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吧?」江漠北不知何時從邊上出來的,依舊是雙手枕著劍抱著拳,十分灑脫的樣子(宮闈亂:逍遙帝妃024章節)。
「喏,人不就在那裡,想怎麼做就看你了!」
姬無涯看穿了他那歡喜興奮的心思,看著他盯著劉蔓櫻那依戀的眼神,不由歎息著搖搖頭,拍拍他尚有些削瘦的肩膀,「漠北,即算你是天下第一殺手,她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不該有情,她一個皇族公主!唉……你真的不應該認識她!」
「我……她……」江漠北走上前去看著床上熟睡女子的容顏,臉上竟出了些窘迫,想及那一日她生動活潑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都能安然自在地調侃,現在她安靜了,自己倒來得個不知所措。
「好了,別你啊我啊的了,你若再這般磨蹭下去,那南蠻子來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啊(宮闈亂:逍遙帝妃024萍水夢牽縈(一)內容)!」姬無涯歎了口急切的氣息,緊緊催促道,說罷還假意上前一步欲要將榻上的佳人扛走。
江漠北輕輕嗯了一聲便趕緊上前,手掌一顫將柔弱無骨的劉蔓櫻打橫抱在懷中,隨後便快步離開。
身後的姬無涯寬大的袖子一收,嘴角揚起一個不明寓意的微笑,情字果真是害人不淺的一樣東西,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血性男兒也會變得小心翼翼。
「無涯,我亦不知此舉是對是錯,也許,她會因此怨怪我一輩子的!」江漠北微微轉過眸子,看向空白的遠方,眼神中隱隱約約帶著一絲悲愴之意。
姬無涯不語,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背便自顧自退了出去。
江漠北凝視著她,如果,如果她不是在昏睡中,也許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能好好看看她,這個千奇百怪的梁國公主。
安安靜靜不知曉過了多少時間,好像月色也寂靜得讓人認不出來了。江漠北一抬眸卻恰巧見著蔓櫻翻轉過身,睜開眼睛看著他。
「姑娘!」想及她並不認識自己,江漠北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意,和潤地喚了一聲姑娘。
「噓,別吵!」劉蔓櫻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眼神呆呆的,眸中卻泛起隱隱的波光,「這歌聲好熟悉!」
江漠北定下心神一聽,正聽得胡琴聲悠揚,還夾雜著幾句唱詞。
「提窗漫踏琉璃月,冷露無聲濺清霜。鐵馬金戈空落魄,逍遙大漠染紅妝。君不問,君不知,今夜秋思落誰家?一望江山雲影空,帆華城外,孤客最先聞!」
嗓音低沉中略帶吵啞,將歌中那微微希冀、那深沉的挽意、那最後的失望,那悲涼的呼泣一一帶出,讓人身臨其境。
「帆華城?姑娘……這是怎麼了?」江漠北眼光掃過蔓櫻,不招邊際地便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宮闈亂:逍遙帝妃024章節)。
即使,江漠北心中已經明瞭了大半,無涯是梁國之人,平日裡倒也沒見到他有多少愛國惆悵,卻偏偏最愛唱這首詞。他從來沒在外面聽過這首詞這首曲子,只曉得無涯心中一直埋著一個叫做帆華城的地方。
「君不問,君不知,今夜秋思落誰家?一望江山雲影空,帆華城外,孤客最先聞!」蔓櫻彷彿被這歌中的哀傷所感,抬手遮住一雙眼眸,深默半晌,才沉沉吐出,「我也想家了!」
「啊,難道你家也在帆華城?」江漠北不禁開口。
「不是,我從來沒見過帆華城這個地方,不過我母親時常會唱起這首曲子,沒見她唱完全段,卻常常會從她口中聽到帆華城這地方,我問起,她只說是她曾經的家。而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我想著帆華城興許便是哪個小城的別稱罷了!我……很久都沒有回家了,也很久沒有聽到這首歌謠了!」蔓櫻不禁被外面的歌聲所吸引,片刻的呆滯之後,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出書房。
轉眼,抬頭看向清朗的月色,只看到對面昏黃的小屋中有個撫琴的身影,劉蔓櫻偏偏就有種說不出的思緒,匆匆上前,約莫隔了五六米的距離和一層泛黃的窗戶紙,朗聲道:「風一更,雪一更,聒碎心鄉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爾爾不過不惑之年,自未思鄉!」姬無涯瞟一眼蔓櫻,然後微微側首道。
片刻之後,劉蔓櫻隱隱有些感懷的歎息著:「未老莫還鄉……原來歸鄉還是有時間的啊!」
江漠北垂首看她,又回眸去瞧那小屋中的男子,目光閃著一種隱秘的光芒,也許他們之間還有些難以言喻的牽連。
「回家嘛……我也好想回去看看,雖然才離開幾日,不過外面畢竟沒有家裡來的自在(宮闈亂:逍遙帝妃024萍水夢牽縈(一)內容)。」劉蔓櫻緩緩閉目輕聲言語。
「因為這寫歌的人?還是因為那個家現在……」江漠北的話隱帶一種刺探。
劉蔓櫻睜眸看向他,那一眼讓江漠北未盡之言猛然止住。
「嗯,我不知道寫歌之人是誰,只知曉那時候紅妝勝血!」蔓櫻抬頭看向江漠北,江漠北卻一言未說,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她。
那樣的目光似柔網一般將心魂網住,那樣的笑容讓人不能有絲毫違逆,那清柔的聲音在前頭牽引著,江漠北不由自主的點頭:「嗯。」
同樣的時刻,驛站外客店房中,啟睿端坐於主位上,靜靜的看著面前站立的兩名大臣,禮部尚書馮倫、禁衛統領梁玉。
「馮大人,梁將軍。」安靜的書房中終於響起啟睿清亮而沉穩的聲音。
「臣在!」馮倫、梁玉齊齊躬身應道。
啟睿頷首,目光溜過兩位大臣,「現在平華公主失蹤了,也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了,是追回來繼續按原計劃進行還是任她走,你們看?」
「不能就這麼讓她走了!」兩老臣意見竟又是難得的一致。
馮倫上前頷首,「皇上一統天下的大業的確是要緊的,不過,我吳國乃是禮儀之邦,若是傳出去未過門的貴妃路上便失蹤了,一來有傷我吳國國體,二來皇上臉上無光,這三來嘛,萬一又是他人的一朝計策,爾等說不准那時又會是措手不及!」
梁玉雖是武將出身,義憤填膺之際亦是點頭表示贊同。
啟睿沈思許久,兩名老臣退去,房中又安安靜靜的,垂首看著掌心紋路還有手掌邊上一排淡淡的牙齒印,微微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