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雪拄著雙拐在醫院門口左顧右盼,也不見越凌的司機開著她熟悉的黑色賓利來接她,突然,一輛銀色四門跑車猝不及防地從她身邊擦過,又急急地停在前方花開突如其來。
號稱世界上最優雅的四門跑車的阿斯頓·馬丁rapide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當一個古靈精怪的嬌俏女孩推開司機座位的門跳出來時,更是讓人忍不住駐足看直了眼。
就是要引人注目的越穎很享受這樣的場面,她旁若無人地朝向南雪招招手大聲叫道:「雪小姐,這邊!」
向南雪遲疑了一下,朝越穎走去,越穎幫她打開前座的門讓她坐進去,又把她的枴杖往車後座上一扔。
越穎坐進車裡說道:「不好意思,我跟越凌的司機說我順路過來接你,但是我遲到了。」
向南雪想對越穎禮儀性地客套一下,話才到嘴邊,車子已經毫無徵兆地竄出去了,嚇得向南雪一聲驚呼。越穎開車的安全性與項瑜明的無法比擬,比起利嵐楓和名執銳開跑車也還要恐怖,向南雪覺得還是綁緊安全帶為妙,但是她拿著剛才放在座位上的手提袋騰不出手。
「你把袋子放在腳邊,或者放到後座。」越穎邊說還邊帶動作演示,向南雪看著沒有手握著的方向盤心驚膽戰,趕緊丟下袋子,綁上安全帶。
越穎瞟了一眼笨手笨腳的向南雪忍不住想捉弄她,問道:「雪小姐,你知不知道蘭貴人是什麼?」
「蘭貴人?」向南雪不知越穎為何突然問她這個。
越穎得意地說道:「你不懂了吧,我給你三次機會猜。」
向南雪略一思索說道:「越小姐說的是不是加西洋參粉製作的烏龍茶?」
「是人參烏龍茶?」越穎彎下腰去掏向南雪腳邊提袋裡的茶罐,一看包裝上的說明,果然是呢!越穎還以為蘭貴人像碧螺春、龍井那樣是茶葉的名字,搞了半天是做了手腳的烏龍茶!想嘲笑一下向南雪,差點被向南雪反嘲笑了!
向南雪擔心無人照看的方向盤,僵直著問道:「越小姐可以給我看看茶葉嗎?」
越穎把茶罐丟給向南雪,才又去握她的方向盤,她看見向南雪抓一小撮茶葉放在手心看一看、捏一捏、嗅一嗅,一副有模有樣的樣子,她又不懷好意地笑道:「雪小姐懂茶葉嗎?」
「懂一點點,」向南雪微微笑道,「我小時候在外婆的茶莊認識一些。」越穎暗自吐氣,真是有夠謙虛的,看她的樣子就不像是只懂一點點。向南雪見越穎買這麼好的蘭貴人喝,以為她也是愛茶之人,想跟她紅茶綠茶、白茶黑茶地說一說,越穎卻打住她,晃晃沉甸甸的腦袋說道:「我已經接受了一個下午的教育了,你讓我清靜一下。」
向南雪乖乖地把茶葉放回提袋,安安靜靜地坐著。
真聽話呢,乖寶寶向南雪引起了越穎的極大玩興,她下午在溫婉芸面前把她誇到天上去了,她決定以負責任的態度查問一下向南雪,順便把她的話錄個音,萬一她以後真成了項瑜明的女朋友,就把錄音貼到校園網上給他們製造麻煩。暗訪錄音整理如下:
越穎(以下簡稱穎):雪小姐是哪裡人呢?
向南雪(以下簡稱雪):昆明。
穎:那你不會做粵菜了?
雪:會一點點,在飯店做兼職的時候學的。
穎:哦,你還在小飯店做雜工啊!那你更不會煲湯囉?
雪:會一點點,以前跟媽媽學過。
穎:你會彈古箏嗎?
雪:會一點點,在我沒有學鋼琴以前先學了兩年的古箏。
穎:你古箏彈得好還是鋼琴彈得好?
雪:鋼琴好一些。
穎:那你就是喜新厭舊、感情不穩定咯!你不會用毛筆寫字畫畫吧?
雪:會一點點,不過書法不如國畫好。
穎:也就是說寫字更差是吧?你總該認得圍棋吧?
雪:和弟弟下過,小時候爸爸為了培養我們的心性,教我們下過圍棋。
穎:你們的棋藝很厲害嗎?
雪:不是很好,我邏輯能力差,弟弟性子急。
穎: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個性都有嚴重缺陷是嗎?你能下贏項瑜明嗎?
雪:不可能花開突如其來!(猛搖頭)他至少要讓我三子。
穎:他和你下棋豈不是很沒意思?
雪:是吧。
穎:如果項瑜明掌管羽翮集團,你認為羽翮會不會強過名執銳的懷馨?
雪:我……我不知道,我不懂商業。
穎:那你更看好名執銳還是更看好項瑜明?
雪: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很瞭解他們,我以前對披堅執銳關注得很少。
穎:你不屑於理會他們是吧?我也很不屑於理會他們!
雪:我只是覺得我和他們差別很大。
穎:我也和你想得一樣,他們就是在瞎混!呃,上面說了這麼多,你不是不懂就是只懂一點點,你有沒有什麼是精通的呢?
雪:呃……
穎:(馬上搶著說)想不出來就不用回答了。我幫你總結了一下,你基本上是一個胸無大志、個性不好、學藝不精的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以後會幫助你改正的。
雪:謝……謝謝。
越穎忍不住笑出聲來,讓無數女生傾倒迷戀的項瑜明最後挑了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女朋友,一定讓他的崇拜者們崩潰到想殺人!要怪就怪向南雪太謙虛了,越穎知道她的一點點其實很強了,但是別人可不知道。向南雪望著一個人「嘿嘿哈哈」偷樂的越穎一頭霧水。
越穎的手機響了,是項瑜明打來的,她帶上藍牙耳機說道:「我家哥哥呀,我沒想幹嘛啊,我和我的新朋友在很開心地聊天呢!不用擔心啦,我開車很安全的。哎,我發現了一個比你還好玩的人哦,回頭我有一樣你很感興趣的東西要高價賣給你,為了感謝你即將的慷慨,我馬上會回送你一份大禮,你等著啊!」
「雪小姐,」越穎問道,「你剛才說和明先生下棋他要讓你几子?」
「至少三子吧。」向南雪答道,她以為越穎掛機了,卻不知她們的對話正在被越穎當成大禮現場直播送給項瑜明。
「你怎麼確定明先生比你強多少,你看過他下棋嗎?」
「去年學校棋牌大賽的時候我看過他下了三場棋。」
「三場!」越穎誇張地大叫,「那你從四分之一決賽有賽況實時轉播開始就關註明先生了?」
「嗯,我聽說他很強。」
「你是在校園網上看的還是在現場大屏幕上看的啊?」
「在現場看大屏幕。」
「雪小姐,」越穎怪怪地笑道,「你是在看下棋呢,還是在看下棋的人呢?」
「啊?」向南雪愣了一會才明白越穎的意思,連忙解釋道,「在現場比較有氣氛啊。」
「都不能出聲,能有什麼氣氛!」
向南雪急了:「真的心情很不同的!」
越穎又笑道:「雪小姐,看項瑜明現場下棋可是一票難求,你竟然拿到了三張票,你很賣力嘛!」
「我不知道,」向南雪一副無辜的表情,「我只是對比賽協辦方棋社的社長說我想看比賽他就給了我三張票。」
哇,又有八卦線索,越穎不遺餘力地深挖道:「棋社的社長後來追你了嗎?」
「沒有啊,」向南雪平靜地說道,「他只是來找過我幾次說想和我切磋棋藝,但是看到我要做很多兼職沒有時間,就去找別人下棋了。」
「有些人好懸啊,」越穎對項瑜明笑道,「心愛的女孩為了看他比賽差點被別的男生追去了!不是說了沒理他嗎?喂,你不要著急,我不是還在問嗎?」
向南雪疑惑地望著像是在自說自話的越穎,越穎對她擠出一個笑容,又問道:「雪小姐,棋牌大賽那麼多項目你還看了什麼呀?」
「我只看了圍棋一項。」
越穎另有所指地說:「你的目的性很強嘛!」
並未想得複雜的向南雪說道:「因為我也參加圍棋比賽了。」
「你也參賽啦!」越穎驚奇地叫道,「是不是想殺進決賽和明先生對決讓他注意到你啊?」
「不是啦不是啦!」向南雪急忙澄清,「我的目標只是進入複賽而已。」
「你一定沒有實現目標!」越穎幸災樂禍地大笑,「有很多女生為了明先生拚命地學棋,又有很多男生為了那些女生拚命地練棋,所以這幾年珀麗的圍棋棋風興盛得很,你第一次參加比賽一定慘敗,我猜得沒錯吧?」
完全猜中,向南雪無言以對。
「不要難過嘛,」越穎另有居心地安慰道,「你跟明先生這麼熟,你叫他教教你啊,離今年的圍棋大賽還有一個多月呢,只是要進入複賽而已,又有什麼難的花開突如其來。」
「不用了,我又沒有天分,只會浪費明的時間。」
「別吵別吵!我知道你對這件事情有的是時間!你再囉嗦我不幫你問了!」越穎又說了幾句讓向南雪莫名其妙的話。
「咦?」越穎感覺有什麼不對似地問道,「你不是說你沒加入披堅執銳以前不關注披堅執銳的嗎?可是你入學才三個月就去看明先生下棋了!」
「啊?只是看過他下棋,也算關注嗎?」
「肯定算啊!」越穎不容置疑地點頭,「那就是說在披堅執銳裡面,明先生是你第一個關注,也是你唯一一個關注的人了?」
「算……算是吧。」
越穎竊笑,混淆視聽成功!電話那頭的男人悄無聲息,越穎知道他已經幸福得窒息了,她又問道:「雪小姐覺得明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向南雪輕柔地說道:「他沉穩、有耐心、很溫和,總是為別人著想,在照顧別人。」
「他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啊?」
「哦,明就像一個體貼周到的大哥哥一樣讓人安心。」
「咳!」越穎一聲悶笑,又馬上憋住問道,「如果明先生說他喜歡你,你會不會做他的女朋友呢?」
「越……越小姐,對不起!」向南雪的臉霎時漲得通紅,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和明,你不要誤會,我和明……我和項瑜明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你不要相信別人亂說亂寫的那些話,我和項瑜明之間什麼也沒有,你不要誤會他!」
「雪小姐,你不要緊張嘛,我又不是在質問你。」越穎「格格」地笑著,「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誤會了!」越穎的後面一句話是對項瑜明說的,她趁向南雪不注意掛了手機,讓項瑜明獨自煩惱困惑去吧!
越穎看著尷尬的向南雪又笑了一陣才說道:「雪小姐,你知不知道是誰害你的腳受傷的呀?」
「不知道,」向南雪心裡還有些害怕,「當時很多人在追著我跑,太緊張了,我是怎麼摔下樓梯的後來都想不起來了。」
「哦?」越穎驚奇地問道,「名執銳沒有告訴你真相嗎?」
「什麼真相?」向南雪疑惑地問。
「就是誰在校園網上誣蔑你,引很多學生圍追你,最後害你被人推下樓梯致傷啊!」
「我……我不知道。」向南雪不敢相信她受傷的背後竟會是一場大陰謀。
「銳先生太壞了,他竟然不告訴你真相!」越穎義憤填膺地說道,「你退出披堅執銳了他就不管你的死活,他真的很壞欸!」
越穎繼續喋喋不休地數落:「銳先生最愛騙人了,他說的話你只能信三成。而且他很會哄女孩子,如果他來勸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千萬要把耳朵關起來,要不他三句五句後你就什麼都聽他的了!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對你說『做我的女人吧』,你一定一定不要理他,因為他身邊的女人不會超過三個月的!你都記住了沒有?」
向南雪一臉愕然地說:「記……記住了,不過我以後……很少和他見面了,我們不會有什麼瓜葛的。」
「總之,你在路上見到他連招呼都不和他打就對了!」手舞足蹈地發佈告誡的越穎突然安靜下來問道,「我剛才說到哪了?」
「說到銳……說到名執銳。」
「說銳先生之前我說什麼了?」
「說我的腳傷。」
「哦!」越穎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啊,一提到人人得而誅之的銳先生我就忍不住激動!」
「呵呵。」向南雪冷汗直流。
「雪小姐,」越穎都沒給旁邊的人一點心理準備,已經換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其實害你受傷的罪魁禍首是我,我本來只是想懲戒一下銳先生的,沒想到連累了你,我誠意地向你道歉,你不會怪我吧?」
向南雪看著可憐兮兮、追悔莫及的越穎心都軟趴下了,急忙安慰道:「我不會怪你,事情過去了就忘掉吧。」
「我就知道雪小姐最善良了!」越穎笑嘻嘻地叫道,「雪小姐我們以後做好朋友好不好?」
「這……」向南雪苦笑,怎麼說要和她做好朋友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啊!
越穎哭喪著臉說:「雪小姐你不原諒我!」
「不是不是,」向南雪連忙說道,「那我們做好朋友吧。」
「太好了!」越穎喜形於色,她彷彿已經看到了氣得乾瞪眼的名執銳和已經暈厥過去的項瑜明。越穎說道:「雪小姐,其實我和銳先生、明先生都是很好的朋友,我們經常互相玩整人遊戲,所以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在追明先生,我是不會喜歡上這尊偽裝高雅的石雕的!」
說名執銳、項瑜明和越穎是好朋友向南雪信,在利嵐楓的訂婚禮上他們都邀請越穎跳舞了,而且項瑜明從頭至尾只邀請了越穎一個人跳,還跳了三曲,但是她可玩不起他們之間的整人遊戲,向南雪只是笑笑,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