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只是一句話便能改變一切【江山不若三千弦43章節】。
夏傾鸞的心本不堅定,從小到大待她如親人的人極少,是而對紫袖,她有著尊敬也有感激。在谷底時覺得那些浮雲事可歎可笑,然而回歸人間,卻又無法放下心裡的結,紫袖於她實在是不能傷害之人。
何況,紫袖的時間已經不多。
三個人,兩不負,如何能做到?
歸途氣氛頗有些不快,她的猶豫不決讓韋墨焰有些氣,歷經生死以證其諾,這還不夠嗎?
「醫娘一走,閣中再無診病之人,紫袖堂主的病又少不得時常照看,不如恢復了她閣內子弟的身份,若有需要可隨時回來……」
「你這麼在意她說的話?」清冷的聲音無情打斷,「被逐出閣的人絕無可能再踏入破月閣半步,許她在蘭陵安身已是破例,至於紫袖的病我自會安排,不需你操心。」
為了雲衣容,他們已經是第二次爭執。
如今的雲衣容是程蕭白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與夏傾鸞也算是半個親人,心裡,自是偏她更多些。然而夏傾鸞也明白,看似單純無邪的少女未必如旁人所想那般乾淨,無奈既是蕭白所選,也只能默默祝福。
「我對紫袖堂主只是負疚罷了,並無他意。」又沉默許久,終是夏傾鸞先開了口。
「嗯。」韋墨焰淡淡答道,眉宇間的陰沉去了幾分【江山不若三千弦43章節】。
七佛山之行看似凶險,對他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轉折,否則直到現在,他們二人還在隔閡中互相猜忌。
「傾鸞。」馬上,長衣寬袖忽然拉住前方的女子,白衫黑裾,交錯輕蕩。夏傾鸞詫異回頭,他很少如此唐突的。
「我已經派人遍尋戚神醫蹤跡,一旦發現便帶他回閣為紫袖診病。」向來果斷的破月閣閣主欲言又止,幾番思慮後終於說出幾日來一直憋在心裡的話,「待她病好之後,破月閣也該有個女主人了。」
風過如咽,落花碾塵。
七佛谷底她放下顧慮伴他身畔,回閣途中亦未拒絕他的決定,而今提及婚事,她卻不知所措。
與江湖霸主相攜共守的生活她是否能勝任尚未可知,他已是武林公敵殺機四伏,再加上懷揣玄機之密的她,破月閣以後怕是沒有寧日了。
「等她好了再說吧,眼下——」
「我只想要個答案。」
夏傾鸞默然。
十餘載流年生死不懼,卻怕看一個人的眼睛,怕沉淪孽愛。
等了許久也沒有得到回應,墨色眼眸中略帶著失望,頹然放手:「罷了,都說過不逼迫於你,是我的錯。」
不知從何時起韋墨焰懂得了退步,他擔心又像彼時火氣過盛對她用強一樣,最後落得兩相寂寥。
與其傷害,不若忍耐。
之後找了些無關的話題說些閣中事務,可夏傾鸞一直心不在焉,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及至朱閣與隱約人影映入眼簾,白衣黑馬突然止了蹄聲立於原地,面紗外粉頰半露,一片緋紅。
「答應的事,我自然不會反悔。」
夏傾鸞沒有回頭,所以她不會看見身後那人情不自禁的笑容,一掃冰冷淡漠,和煦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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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一月,雲衣容從一群侍女口中得知採花賊慘死一事,向來找程蕭白的息少淵問起,果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想必是作孽太多,惹了哪路大俠厭煩才招致殺身之禍吧。好好的一群姑娘,真真兒可惜了。」負責管理侍女們的姑姑歎息著,忽而想起自家少夫人便是那眾多姑娘之一,瞬間白了臉色不住抽自己耳光。
「姑姑不必自罰,本都是事實,遮遮掩掩有何用。」雲衣容初為人婦,雖是盤了髮髻深施粉黛,面上稚澀依舊未改,舉手投足仍如少女一般,加上平素待人和藹親近,程府上上下下對這位身世不太清白的少夫人倒是沒有任何挑剔。
「少淵,看什麼呢,也想成家了?」見好友盯著自己妻子看了許久,程蕭白並沒有感到氣憤或是什麼,搭著肩打趣笑道。
覺察到自己失神的息少淵懶散一笑,掩飾住自己的疑惑好奇:「我哪像你風流不羈四處留情,不過是在想紅弦姑娘罷了。」
「怎麼,少傅大人對我姐姐動了心?要不要我去說合?」程蕭白並沒發現被戲耍的是自己,還以為好友才是被揶揄的對象,「你比那個什麼閣主強多了,姐姐沒理由非選他不可。」
常被說是多情種,卻無人知道他才最是無暇單純。息少淵無奈,只好直說:「我是說你姐姐為雲姑娘報仇一事。若是代破月閣行事,說起來破月閣還算有些人情味道,若是出於個人意願,倒是對你和雲姑娘極為在乎了。」
「我姐姐?你說那人是我姐姐殺的?」程蕭白愕然,儘管知道夏傾鸞身在江湖與殺戮為伍,卻從未想過溫柔的姐姐會動手殺人這種事,在他看來,夏傾鸞不過是被逼無奈以求自保而已。
「如果真是姐姐做的,那衣容必須去親自前往道謝了。」一旁與人閒話的雲衣容忽然插口。
剛才息少淵說出真相的剎那她也難以相信,紅弦為什麼要替她報仇?害她一步步淪落到此境地的就是紅弦,這點事後的小恩小惠以為她會感激涕零從此感恩戴德任她擺佈?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並非壞事。
不管紅弦出於何意殺了那人為她報仇,至少這構成了前往破月閣的理由,許久不曾踏上那片神秘的土地,她心裡的思念快要發狂。
想念那淡漠冰冷的身影,想念他舉手投足的氣息,即便有愛她至深的程蕭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對韋墨焰的癡戀依舊深入骨髓,難以斷絕。另外,還有件事必須親自到破月閣才能確認,要報復紅弦,憑她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
雖然有些不情願,程蕭白還是答應了雲衣容的請求,條件是他必須一同前往——那種是非之地,作為男人必須保護自己的妻子才行,就算他沒能力……抬起頭看看一臉悠閒的好友。
對方顯然很清楚他的心思,兩手一攤:「我不便同行,有什麼事你自己小心。」
息少淵明白自己的出現只會給那兩人難得的和諧帶來摩擦,程蕭白成親那日他站在遠處看得清晰,韋墨焰的確有與紅弦比翼連理之意,兩人之間的距離與之前大為不同,自己還是不要蹚渾水為妙。
「息公子不方便的話就不要強求了,也不是什麼危險事情,怎麼說我也是從破月閣出來的人。」
怪異的感覺又浮上心頭,息少淵看向嬌俏垂首的雲衣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