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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章 半闕離曲空成詩 文 / 白焰

    夜行者只需一盞孤燈便可繼續前行,失了,便永陷黑暗【江山不若三千弦50章節】。

    十多年蒼涼歲月,夏傾鸞是靠著復仇恨意才能走到現在,卻在一瞬間迷失了方向。

    如今,還要為何掙扎求生?

    頹然死寂中瞥見腕上赤鸞,振翅而不得飛離,被誰束縛著,再不見鳳鳴。

    盼與誰鸞鳳和鳴。

    過了究竟有多久呢,距離她被迫離開蘭陵趕往陌生大漠?臨走時指尖不捨地摩挲在大紅喜服上,那樣精緻的衣服總是與她無緣的,即便穿上,也終將落得兩散結局。

    或許她本不該有任何歸宿。

    赤色妖光瞬起,凜冽殺氣鋪天蓋地,幾乎是下意識,彌夜放開手躍向石門,只留狂躁而混亂的白衣女子在中央目光死灰。

    仍是看不出任何痕跡的機關觸動,上下交錯升降的精鐵柵迅速合攏,手指粗鐵柵深入石眼的剎那,紗衣一角捲入其中,死死糾纏。裂帛聲入耳,碧色深眸帶著些許詫異看著冷冷站立的女子,彷彿從不相識。

    那般無情而清冷的目光,絕非朝思暮想的溫婉女子所有。

    記憶忽然有些模糊,阮晴煙,蕭傾鸞,她們究竟是相同還是不同?那些不屬於他親身經歷的記憶總這樣雜亂不清,它們的主人似乎從未分清過那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容分別代表著誰,又或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付出的,卻是一樣的熱衷與沉默相守【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五十章半闕離曲空成詩章節】。

    離去時,掩藏一身神秘的男子顯得有些落魄。

    石門落下,黑暗之中只有一點油光昏黃。夏傾鸞就那樣站著,直到兩條腿麻木失去知覺,眼前光亮逐漸模糊,不知何時,忘卻一切昏闕過去。

    大概只有這樣才能終止她的混亂。

    朔漠空曠,一眼望盡長天,孤煙無處覓,長河落日湮沒無痕,唯變幻莫測的晚霞似火,艷烈如若焚盡的蝶,哪怕千里萬里之外都是一樣。

    與大漠中心長立仰望的人同樣盯著這片火燒雲的,還有目光不可見的異鄉那襲淡漠身影,臨風飄逸,玄裳獵獵,負手間隱約可見腕上黑色鳳紋。

    那片雲紅得異常卻絲毫沒有熾熱之感,連綿至天盡頭仍不見終結,就好像從他生命中突然消失的那個女子一般無處尋找。

    已經是兩個月過去,毫無消息。

    「閣主,安平公主使者求見。」

    「有什麼事說與少弼,朝廷相關的,我不想再聽到半句。」

    躬身稟告的子弟強壓戰慄,直到提心吊膽退出此層閣樓方才長出口氣。

    他入破月閣的時間並不算長,因著聰明機警頗得閣主提拔,不過才半年而已便已做到宿主地位。然而每次見到那位手握江山睥睨天下的人中之龍時,清冷身影週身圍繞的疏離與孤傲都會讓他止不住顫抖強至無人能敵,年紀輕輕卻已是武林盟主,憑著數十精英部屬鎮壓整個武林江湖,這般氣吞山河令他憧憬不已又深深畏懼。

    只是那人太寂寞了,坐在議事堂中面無表情便罷,連平時都這般孤單,總是一個人站在閣台上默默飲酒自斟自酌,或是索性斜倚扶欄望著遠山如黛不發一語。

    想來全都是為了紅弦堂主吧。

    入破月閣時曾經有幸見過人中龍鳳並肩而立,那般容貌氣質無不契合無瑕,風華絕世,可惜了那日萬人朝賀的驚世大婚,竟因紅弦堂主不辭而別成了武林笑柄。那時起,閣主再沒笑過,亦不曾談起關於那抹紅與白交錯的點點滴滴。

    然而他知道,尋找紅弦堂主的事從未停歇,閣主每日在這裡遙望亦是為了等天邊孤雁何時能捎來一紙喜信,總不致錯過片刻。

    如此驚才絕艷,王者無雙,也唯他才能一邊盡付癡情,一邊心思細密謀算天下。平定江湖四起的叛亂不說,更借力與謀反的安平公主爭奪皇權帝位,竟是要將武林和朝政一統於己身。

    這樣的人,才值得傾盡性命追隨獻忠。

    「東海,你在這裡做什麼?」溫和聲音打斷思緒,抱著稚兒的堇衣女子側目望向樓上,稍稍放低音量,「閣主還在?」

    「是已經一整天未曾挪動了,酒倒是喝了足有三、四壺。」東海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多管閒事,略顯不安地低下頭等待斥責。

    「由他好了,」紫袖拍了拍好奇打量著眼前景色的小弄夜,淡淡淺笑,「能這般平靜已是幸事,再說一日無噩耗傳來,希望總還是有的。」

    東海面上赧然,手足無措地點點頭。

    與閣中不少子弟一樣,他也暗暗憧憬著這位雍容高雅、溫良和善的紫微堂堂主,有時甚至會想,為何閣主不肯忘了背棄他的紅弦選擇更加般配的紫袖堂主呢?人心確是難懂,否則,也不會有這般巨大的差距了。

    「華玉。」紫袖回頭輕輕喚了一聲,將懷中有些睏意的小弄夜交到沉默男人手中。

    微微頜首,對方默契接過,眼中流露的關切不加掩飾:「小心閣颱風硬。」

    「無礙,我去看看閣主順便問問是否有新線索,即刻便下來。」

    蒼天無眼,這樣近乎完美的女子卻難以長壽,就算有華玉堂主精心照料,她的身體仍是不見明顯起色。如果紫袖堂主不在了,閣主之下還有誰能代管破月閣?

    這棟朱閣雖是最強大組織所在,卻已經沒有了昔日鼎盛輝煌,全憑一人支撐罷了。

    暗暗歎了口氣,東海悄悄轉身離去。

    雍容堇色提裾登樓,冬風殘破,吹透單薄衣衫略有些涼意,夕照中那抹孤寂玄裳更是冷淡。

    「天氣愈寒,初雪後大概會更冷,比之去年涼得要早些。」扶起傾倒的酒壺,輕搖,也是空了的。縱使表面不動聲色,他的消沉從越來越多的空酒壺便可見一斑,無論什麼事都埋在心裡這點與紅弦絲毫無異【江山不若三千弦50章節】。

    收拾好桌上狼藉,紫袖隨手拿過閣內掛著的雪狐長裘披在韋墨焰肩上,換來的依舊是漫長沉默。

    本該落下分別之幕的婚禮竟成了多少人心念杳踏的開端,誰都說不清離去的女子是否還會回來,是否,這場嗔癡貪枉還要輪迴不斷。

    站在淡漠身側悵然遠望,那雙冷眸目不轉睛盯看許久的山巒亙古不變或者它曾隨著滄海桑田斗轉星移挪動過,而浮生短暫的人終是看不出來。

    艷麗的火燒雲漸漸被陰雲取代,還可見落日餘暉時,蘭陵竟然飄起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

    「下雪了。」

    那聲清冷忽道。

    伸出手,晶瑩剔透的六出冰花在指尖融化,讓他驀然想起去年那一場深冬初雪,她穿著大紅婚服跪坐在血泊中凝噎無聲。

    又一輪春花秋落就要過去,與她相遇已有兩年餘,而中分別的時間不知佔了多少年歲,至於以後可還有機會再攜手征殺這浩蕩江山,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綠意正在死去的江南,墨色身影迎著漫天風雪久久默立,盼與誰歸。

    陰冷黑暗的大漠地下,白衣如雪卻沒有任何生氣能喚醒,心若枯槁。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在想的事。

    那年相見惘然如夢,朱閣雨冷霜雪寒,可否再見?

    靖光帝暴歿薨天,七黨奪權爭位,破月閣再掀血雨,江湖干戈四起。

    靖潤二十二年十一月,天下大亂。

    《第四卷?伴君幽獨》終

    《第五卷?浮生盡歇》啟

    ?碎念?

    今天中午的更新稍微向後推延一下,昨晚yy歌會忙過了頭木有及時搞定存稿,所以……深深鞠躬求原諒【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五十章半闕離曲空成詩章節】!苦逼白會在這兩天努力加更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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