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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章 兩相錯恩怨沉淪 文 / 白焰

    夏傾鸞不得不避開息少淵的目光,這樣下去她會被說服【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三十章兩相錯恩怨沉淪章節】。

    「息公子似乎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殺你並非只是為了阻止重華門與各門派的聯合討伐,而是因為你幫助了他們,尤其是你的父親息贏風。」提到息贏風三個字,夏傾鸞用力地攥緊赤情,撕心裂肺的痛彷彿從半年前奔湧而來。

    「呵,恐怕息門主早就忘了小小的雙天寨,忘了無辜慘死的二百零三條人命,忘了自己的手上沾滿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

    一向淡漠冰冷的夏傾鸞在提起雙天寨時,眼中的憤恨根本遮擋不住。

    愛與恨,總是挑起爭端的罪魁禍首。

    息少淵垂下眼瞼,聲音也弱了三分:「雙天寨的事我也知道,家父這麼多年暫代盟主之位,東征西討間欠下的人命債不計其數,若是追究起來恐怕罄竹難書。然而,想要在江湖之中生存下去,誰又能保證不會傷害任何人呢?韋閣主不能,便是紅弦姑娘你也不能。冤冤相報最是無益,如果紅弦姑娘非要報仇,那麼息少淵願意代家父一死,只盼這條命可換來武林寧靜,再無人沉淪仇恨孽海之中【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三十章兩相錯恩怨沉淪章節】。」

    似乎真的是打算以死相報,息少淵推開程蕭白走到夏傾鸞面前,袖中一柄短刀倒提遞向前面,竟是將自己的武器交給想要殺他的女人。

    夏傾鸞細眉輕佻,一把抽過了短刀褪下刀鞘。

    這是把斷刀,原本應是很長的刀身只剩下了一尺餘長,漆黑的刀體烏暗無光,卻鋒利異常。

    「鬼刀搖寒。」白皙的手腕游刃翻轉,殺氣大作,直奔息少淵心口襲去。

    程蕭白驚得肝膽俱裂,死命地撲到息少淵身前:「姐!你要殺少淵的話,就先殺了我!」

    整齊的斷刃硬生生停住,輕輕抵在淡金色的錦袍上。

    息少淵笑意不減,依舊是七分明朗三分慵懶:「蕭白,你姐姐並未打算殺我。」

    「你走吧,就當今日我們不曾相見。」夏傾鸞丟下搖寒刀,面上一成不變的清冷無情,「蕭白,我答應你不會殺他,但是無法阻止別人來取他性命。姐姐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

    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下,程蕭白只感覺全身無力,腿腳一軟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息少淵默默扶起程蕭白靠於石桌上,彎腰拾起了心愛的佩刀,望向夏傾鸞離去背影的眼眸有著淡淡的悲哀。

    「蕭白啊,這樣對你姐姐未免太過殘忍了。」

    「殘忍的是他們這些江湖中人。冤冤相報何時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何必要賠上這一代,就算是伯父做了什麼錯事,也不該由你來承擔這份罪責。姐姐她只是想不開罷了,等她平靜下來我再去找她,讓她離開破月閣,遠離江湖是非之地。」

    「你啊……」息少淵勾起嘴角,原本俊朗的面容泛著無奈的溫柔:「你涉世未深,看事情未免單純直率。你姐姐為了你不惜拼盡性命,這你知道嗎?看起來她不過是放了我這條命,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破月閣閣主命她前來的,沒有完成任務的她會受到什麼懲罰?」

    程蕭白一愣,忽地跳了起來:「少淵,姐姐是不是會被那些人欺負?不行,我要去告訴姐姐別再回去了,以後我養著她!」

    至交好友的天真無邪讓息少淵不禁笑出了聲,伸手勾住掙扎著站起來的程蕭白:「好了,我是在逗你呢。你姐姐在破月閣中的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破月閣閣主外沒人能動她一根寒毛,而那位韋閣主,想必也不會忍心傷她的。」

    江湖的事,姐姐的事,程蕭白都不是很清楚,但既然是息少淵說的就絕對不會有錯。純潔如初雪的程蕭白只願天下太平和樂,人人無病無災,沒有刀光劍影,恩怨情仇。

    「少淵,你知道嗎,我特別希望姐姐能和我在一起生活,每天幫爹打理生意,安安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飯,就像小時候一樣。或者,你能成為我姐夫也說不定啊,姐姐那麼要強的性格,一定要像你這種溫柔的人才能照顧得好。」

    「我嗎?」略感意外的息少淵頻頻搖頭,「能照顧你姐姐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高傲如蓮,潔淨如蘭,神秘如曇,江湖中最美也是最毒的一朵奇葩,也許只有同樣生長在陰暗之中的那個人才能與她相守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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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破月閣中的夏傾鸞有些失魂落魄,她最終還是違背了韋墨焰的命令,為了自己的弟弟放過仇人之子,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沒有人能告訴她。

    空前的疲憊感蔓延全身,夏傾鸞腳步踉蹌,路過議事大廳時甚至未曾注意到裡面的黑色身影。

    「塢中私會,這就是你所謂的沒有關係?」

    冰冷陰鷙的聲音驀地想起,凜冽的寒氣使得夏傾鸞脊背發涼。

    韋墨焰懶散地坐在椅中,沉下的眼眉盯著空空如也的酒杯,面無表情。

    該來的終歸要來,既然已經選擇就不能逃避。

    夏傾鸞深深吸了口氣走進廳內,眼睛盡量不去接觸那襲玄色身影:「原來閣主也喜歡派人跟蹤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倒叫我高瞧了。」

    「呵,你敢做,還會怕我知道麼?」韋墨焰站起身慢慢踱到夏傾鸞身前,冰冷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抬起她的下頜,兩隻深邃的眼眸直直盯到了她心底:「夏傾鸞,我還真不知道你竟然有這種本事,連一向不沾女色的玉龍公子都會被你引誘。說什麼毫無瓜葛,我看你們二人的私會不止這一次吧?你究竟還隱瞞了我多少事情?」

    如此屈辱的姿勢讓夏傾鸞所有愧疚煙消雲散,而韋墨焰殘酷似箭的話一句句深深紮在了她心上。

    「韋墨焰,你不相信我就罷了,用不著說這種過分的話吧?再說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就是認識息少淵那又怎樣,我不過是你殺人的工具而已,還不至於賣身與你!」

    「好,好一句『與我無關』。」韋墨焰怒極反笑,眼中的狠厲一時間沖昏了理智,硬生生將夏傾鸞的頭抬高幾分:「看來我必須讓你明白,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

    抵在下頜的力道忽然加大,夏傾鸞來不及反抗,只看見刀削斧鑿一般的輪廓驀地接近眼前,細長的眼睫微顫。

    唇上,陌生的溫度細膩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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