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夫人臉上很快浮起笑意,言辭懇切地道:「清微道友能夠理解,妾身萬般榮幸一仙難求。方纔我派那幾位弟子不會辦事,冒犯了道友,妾身先代他們道歉了。」
這般說著,尺素夫人起身,慎重地福身。
陌天歌見此,臉上露出微笑,虛扶了一把:「道友太客氣了,不過是小輩氣盛而已,不必如此。」
兩人相視而笑,對於對方的知趣都很滿意。
天演派是北極島最大的門派,陌天歌當然不想得罪他們,對方既然示好,她自是順著台階下。
而尺素夫人則是想,這女修年紀不大修為高深,很有可能是大門派弟子,還是拉攏的好。修煉到結丹的人,不說大智慧,至少有幾分聰明,沒人想無故結仇。
兩人心照不宣,重新坐下喝茶。
陌天歌微笑開口:「這件事情,其實在下也是一頭霧水。今日我確實去了妖丹市場,也進了你們天演派的玉麟閣,可是,只是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這件事,外面的侍女可以作證。我初到北極島,想去碼頭看看這邊的修士如何獵獸,誰知道,剛剛飛到半路,就被貴派的幾位築基修士攔住了。論起時間,我與侍女分開不過一盞茶,根本不會有時間盜取貴派的物品,這一點,尺素道友自可去查證。」
尺素夫人一邊聽著一邊頷首,等她說完,已是笑道:「既然清微道友已經說清楚,妾身自然是信的。是我派那幾個小子不會辦事,驚擾到道友了,真是抱歉。」
陌天歌微微一笑。天演派這麼快就查到這裡來。那麼她的行蹤應該早就查清了,只不過,她到底是位結丹修士,總得同階修士來見見,才能完全排除嫌疑。既然這位尺素夫人聽她一說,就相信了,那麼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
「既然是誤會,說開也就是了,尺素道友不必在意。」陌天歌頓了一下,斟酌著開口問道。「尺素道友,論理,此事乃貴派之秘,在下是外人,不該多問。不過。事情既然涉及到我,便想問一句,那小賊何處與我相像。令貴派弟子誤會我是賊人?不知道友可否告知?」
尺素夫人沉吟了片刻,道:「清微道友,此事涉及我派內務,請恕我無法詳細告知。不過。道友這個問題,妾身可以解答一二。據我派弟子所言。那賊人是個築基女修,不管是身形還是修為與道友都吻合,最重要的是,道友的口音,與那人如出一轍,就算不是一個人,應該也是同鄉。」
「原來如此。」陌天歌面無波瀾,淡淡點頭。
尺素夫人見她面無異色,忖度片刻,終是起身。笑道:「清微道友,敝派還有許多雜事,既然誤會已經解開。妾身也該告辭了。此番冒昧打擾,甚是抱歉。且等事情了了,倘若清微道友還在北極島,再邀道友一聚。」
「尺素道友客氣了。」陌天歌跟著起身,「既然道友有事,在下就不多說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
尺素夫人微微一笑,福了一福:「但願如此。」
待送走了尺素夫人,陌天歌回到小廳,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她在玉麟閣看到一個類似聶無傷的背影,看起來是築基期的修為。玉麟閣就在那時失竊。竊賊與她修為身形相似。天演派弟子表示,她與那人口音也相似。
整個北極島,乃至雲中,除了同樣來自天極的人,誰會與她口音相似?這麼多的巧合碰到一起,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聶無傷,她沒看錯,那個確實是聶無傷!
這樣一來,引發了另一個要命的猜測。聶無傷是一個人來的,還是跟松風上人一起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陌天歌臉色白了白。
一個人獨闖雲中,她並不害怕,怎麼說她如今也是結丹修士,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但若當真在此遇到松風上人,那就是滅頂之災!
她活了一百多年,見過不少元嬰修士,惟有這個松風上人,讓她感到發自內心的害怕。因為此人,她差一點經歷了身為女子最可怕的事情。這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只有站在修士的最頂端,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害!
如果有機會,她恨不得將此人挫骨揚灰!但現在,她實力不及,若是再被松風上人碰到,只怕就沒那麼好運了。
「仙子。」
耳邊傳來阿銀戰戰兢兢的聲音。陌天歌轉過神,收起陰沉的表情,淡淡問道:「怎麼了?」
阿銀猶豫了半晌,小心地問道:「仙子不曾得罪天演派吧?」
陌天歌皺皺眉:「是你們掌櫃讓問的嗎?」
阿銀搖搖頭:「小的只是想提醒仙子一聲,天演派有兩位元嬰修士,在北極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派,仙子若是與之有什麼衝突,最好能忍一忍一仙難求。」
看到她擔憂的眼神,陌天歌心中一暖,露出一個笑容,道:「沒事,我與他們並無衝突。」
阿銀鬆了口氣,摸了摸胸口:「這就好,仙子為人和氣,小的不希望仙子在這裡吃虧。」
聽得此話,陌天歌微笑:「多謝你了。」
不久,那客棧的董掌櫃匆匆趕來,恭恭敬敬地向陌天歌致歉。原來,尺素夫人上門,他已知道陌天歌本是結丹修士,覺得招待不周,襯不上結丹修士的身份,特地趕來問問陌天歌有什麼需要。
陌天歌本就是刻意降低修為,當然沒有其他的意見,表示自己什麼也不需要,照原樣就好,就把董掌櫃打發了。
董掌櫃離開之後,她吩咐阿銀,自己這段時間內不會外出,若有他人來訪。一律推掉就是,莫要前來打擾。
隨後,就回了修煉室,開啟防禦陣法,進了虛天境。
就在剛才,她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妖丹市場人來人往,每時每刻離開的修士何其多,為何那五個築基修士那麼巧就追上她了呢?就算築基女修不多,與聶無傷身形相似的更少,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盯上她了吧?
如此想來。很有可能聶無傷離開的方向與她一致,所以這些築基修士看到她,才會理所當然地將她認作盜賊。
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若是聶無傷當真與她走的相同的方向,有沒有可能發現了她?再往深一步想。有沒有可能是聶無傷發現了她,故意將追兵引到她這裡?
陌天歌冷汗涔涔,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又仔細地想了一遍。雖然這只是她的猜想,可這種可能性畢竟是存在的。她的神識雖強大,但聶無傷畢竟是松風上人的徒弟,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古怪的方法隱藏氣息。不被她發現?
想了許久,陌天歌吐出一口氣。
既然已經有了猜測。她得想個對策。
對於聶無傷,她並沒有什麼恨意。當初在天魔山,雖然是她為松風上人引的路,但她畢竟是松風上人的徒弟,這麼做無可厚非。至於後來,聶無傷又救了她,她是有一些感激的,不管怎麼說,她讓她避免了一種可怕的經歷。只不過,松風上人到底是她帶來的。她的身份又那般敏感,陌天歌心中雖有一絲感激,卻也沒想過要報答或者怎樣。只是想著,以後若能避開。就不要與她為敵了,也算報答了她。
現在聶無傷有可能出現在這裡,還有可能算計了她,她越發謹慎小心。雖然自己是這麼想的,但她可不認為聶無傷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裡,有松風上人在,她們就是敵人。
想到這裡,陌天歌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不管松風上人在不在,她都不想摻和這件事,既然已經與天演派解釋清楚了,那就裝作不知道,置身事外好了。她有虛天境在手,只要躲起來不出去,不管是天演派也好,松風上人也罷,都找不到她的人。
陌天歌勾唇一笑,解開靈獸袋,放出小火和小凡。
「沒事了,你們可以玩去了。」
小火歡快地叫了一聲,立刻顛顛地跑遠了,大概去找飛飛繼續玩耍。小凡卻沒動,浮在半空中,聲音有些擔憂:「主人,你很煩惱嗎?」
陌天歌一怔。
小凡說:「你的眉心都皺起來了,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陌天歌愣了下,笑了:「沒什麼,雖然是有點麻煩,不過,只要我們不出去,就不會有事情。」
「哦。」小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腦袋,「那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裡留很久?」
「嗯……」陌天歌沉吟了一下,「不出去,才能置身事外,我們先在這裡呆上個把月吧。你只管修煉去,倘若有事,我自會叫你。」
「好。」她發了話,小凡一句疑問也沒有,便道,「那我回去修煉了。」
「去吧。」
小凡回了小溪繼續修煉,小火和飛飛依然在打著滾地玩耍。
陌天歌想了想,將兩個石雕人偶取出來,指使它們去照料藥田,自己趁這時間,取出從陌瑤卿的洞府中得到的法寶。
引靈珠、太極八卦圖、菡萏傘、靈霄如意、縮地尺。這五件東西中,引靈珠、太極八卦圖、菡萏傘都是輔助之物,不需要刻意煉化,另兩件卻是需要煉化之後,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
靈霄如意不必說,此物乃是陌瑤卿鬥法的法寶,陌瑤卿原是雲中的修士,假如將此寶好好煉化,對她在雲中是很有幫助的。另外,縮地尺也要引起重視,晉階結丹之後,她不能再依靠虛天境為保命手段,進入虛天境的數息時間,對於高階修士而言,可以決定生死,她必須要有另一種保命手段。
不如就趁這段時間好好煉化這兩件法寶,萬一有什麼事,也派得上用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