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蕭允尚的一道聖旨,將衛家再次推上風口浪尖(胭脂惑第131章和親內容)。瑤支儲君肅堯因在錦朝作亂被遣送回國後,瑤支國主將其處以終身監禁,另立二皇子赫茂為儲君,並與錦朝重新結盟。
蕭允尚為了確保同盟成立,有意派遣皇室宗親與瑤支聯姻。但這人選問題,卻一再變動,最終確定為衛覃的次女衛瑤。
衛瑤生母為樂陽郡主,而樂陽郡主又是先太皇太后高氏的遠房侄女,從這點論起親戚關係,衛瑤可以說是蕭允尚的表妹。所以,在身份上,她是最適合和親的人選。蕭允尚已冊封她為御妹華欣公主,不日即將啟程遠赴瑤支。
然而,樂陽郡主對於此事卻極力反對。自從上次她深夜入宮求救後,衛琬再也沒有見過她,聽聞如今她在府中過得也不算好。沒有高家的勢力作為倚仗,她只不過是衛覃的正室罷了,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作威作福。
此番為了女兒和親的事,樂陽郡主竟鬧上了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她一手指著衛琬,淒厲叫嚷道:「你這個狠心的賤人,為了從前的那點子事,竟狠心將你的親妹妹送去和親,枉我當日還來求你,給瑤兒留條活路,真是瞎了眼睛!」
勤政殿的守衛已經駭得面色發白,然而礙於樂陽郡主的身份,又不好直接拉她下去(胭脂惑第131章和親內容)。
蕭允尚斜了一雙鳳眸看向衛琬,神情似笑非笑。然而衛琬卻知道他已經動了氣,若是樂陽郡主再這般不知好歹地鬧下去,後果怕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於是衛琬淺笑起身,朗聲道:「郡主這是說哪裡話,妹妹出身尊貴,若是平白許了人家,豈不是白白誤了終身,如今嫁與瑤支國為太子妃,正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歸宿呢。」
她的措詞雖婉轉,但語意中已隱含了威脅。樂陽郡主冷笑一聲,「好歸宿?誰不知道你們與瑤支不過是貌合神離罷了,倘若哪一日交了惡,犧牲的便是我的女兒!」
衛琬眸光一寒,心下不禁感慨。樂陽郡主是有小聰明的,不過這點聰明被衛覃縱容了多年,早已摻雜了愚蠢。身為天子金口玉言,聖旨既已下了,衛瑤和親之行是勢在必行。倘若樂陽郡主識趣些,蕭允尚或許會憐惜衛瑤遠嫁,多給些恩典,如今樂陽郡主這一場大鬧,姑且不說蕭允尚會如何,衛覃便是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果然,那廂衛覃已經越眾而出,怒斥道:「婦人之見,陛下金口玉言定了的事情,哪裡容得你胡亂置喙,還不快回家去!」
說罷,他還不忘向蕭允尚拱手道:「皇上恕罪,臣一時情急,失儀了。」
蕭允尚嘴角的笑意淡薄的幾乎沒有,語聲亦微寒:「左相大人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
樂陽郡主卻不依不饒道:「我可沒有這樣的一家人,我出身卑微,高攀不起咱們這位出身不明的皇后娘娘,你怕是還不知道罷,你那個娘幸好死得早……」聽她提到自己的母親,衛琬眉峰一緊,不由得前傾了身子,神情緊張。
衛覃眉頭一皺,也顧不得儀態,一把拉過樂陽郡主,匆忙告罪道:「賤內出言無狀,冒犯天顏,請皇上准許臣先行告退!」
情形已經如此尷尬,蕭允尚也不得不准,任由衛覃將樂陽郡主半拉半挾地帶了出去(胭脂惑131章節)。朝堂上一片寂靜無聲,畢竟事關皇后娘家,且還牽扯到一些似乎見不得光的事情,任誰都知道這是一汪渾水,避之大吉。
好容易捱到了下朝,衛琬匆匆回宮將朝服換下,便來到元慶宮向蕭允尚請旨出宮。蕭允尚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她多帶幾個大內侍衛,便由得她去了。
然而待她回了衛府,卻聽管家說老爺和夫人都不曾回來過。衛琬正待派人出去找,衛瑤卻從內堂轉了出來。
一年多未見,她又長高了些,身段也更加成熟。她臉上脂粉未施,皮膚有些微黃,倒少了從前眉目間那份盛氣凌人的勁兒。
看到衛琬後,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皇后娘娘,」她走近了幾步,一雙眼中含了刻骨的怨毒,「怎麼,是來看我如何失魂落魄,任由你們擺佈的嗎?」
衛琬此時並沒有心思與她糾纏,雖然從前也對她們母女恨之入骨,但經歷了這些年這些事後,對這些也漸漸看得淡了。於是她並沒有大華,而是徑直向門外走去。
衛瑤卻撲上來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睛微微瞇起,一字字道:「前些天,我聽母親說了一些有關你的事情呢,難道姐姐不想知道?」她在姐姐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見衛琬神色間只是淡淡的,又補充了一句:「據說,是和姐姐那個來歷不明的母親有關。」
「是什麼?」衛琬見她不再說下去,下意識地接口問道。
衛瑤唇角揚起勝利的笑意,聲音卻低得如同耳語一般,只讓衛琬一個人能聽到。「你若是想知道,就先讓這些跟著你的人出去!」
衛琬微一沉吟,才對吟風使了個眼色,命她帶著大內侍衛出去了。衛府的管家下人也早已躲了出去,一時間正廳內就只剩下兩個冷冷對視的女子,各自風華(胭脂惑131章節)。
沉默許久,衛琬才淡淡道:「你若是知道什麼,直說便是了。」
衛瑤輕聲道:「姐姐,我有一樣東西想要交給你。」隨著她的語聲,某件冰冷的物事被塞到了衛琬手中,她垂眸看去,竟是一柄匕首。
衛瑤已經拉住她的手,將匕首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肩膀。隨著她手腕漸漸用力,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單薄的紗衣,殷紅的血在肩頭慢慢洇染開來。
「假如今天我在這裡受了傷,那麼便只有可能是姐姐你做的,你說,到時候你還有什麼辦法讓我去和親呢?」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得妖嬈。
衛琬看著她肩膀上漸漸擴大的血痕,忽然也揚眉露出一個嘲諷笑意。她並沒有衛瑤預想中的驚慌失措,甚至沒有試圖收回手臂或者阻止衛瑤的自殘。相反,她臉上浮起的笑意在衛瑤看來幾乎可以稱為殘忍,與此同時,衛琬狠狠用力,將匕首捅得更深。
衛瑤一聲痛呼,血跡洇染的速度立刻加快,鮮血已經順著衣袖淌下來,滴答在地面上。
衛琬的聲音低得近似耳語,「如何,這樣夠不夠?」她忽然揚手用力將匕首拔出,作勢又要刺下,「倘若你今天就這麼死了,倒是真的不用和親了!」
衛瑤滿眼滿臉只剩下驚恐,揚聲尖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然而屋子外面簡單的躁動後,卻沒有任何人推門進來。衛琬饒有興致地掂量著手中的匕首,淡淡道:「沒有本宮的命令,侍衛是不會放任何人進來的,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她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衛瑤,「接下來要捅哪裡,是另外一隻手,還是乾脆是心口?」
衛瑤眼中的恐懼終於全面崩盤,她捂著肩膀的傷處跪了下來,滿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