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半月一仙難求。這半個月裡,陌天歌足不出戶,只是在虛天境裡靜靜地修煉,煉化法寶。
天演派的修士沒有再來,阿銀也沒有來打擾她。
這讓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憂慮。
那人究竟是不是聶無傷?松風上人有沒有一同來到雲中?她與天演派之間的事,究竟如何了?
這些事情,她很想知道,偏偏目前這情形,又不便去問,只能按捺下好奇心,將心思繼續投入到煉化法寶當中。
正在專心煉化之中,忽然聽到阿銀焦急的聲音:「仙子,仙子!」
陌天歌睜開眼,停下靈息,收起法寶,出了虛天境:「何事?」
外面正是黑夜,阿銀不敢進屋,在院中稟道:「仙子,有人求見。」
陌天歌凝神,已感覺到小院內有別的修士。一位結丹初期的修士,兩位築基修士。
略想了想,她撤了禁制,跨出屋子。
在院中等候的那位結丹修士,竟然就是那位尺素夫人。見她出來,尺素夫人笑了笑,福身見禮:「清微道友,妾身又來打擾了。」
陌天歌有些驚訝,不慌不忙地還了一禮,問:「道友深夜到訪,可是有什麼要事?」
尺素夫人鎖著眉頭,笑得有些勉強:「確實是有事。敢問清微道友,可認識住在附近的那位女修?」
董掌櫃口中住在另一個小院中的「仙子」?陌天歌搖了搖頭:「不瞞尺素道友,我自來了北極島,還不認識什麼修士,這半個月來。更是足不出戶。」
「是嗎?」尺素夫人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既鬆了口氣,又變得更憂慮的樣子,她想了想,又問,「那這幾日,道友的神識可有發現其他修士的蹤跡?」
這個問題,讓陌天歌的眉毛挑了挑:「尺素道友,你該知道,修士之間互相保持距離的道理。那邊既然是別人的住處。我當然不會以神識查探。」
這是修士之間不成文的規矩,修士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住處洞府這樣的地方,是絕對不容許外人侵犯的,若是他人以神識查探。多半會被當成心懷叵測之徒。
意識到自己問話有些不妥,尺素夫人一怔之後,露出一個笑容。歉然道:「抱歉,妾身言語不當。實話與道友說吧,我們追查了半月,已經查到了那賊人的身份。正巧就住在離道友最近的院子裡,可我們一來。就找不到人了。妾身想到清微道友正好就在附近,所以前來問問。」
陌天歌一怔:「居然這麼巧?」
「可不是,剛得知消息的時候,妾身也不敢相信呢!」尺素夫人的目光緊盯著她,雖然含笑,面色卻有些緊張。
陌天歌心中苦笑。恐怕這位尺素夫人擔心她亦是同黨吧?那人偷了天演派的東西,她恰巧去了玉麟閣,而且身形口音都相似。把事情問清了,結果那人又恰巧住在她的附近。這麼多恰巧,怎麼可能不懷疑她?
想到這。陌天歌歎了口氣:「尺素道友,那人也是結丹修士嗎?」
尺素夫人點頭:「不錯。」她目光一轉,道。「因為失竊之物貴重,我派元嬰前輩已經出馬。想來不日就能尋回。」
聽完回答,陌天歌只是淡淡道:「那就預祝貴派順利尋回失物吧。」
這麼說罷,兩人都有些沒詞了,站了一會兒,尺素夫人終是笑著告辭:「既然道友沒看到,那妾身就告辭了。深夜打擾,深感抱歉。」
陌天歌微微一笑:「無妨,尺素道友不必客氣,我還有事在身,就不送了。」
尺素夫人笑著點頭,帶著兩個築基弟子轉身離去。
等到他們去得遠了,周圍不再有任何修士的痕跡,陌天歌轉身吩咐:「阿銀,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阿銀應了一聲,看著她轉身進了修煉室,便也回了自己的小耳房。
進了修煉室,陌天歌立刻開始了禁制,目光望著角落:「出來吧!」
她聲音落下不久,角落裡慢慢出現一個陰影,那陰影越來越清晰,最後出現了一個人。
一身黑衣,面容清秀,正是聶無傷。
「你居然能發現我?」聶無傷的腹語響起,聲音低啞一仙難求。
陌天歌笑了笑,在桌旁坐了,倒了兩杯茶:「多年不見,他鄉重逢。聶道友,我們還真是有緣。」
聶無傷皺著眉頭,沒接她的話,但舉步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你如何發現我的?」
陌天歌望著她,目光在屋中掃了一眼,似笑非笑:「你進這院子也就算了,居然還進了我的屋子。我這屋中布有我的獨門陣法,雖然你隱匿手法高明,我也是可以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聶無傷點點頭,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陌天歌目光閃了閃,有些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不打招呼就躲到她的屋子裡,似乎是冒犯。可明知這裡有禁制,她還敢進來,又毫無戒心地飲她倒的茶……這聶無傷,似乎認定自己不會對她不利?
「聶道友。」半晌後,陌天歌開口,「你如何會到雲中來的?又怎麼會去盜天演派的東西?」
聶無傷抬眼,微微勾起嘴角,道:「其實你想問,我師父是不是也來了吧?」
陌天歌頓了一下,卻是笑了:「這還用問嗎?你會去盜取天演派的東西,又躲到我這裡來,你師父必定沒有跟你在一起。」
聶無傷一怔,垂下眼眸,捧著茶杯不說話。
陌天歌覺得眼前這情形有些詭異。她與聶無傷各自的師尊有大仇,她們彼此之間有恩又有仇,偏偏兩人在離天極萬里之遙的雲中相遇。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如今聶無傷盜了北極島第一派的東西,躲到她這裡,看起來像是一點戒心也沒有……她怎麼不記得她跟聶無傷的關係這麼好了?
不管怎麼說,聶無傷明知自己身在她的陣法禁制當中,還如此鎮定,應該是沒有敵意。
正想著,聶無傷停下沉思,抬頭看她,問道:「陌道友,你是如何來雲中的?你夫君呢?是否也一起來了?」
陌天歌怔了怔:「你知道我……有了道侶?」
聶無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點笑:「陌道友,你別小看了你們夫婦的名氣。你那夫君,兩百歲出頭就結成了元嬰,在天極風頭正勁。而你,也是百歲內結丹的天才。你們二人一雙修,天極差不多就傳遍了,只要我留意,自然知道。」
「……」陌天歌確實沒想到,秦羲就算了,至少她沒覺得自己多有名氣。不過,聶無傷說起這個,倒讓她注意到另一件事,「聶道友,我雙修之事,不過三五年時間,你也是近日才到雲中的?」
「嗯。」聶無傷點頭,眼睛斜瞟了她一眼,「陌道友,剛才是我在問你。」
陌天歌聞言卻笑:「一開始卻是我問聶道友如何來雲中的呢,聶道友也沒有回答。」
「……」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都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各自收回目光,歎了口氣。
這口氣歎得有志一同,兩人都是一愣,彼此對看,忍不住相視笑了。
這麼一笑,兩人無形中親近了一些,那些亂七八糟的恩怨,也暫時丟到了腦後。
「好吧,我先回答。」聶無傷說,「我從師父那裡弄到了一件寶物,正是借助這件寶物,才安全渡過了南海。不過走偏了方向,漂到了北極島。」說完,她看陌天歌,「你呢?你又是如何來雲中的?沒看到你夫君,不會也是一個人吧?」
陌天歌答道:「不錯,我確實是一個人。原本只是突破了結丹中期,所以外出遊歷,後來意外發現了一條路,就來了雲中。」
兩人都說得語焉不詳,畢竟她們的關係複雜,有些事沒必要說得太清。
簡略地說完,陌天歌問:「聶道友,你盜取了天演派的東西,又躲到我這裡,是什麼意思?」
「怎麼,你不想讓我躲嗎?」聶無傷不答反問。
陌天歌一愣,搖了搖頭:「我既不想管你的閒事,也不想替天演派抓賊,你在哪裡跟我無關。」
聽得此話,聶無傷露出微笑:「既如此,你又何必多問?」
陌天歌皺了皺眉頭,說:「聶道友,你現在身在我的修煉室,我不問清,如何住下去?」
聶無傷想了想,點頭:「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好吧,那我們先來探討一下我們的關係好了。」
「……」陌天歌總覺得,眼前這個聶無傷,跟她在天魔山見過的那個不同,跟六十多年前在門派見過的更不同。以前的聶無傷,雖然容貌秀氣,看起來卻戾氣纏身,性格古怪,但眼前這個,卻明顯輕鬆了很多,渾身充滿了一種輕快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她離開了松風上人?她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個念頭。這不是不可能,當年在天魔山相遇,聶無傷的表現很說明問題,松風上人對這個徒弟動輒打罵,而聶無傷也流露出對師父又驚又恨的情緒。
想到這,陌天歌心思一動。聶無傷剛才說,她是得到了松風上人的一件寶物,才能離開天極,來了雲中。這話聽起來有些詭異,能依仗著渡過南海,這件寶物必定神通極大,以松風上人對她的態度,根本不可能把這樣的法寶賜給她吧?有沒有可能是她盜取了松風上人的法寶,私自逃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