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小鬧鐘的指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她的頭好痛,想著還是早點休息,也許明天還有更頭痛的事情在等著她。
她還記得,他在門外吼了一句,明天要她和他一起去後宮找古博。
冥思良久,米若拿了換洗的衣服,走向浴室。
厲焱躺在客房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他從床上坐起,為什麼會感覺這麼怪?竟然失眠。
他低下頭,望著裹在身上的那條浴巾,怔了幾秒,一定是浴巾太香了,他不習慣。伸手就要解下,當腰間明顯鬆動的時候,卻又頓住。
他沒有裸睡的習慣,睡衣已經被她扔掉了,又總不可能穿著髒衣服睡覺,可是如果一晚上圍著這條讓他無法入睡的浴巾,怕是一夜都睡不安穩。
他咬了咬牙,有些懊惱地將浴巾重新圍上,然後緩緩地躺回床上。他抬眼,冷冷地盯著天花板出神。
覆蓋著他下半身的浴巾偶爾會從皮膚上掃過,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他覺得煩悶,卻又十分貪戀這種感覺,真是一場甜蜜的折磨……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來,淅淅瀝瀝。
這一夜,注定是難以入眠。
清早四五點鐘的時候,雨聽了,厲焱睡不著,索性起床,換上昨天那套衣服。衣服用洗衣機漂洗烘乾,卻沒有經過熨燙,滿是褶皺,看上去非常不得體,卻因為那些褶皺的痕跡,讓他看上去更有幾分滄桑的慵懶和性感。
正準備下樓的時候,卻聽見主臥室內傳來一聲孱弱的悶哼,之後便是一片寂靜,他心中大驚,抬頭望著主臥室的門,愣了兩秒後,急切地上前敲響。
「米若,是你嗎?你醒了?」
門內沒有回應,但他方才分明聽得真切,那就是米若的聲音。他拍門的節奏不由得快起來,「米若,你回答我,剛才的聲音是不是你?」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寂靜,他大駭,毫不猶豫用身體撞上門去。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他衝進屋內,卻沒有見到米若,心裡不禁猛然一沉。
突然間,浴室裡傳來悶悶的響聲,他回首,便看見米若跌坐在浴室的門口。他快步走過去,扶住她的身體,急急問道:「你怎麼了?」
她臉色發白,雙眸緊閉,額上滲著細細的密汗,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臉頰上還掛著兩道淺淺的淚痕,他被她的樣子給嚇壞了。
她沒有回答,眼淚順著睫毛刷刷落下。
他的目光向下,她的手正摀住自己的小腹,軟弱無力地呼吸著,他趕緊問道:「是肚子痛嗎?」
她努力點了點頭,「我……那個來了。」
厲焱聞言,怔了怔,爾後明白她的意思。
「你別動,我抱你到床上去。」他盡量放柔聲量,抱起她走到床那邊。
將她輕輕放下,他在床沿邊坐下,將她半抱在懷中,讓她舒適地倚靠在自己的胸前,一隻手覆上她的小腹,慢慢地揉了起來。
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小腹上漸漸凝聚,慢慢地向四周散開,難忍的疼痛折騰了她半個多小時,這才終於減輕了一些。
她努力睜開眼,終於看清厲焱那張焦慮的臉,扯動了嘴角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實在痛得厲害,最後只能無力地放棄,又閉上了眼。
「你想說什麼?慢慢說,我幫你。」似乎看出她有話要說,厲焱哄著她。
小腹又是一陣絞痛,米若雙腿酸軟,渾身就像是被車子碾過似地,好不容易開口說道,「我需要衛生巾……」
剛說完,又是一陣疼痛襲來,比剛才更為猛烈,額頭甚至滲出細細的汗珠,她不得不痛苦地皺著眉,輕哼出聲。
「你放在哪兒,我去幫你拿,」厲焱小心將她放在床上,剛起身又想起些什麼,「需要止痛藥嗎?我一起給你拿……」
他話音未落,手就被緊緊抓住。
他低頭便看見米若慘白著一張臉,對他搖著頭,有氣無力地說:「幫……幫我……買衛生巾……」
他一怔,剛才她說什麼?
「衛生巾……沒有了。」她蠕動著嘴唇再次重複。
厲焱眨了眨眼,足足愣了五秒之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她那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他剛要轉身,卻發現手被她抓得緊緊的,他低頭再次看了一眼,又安慰道,「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終於鬆了手。
這大晚上的倒是難為了厲焱,附近的超市全都關了門,他只得驅車好幾條街,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羅森超市,在收銀員奇怪的注視下買到了她需要的衛生巾,然後又匆匆趕回別墅。
厲焱進了屋,又急急忙忙來到廚房,找來緩解痛經的止痛片,然後倒了一杯溫水,來到二樓。
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厲焱餵她吃下止痛片後,扶她去了衛生間。幾分鐘後,米若才從裡面出來,重新躺回床上。
剛睡下,她的手又牢牢抓住他。
男人淡淡地挽起唇角,很自然地將手再度放在她的小腹上,替她輕輕揉著,並說道,「閉上眼睛先睡一會兒吧。你放心,在你睡著之前我不會走的。」
她眨了眨眼,小聲回應。
小腹上源源不斷地傳來熱量,讓她倍感舒服,她放心地閉上眼睛,手卻始終不願鬆開,牢牢地抓住他的襯衫。
過了許久,他低首看了看懷中的人,她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蒼白的小臉漸漸恢復了血色。
直到這一刻,厲焱才覺得,他和米若才是最接近的。
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都在同一個頻率上,甚至她能這樣放鬆地靠在他的身側,如此親密,如此依賴,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無形的和他之間豎起一道屏障。
厲焱坐在那裡一直都沒有改變姿勢,頭靠在他的肩頭上,掛在耳後的頭髮散落下來垂在臉頰上,鴉翅一樣的烏黑,襯著凝脂一樣的雪白,讓人不忍驚動。
她的眉毛微微地皺著,唇角卻好似含了淺淺的一抹笑,那是他久違了的溫柔和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