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把發現的情況一一道出：「前天就有人不顧你的警告偷水喝了，那天沒動手，昨天夜裡估計不止我們發現的那幾個人，只在獵手家裡的水袋下了藥原始社會女酋長。酋長，今天的事應該會讓他們安分一段日子，不過，過些天井裡不出水了可能會更嚴重。」
真正的嚴重就是三族造反，那時炎族可真擋不住了。
常慧慧點點頭：「嗯，就按你想的去做吧。運水回來的時候讓獵手們再小心點，不要被人跟蹤。」
阿飛應了聲，見有長老來大廳裡議事便岔開話題，不久，兩人各自回家吃飯。
偷水事件後，三族安分了很多，巡夜的獵手們再也沒看到星光下躲躲閃閃的影子出沒。
可好景不長，炎族裡能殺的牲畜殺得差不多了，只有坐騎不能殺，騎手們盡量不騎馬耗費能量。但這擋不住三族無水的恐懼和難耐。
那天早上，有十二人因偷喝水而死亡，四十多人拉肚子拉到虛脫，後者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又有三人死掉。
三族族長們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哭泣不止，可炎族人很無辜地望著他們，並不是他們不給水喝，而是天神不願意給。
三族懂得了什麼叫做冰火兩重天。
三族族長們找常慧慧哭訴艱難，常慧慧很為難地說：「族長們，我們炎族能幫的都幫了，部落裡的牲畜殺光了，血都送給你們喝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族長們絕望而歸，阿飛在她們走後跑進來說：「酋長，我剛聽說三族中有個母親把自己的血喂嬰兒，那人已經暈過去了，他們的族長正在救治。」
常慧慧身體僵硬地坐在那兒，好一會兒才說：「明天你告訴大家冰窖裡的水喝光了。今晚把兔山的冰轉運到別處去，動作快點。」
阿飛面無表情地應聲，冰窖裡的存冰只夠炎族支撐到冬季來臨，若是加上三族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喝光了，到時候大家只能一起渴死，連牲畜血都沒有。為了族人，他也只能自私和狠心了。
他出去後，據點方向有人來報告：「酋長，烏族長在大河裡找不到水。請求我們部落幫助他們。」
烏族長時常在大河邊上轉悠，想要尋找水源，而炎族獵手雖然不在牛山據點駐紮。卻每天都要到大河邊走一趟，及時把南岸諸族的情況傳遞回來。兩族人有時候碰到一起是很正常的。
常慧慧有些疑惑：「烏族長怎麼那麼肯定我們部落能找到水呢？」
獵手笑著說：「酋長，烏族長說我們炎族有天神護佑，一定能找到水源。」
「那我們若是幫她找到了水，她給我們部落什麼作為交換？」
獵手一喜。聽這話，常慧慧是能弄到水的，他沒來時那麼沮喪了：「酋長，烏族長說，若是我們幫助狼氏族找到水，她可以幫我們抵禦南岸的攻擊，在各氏族攻打我們炎族時幫助我們抵抗。」
「狼氏族自身難保，怎麼能幫助我們抵禦各族呢？各族若是過河找我們炎族必定會經過狼氏族，說不定狼氏族會比我們更早被滅掉。」
常慧慧聲音淡淡的。腦子卻高速運轉起來。拉狼氏族一把，即使他們在戰時幫不了炎族什麼，但他們至少不會拖炎族的後腿。
獵手訥訥無言。他本來就不是來幫狼氏族說話的，只是把狼氏族的口信傳過來罷了，見常慧慧在沉思就沒有打擾她。
片刻後，常慧慧抬頭對他說：「你回去告訴烏族長，這個交換我炎族和她做了，經過第一據點的時候順便把阿鞭隊長叫回來吧，我找他說說找水源的事。」
獵手休息一晚就轉回據點傳達常慧慧的指令。
而炎族裡第二天開始，冰水將要用完的消息在部落裡傳得沸沸揚揚，常慧慧上午先見了阿鞭，讓他去大河裡在淤泥裡挖井，並讓烏族長保密，白天可以用大石頭把井給蓋上，等到傍晚無人的時候再去打水原始社會女酋長。
這樣一來淤泥中的水會慢慢沁到井裡，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你說說打井需要注意的事情就行了，把烏族長帶到我們牛山據點以前的井邊去看看，讓他們自己下去挖。淤泥不比平地，出事誰都負不起責任，你把利害關係說一說，做不做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阿鞭想想覺得可行，本來大河裡地勢低，比在平地上更容易出水，於是吃過午飯就調轉馬頭回去了。
下午，常慧慧接見三族族長們，炎族的冰水用光，族長們比她還著急，常慧慧也說：「我也不太信，但當時我們部落只挖了這一個冰窖。」
當即便帶領族長們浩浩蕩蕩地去了兔山，找到那個冰窖一看，裡面果然沒冰塊了，只有地上的石頭是濕潤的。
常慧慧歎氣，族長們卻在喘不上氣的冰窖裡哭了，獵手們把她們拉出去才沒導致他們窒息在不透氣的山洞裡。
常慧慧也很想哭，這麼多條人命壓在她一人身上，想到那十幾個被毒死的人，她夜裡睡覺都不安穩，但不這麼做，整個炎族會夜裡睡覺不安穩。
她就覺得自己是個歹命的。
常慧慧一進部落大門，冰窖確實無水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大家的耳朵，她才走到部落大廳的門口，就聽到整座城池裡此起彼落的哭泣聲。
到晚上時，常慧慧第一次以酋長的身份在部落大廳到大門口的正中間的那個小廣場上求雨，兩天後的早上她笑瞇瞇地對族長和族人們宣佈：「昨晚那個叫做冰火兩重天的天神又來找我了，說我求雨心誠，告訴我某坐山上有座冰窖送給我炎族人。因為我的祖先與那天神有緊密的關係，他一再提醒我，只有炎族人能用冰水。」
她歉意地望著族長們。
族長們心思複雜，他們從所有的炎族人那裡得到的消息都是炎族只有一個冰窖，現在這個冰窖是哪裡來的？就對常慧慧口中的天神之說信任了大半。
「慧慧酋長，既然是天神的指示，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恭喜炎族了。」族長們得到那十幾個莫名其妙死掉的族人的教訓，又有這麼離奇的事，更是約束族人不能妄想炎族的水源。
三族一片愁雲慘淡，炎族卻是一片歡呼，當即常慧慧帶領大家去看天神指示的藏水地方，三族大部分長老也跟了來。原來冰窖還真不在兔山上。族長們又信了幾分。
當獵手從冰窖中出來打開獸皮袋，大家看到陽光下泛著透明的光的冰塊時，表情真是精彩。
炎族人喜極而泣，三族族長崩潰而哭，紛紛檢討自己的部落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等炎族一路高歌走到部落時，突然有個婦女跑出來跪在常慧慧面前，懷裡抱著個孩子：「慧慧酋長，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已經兩天沒有喝水了！」
是個不足一歲的小女孩，還不會吃東西，母親營養不良產不了母乳，女嬰無法從食物中獲取維持生命的水分。
常慧慧眼中悲憫，把她扶起來說：「我很想幫助你的孩子，可是，你知道……」
婦女眼裡流不出淚水，嗓子乾啞著說：「炎族的祭祀神不是有很多種嗎？只要我的孩子加入炎族，祭祀炎族的天神，是不是就算炎族人了？」
常慧慧點點頭：「大概是這樣，可是你的孩子加入炎族，你又不是炎族的，以後你的孩子再也不能與你在一起了。你可要想好了。」
婦女直接把孩子塞進一個獵手的懷裡：「那這個孩子就是炎族的！只要慧慧酋長肯給她水喝……」
說完，婦女就跑了，她的族長在後面拚命追她，責怪她沒跟自己商量就把孩子給炎族了。
族長們都看著常慧慧，他們早先想過把用孩子交換，因為以前的炎族交換過很多孩子，可交換了孩子，他們仍不是炎族人，自然也就不能喝水，還是不能打破天神的禁咒。
常慧慧把孩子帶到部落大廳，沒有立即給她喝水，而是等來了那個女族長和婦女，女族長已經被女族人說服，來大廳是給常慧慧一個明確的交待。
常慧慧這才讓人給小女孩舉行祭祀，簡單的祭祀後，給小女孩喝了水，女嬰有了力氣哇哇大哭，眾人都舒了口氣。族長們也在心裡打起小算盤。
第二天，族長們把更多的孩子送給炎族，是真的送，在食物匱乏的冬季還有部落有扔孩子的舉動，此時是真的養不活了，連交換也不要直接送給炎族撫養。
霍農大祭司不在，阿飛組織長老們舉行祭祀，忙得不可開交，非狩獵隊的炎族人幾乎什麼都不做就在家裡帶孩子，房子裡到處能聽到孩子的哭聲。炎族人累得身心疲憊，三族人卻充滿了感激。
終於，在持續二十多天中每個人只能一天喝一口水的情況下，一個南虎族部落未告知英酋長和其他南虎部落，主動提出舉族加入炎族，以求有水可喝。
族長們在吃中飯的時候知道這件事，不少人噎到了，跑到炎族部落大廳。
英酋長木然地站在部落大廳裡，十幾個南虎族長們憤怒之下要求英酋長嚴懲背叛部落的人，還阻止常慧慧接收他們：「他們今天能背叛南虎族，明天就能背叛炎族！慧慧酋長，你可千萬別被他們給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