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位打電話的旅客引起了項瑜明的注意,他驚詫地叫道:「什麼?車禍啊?你沒事吧?哦,是對面花開突如其來!連環相撞!」
項瑜明搶過電話緊張地問道:「什麼時候?在哪裡?」他一邊問著一邊往外走,那名旅客拉住他說道:「哎,我的手機!」
「對不起!」項瑜明把手機塞到對方手裡,轉身向停車場狂奔而去,這個從不讓人省心的越穎,都叫她不要出來了,剛才在隧道出口的地方發生了車輛連環相撞事故,她會在那裡嗎?她會有事嗎?為什麼不接他的電話?!可是現在再恨再罵又有什麼用?他只祈求她不要出事,千萬不能出事!
項瑜明心急如焚地在大雨濕滑的道路上超速前行,即將到達隧道時果然看到對面公路上撞停著七八輛車子,再加上警車、救護車,一群人亂哄哄地搶救傷員、追究責任,他急忙把車子丟在路肩上,不顧一切地跳過隔離帶,大聲喊道:「越穎!」可是人群的哭喊聲、爭吵聲淹沒了他的呼喊!
項瑜明焦急地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越穎,看到第一輛車被撞得很慘烈,想是它出了故障或操作不當突然停在道路中間,被後面的機場快巴撞上來,機場快巴急剎時側翻了堵住道路,引致後面的車子連接相撞!
大雨依然滂沱而下,澆得項瑜明滿頭滿臉,水流迷濛了他的視線,大腦像停頓了一般不敢去想任何結果,他擠過那些橫七豎八、扭曲殘破的車子,發現越穎的車子被夾在倒數第三輛,前後都被撞變形了。越穎並不在車上!
項瑜明的心跳劇烈得讓他感到疼痛,他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見到越穎,雨水瀰漫著他的眼睛,他仍能感覺到自己的眼底異於雨水的濕潤,他大聲地叫道:「越穎——」
「穎小姐——」
「穎兒——」
無人回應他!項瑜明用雙手抹去一臉的雨水,他鎮定了一下,向那幾輛救護車跑去,他想在傷員中尋找,可是被警察攔住,要求他配合不准打擾醫務人員搶救傷員。項瑜明不得不退出來,視線模糊地看過那些在水霧中的人們。
項瑜明心痛地喊道:「越穎,出來!你敢裝死,我這輩子都不理你!」
「明先生!」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叫聲,項瑜明急忙轉身,看到越穎向他跑過來,越穎仰著臉龐對他說道:「我在這裡呢,明先生!」
高懸的心突然放下來。引來的卻是項瑜明氣惱悲憤的情緒,她知不知道他剛才擔心得快要絕望了!項瑜明瞪著這張讓他愛恨不能的臉龐,有那麼多的話卻全都堵在喉嚨裡,反而是越穎緊緊地抓住項瑜明的雙手,望著她的明先生急切地安慰道:「明先生,別擔心!我不會死的。我死了你會傷心的,我不要讓你傷心,所以我不會死的!」
越穎的話讓項瑜明的心猛烈地顫動,這個只會胡鬧的女孩子任性地闖進他的生活。曾經讓他多麼地不厭其煩,可是剛才他失去她的下落時。他才發現他害怕失去她!是在何時,她也這般任性地佔滿了他的心?在他最悲傷的時候她硬要賴在他的身邊。現在怎麼能說消失就消失?是她讓他不再悲傷,有她在身邊,他怎麼會傷心呢?項瑜明內心難平,壓抑著激動的情緒,聲音沉沉地說道:「我才不會傷心!」
越穎怔怔地仰望著項瑜明似乎是生氣的面容,依然是熟悉的冰冷,可是此時,她的心很痛,沒有任何希望的疼痛,如果她真的死了,項瑜明是不會為他傷心的,她永遠都不可能在他的心裡變得重要,越穎覺得大雨中的項瑜明是這般的模糊,她鬆開了抓緊他的手花開突如其來!
現在放手已經太晚了!項瑜明突然抱緊試圖放開他的女孩,低下頭吻她,合著暴雨瘋狂地吻她!
項瑜明的心砰砰地狂跳,他把額抵在越穎的額上,兩個人都因為剛才熱烈綿長的吻喘著粗氣,項瑜明罵道:「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到處亂跑?」
越穎委屈地說道:「電話忘在車上了,我只是想著快點攔到一輛車子,求他帶我去找你,我怕你走掉了!」
項瑜明又再罵道:「為什麼總跟著我?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我留下嗎?」
明先生會願意留下嗎?越穎很難過,她說不出話來辯解。
項瑜明的語氣很生硬,可是他的心早已變得如水一般地柔軟,他清清楚楚地說道:「我愛你!如果以後你再這麼不乖,這輩子我都不會對你說第二次!」
越穎愣愣地呆著,這被暴雨敲打的思維讓她不知道明先生說了什麼!
「你聽清楚了,我愛你!」項瑜明又再堅定地說道。
越穎頓然睜大著眼睛,她感覺有水流從她的眼中湧出來,她以為那是淚水,可是自從她的姐姐去世後她再也流不出眼淚,那麼多傷心的時候都流不出眼淚,可是現在,她又能流出淚來了嗎?
然而並不等越穎去辨認這淚水有多麼幸福,她心愛的這個男子又再憐惜地吻住她……
連日的暴雨讓易揚汐焦躁不安,早上天氣好不容易放晴了,她依然心神不寧。易揚汐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濕漉漉的擁堵都市,感覺她的步調也像失控了一般!
方緯蔓敲敲門走了進來,她詢問道:「揚汐小姐,你找我?」
「一起坐一會吧。」易揚汐拉著方緯蔓坐到了會客區的皮沙發上。
「是什麼事呢?」方緯蔓依然詢問。
易揚汐幽怨地說道:「以前我們沒有什麼事,不也能東拉西扯聊到天亮嗎?」
方緯蔓尷尬地笑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易揚汐之間的話題只有工作,並且她也瞭解了,和易揚汐說心裡話相當於自己出賣自己,是很危險的,於是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挑著話說,和易揚汐的心已經阻隔得很遠了!
此時易揚汐又要恢復到從前好姐妹時的樣子,反而讓方緯蔓不自然,她攏了攏這半長不短的頭髮,一時不知道能和易揚汐說些什麼。
易揚汐的纖纖玉指梳理過方緯蔓垂順的秀髮,她埋怨道:「緯蔓剪短頭髮有一段時間了吧?怎麼去做頭髮不叫上我呢?」
這兩個多月以來,易揚汐壓給方緯蔓很多工作,方緯蔓明白易揚汐想利用她穩住向北霽,可又不想讓他們有太多私自相見的閒暇時間,然而方緯蔓很想在向北霽的身邊多待一會,哪怕多出五分鐘十分鐘都好,所以她剪去了一頭心愛的長髮,因為趕時間,整個剪頭髮的過程半個小時都不到,這根本談不上什麼做頭髮。方緯蔓只是淡淡地說道:「那天聽到辦公室裡幾個女孩子談論流行的髮式,自己心血來潮就去剪了。」
易揚汐幫方緯蔓弄了弄發尾,端詳了一會說道:「我覺得緯蔓剪短髮很好看,不過現在有點長了,可以去修一下了。」
「不剪了,」方緯蔓揪著發尾說道,「我想留回原來的長髮。」
「為什麼呢?」
因為剪了短髮後方緯蔓期待向北霽欣賞她短髮的造型,可是這個不懂事的小男孩誠實地說他喜歡她長頭髮的樣子,方緯蔓想著當時的情形,不由輕笑一聲,她說道:「我還是喜歡長頭髮多一點,現在這個樣子覺得怪怪的。」
「嗯!」易揚汐的話鋒一轉,又說道,「緯蔓留長髮也好好看,因為緯蔓本來就很漂亮嘛!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啊,我們紮著一樣的小辮子,我看到緯蔓的第一眼就覺得緯蔓好可愛好漂亮啊!」
易揚汐和方緯蔓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回想起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她們的感情又融洽了不少,易揚汐遺憾地說道:「唉,可惜現在要工作了,就有好多煩惱,還好有緯蔓一直陪在我的身邊,要不我都不知道怎麼應對。」
方緯蔓謙虛地說道:「揚汐小姐很能幹,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哪裡,緯蔓幹練的樣子不知道迷倒多少人呢!」易揚汐神秘地抿著笑說道,「緯蔓,你記不記得海鑫集團邀請我們參加的那次酒會啊,他們潘董的二公子潘季晨還特意過來跟我們打招呼,其實他是想認識你,他跟我說了好幾次要我幫忙約你,你覺得他怎麼樣呢?」
「不不不,」方緯蔓推卻道,「他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他。」
「你覺得他優秀就好啊,」易揚汐高興地說道,「那我答覆他你願意跟他約會了哦!」
方緯蔓很洩氣,如果潘季晨真的有意,易揚汐又要撮合他們的話,她根本推卻不了,難道她的婚姻就是如此了嗎?她的這一生就是如此了嗎?
易揚汐是察覺方緯蔓失落的神情的,她像是不經意地隨口問道:「緯蔓,你最近還常去北霽那邊嗎?北霽那邊的情況如何呢?他收集名築的資料進展得怎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