是這些,大家自然都是熟識的。蕙娘和孫夫、秦夫並楊家本家二房幾個親戚打了個招呼,見蔣氏也,也同她微笑問好——雖說只是至親,但楊家是何等家?一個小花廳也坐得滿滿噹噹的,楊太太抱著小孫孫坐群中央,看著喜眉喜眼,不知多麼高興。

    眼看已來齊,楊家卻還沒開宴,蕙娘也有些好奇,她見權瑞雲走進廳內,正要低聲問她幾句時,楊太太已問媳婦,「來了沒有?含沁不是說今日必能到的嗎。」

    「剛才遞過話了,已經快到啦。」權瑞雲笑著說,「是路上耽擱了一小會,她又非得給宣恩尋個禮物出來,這就耽誤了一會,讓咱們先開席,別管她了呢。」

    孫夫不禁笑道,「三妞就是這樣多禮,其實來了就是最好的禮了麼。」

    楊太太也露出笑容,「這孩子好一片孝心,倒是別累壞了。咱們越性就等她一等。」

    蕙娘也不知那是誰,正迷惑時,權夫輕輕她耳邊說了一句,「這說的就是桂含沁之妻,娘家小名三妞。她生得很像親家太太早夭的那位五姑娘,據說做派也像,雖是堂親,但親家太太一直很偏疼的。」

    一屋子等一個小輩,雖是家宴,但也能看出來,楊太太是真的很疼愛這位桂少奶奶。蕙娘想到楊七娘那番話,也覺得說不定楊太太疼她,是比疼自己那幾個庶出女兒更甚。——她也見了幾次楊太太了,對她的性子也有幾分瞭解,這一位,也算是性情中了……

    才正這樣想,屋外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丫頭們忙高高打起棉簾,一位青年少婦跨進屋子,她俏麗的臉盤上掛滿了笑容,顯得十分討喜,見了楊太太,便親親熱熱地叫道,「堂伯母,來遲啦,一會您傳話出去,多罰含沁幾杯,算給您賠罪了。」

    一屋子頓時都笑了,楊太太道,「好麼,就會欺負姑爺。——知道不能喝酒,一會,多喝幾碗湯,才算是給賠罪了呢。」

    說著,桂少奶奶便俯□子,一絲不苟地給楊太太行了禮,又掏出一個精緻的發條小逗小宣恩玩,連權瑞雲對她都多幾分笑意,待眾入席時,孫夫握了她的手,令她坐自己身側,兩喁喁細語,也不知說些什麼。

    楊太太也就罷了,蕙娘和孫夫是接觸過的,她雖不妄自尊大,但也不是對著誰都這樣親密,兼且蕙娘也算是聽過她的許多故事,她不免又好奇地瞥了桂少奶奶幾眼。桂少奶奶發覺了,也善意地衝她點頭一笑,孫夫便道,「啊,們還是初次見面。」

    自然也就互相引薦了一番,桂少奶奶對蕙娘的態度卻比較淡,只笑著說了一句,「們兩家是有淵源的。」也就不肯多和蕙娘攀談了。

    眾其實都知道,這是說的宜春票號的事情,唯獨蕙娘卻心知肚明:桂少奶奶恐怕也是為了避嫌,不然,就衝她和權仲白的關係,她對自己也不會這麼冷淡的……

    聯手對付牛家這麼機密的事,桂少奶奶西安是怎麼知道的?不是桂家宗房透了口風,就是桂含沁什麼事都不瞞著妻子——不過,不管是什麼緣由,這個桂少奶奶,看來都不會太簡單。

    生日宴不過家常瑣事,回了家也是數日無話,待到滿月宴那天,蕙娘自然按品大妝預備去宮中受氣,不料她才下了轎,剛尋到阜陽侯夫那裡,就見到幾位侯夫都有興奮之色,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個不休,正是納悶時,阜陽侯夫見到她來了,便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兒,先還操心呢,牛家那個少奶奶今日又回來了,少不得又要設法作踐作踐——沒成想卻是白擔心了!」

    蕙娘吃驚地望了阜陽侯夫一眼,正要細問,一邊昂國公李夫也客氣地對蕙娘點了點頭,遙遙比了比院子另一頭的幾個,她很有幾分詫異,「沒想到先頭那位孫主都已經去位了,她還敢進宮……今日,必有熱鬧瞧了。」

    蕙娘順著她的指點望去,心裡也是大為吃驚:如今牛家如此狠踩桂家,牛太后更是被桂含沁夫婦狠狠地掃過一番面子,這時候桂少奶奶回京也就罷了,還敢進宮賀喜……她這不是沒事找事麼她?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桂少奶奶也向這裡投來了一瞥,她又衝蕙娘客氣地彎了彎眸子,便又扭過頭去,挽著孫夫的手臂,投入了她那一側的交談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暈了!這一章本來交給代更君的,結果代更君家停電,手機又關機

    等我到家了她倒好了……前後沒差五分鐘——

    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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