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絢麗的夜晚即將開始。酒店門外已經停滿了各種款型的名貴豪車,穿著華麗的貴婦們優雅地挽著同行的男士,踏著價值不菲的金色地毯向酒店內走去。他們是接受酒井龍川的邀請來參加今晚的慈善晚宴,都是各界的社會名流,也許只有他們才熱衷於這種所謂的宴會,可以聚在一起有目的的客套寒暄,炫耀財富。
醞釀了幾天的大暴雨在我們進入酒店的時候如期而至,雨水如同瀑布一般傾盆瀉了下來,給這個冬天有添了幾分寒意。冷風吹透了輕薄的長裙,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直感覺寒氣逼人。雙眼無神地回頭望向外面的世界,連成串的水柱砸在地上,綻放出無數的水花,而雨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一片,包括那些名貴的豪車。
漫步進入宴會廳,裡面已是人頭攢動,談笑聲此起彼伏。和那些貴婦們相比,我的穿著簡直是太寒酸,可是脖子上那價值幾千萬美金的希望之星卻點亮了我,成了眾人矚目議論的對象。走在酒井龍川身後,跟著他一起和那些富豪們賠笑,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淺得轉瞬即逝,表情麻木得像是戴上了面具。雖然應酬的人絡繹不絕,可我的眼神一直在游離,尋找那個可以給我自信讓我依靠的熟悉身影。
「?」突然,一個女人吃驚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我木訥地轉過身,珊姐正挽著啟航的手臂將信將疑地看著我,似乎沒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裡,而更讓她訝異的就是我耳目一新的打扮和脖子上的鑽石。「哇不一樣了,不一樣了,醜小鴨變黑天鵝了。」
「難道我之前很醜嗎?又是醜小鴨又是黑天鵝的,你這是誇獎還是挖苦?」我嘟著嘴不滿地問她,見到珊姐我並沒有同她那樣吃驚,已經料到一定會在這裡相遇。只是啟航的出現讓我很意外,因為他並不喜歡珊姐的這份事業,怎麼還會陪她一起出席這樣的場合呢?「姐夫,你也來啦!汊」
「是呀,就當陪她開心咯。你今天很漂亮,光彩奪目得一眼就看到你了,那些貴婦在你面前都要覺得汗顏了。」啟航微微一笑,略帶玩笑的口氣對我說。看樣子他最近心情很好,也沒有和珊姐吵架,大概是珊姐近來表現很好的緣故吧。
「姐夫你說得太誇張了,我會不好意思的。」我面露窘色,尷尬地翹了翹嘴角,即使所有人的誇獎也不及我期待的那一個讚許的眼神,何況他也許並不這麼認為。
「不誇張,不誇張。尤其那顆鑽石,簡直就是耀眼啊!」珊姐瞇起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顆希望之星,應和著啟航,好像它綻放出的光芒真的很炫目,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朕。
「好了珊姐,別看了。今晚這麼多商界名流,恐怕你有的忙了。快去吧!不要措施良機哦。」我無奈地說道,就算不能聽到她的心聲,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那一個個西裝革履的身影就如同一張張合約在向她招手,珊姐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時機呢。
「對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那我去發財了,你在這裡陪著酒井先生就行了。」珊姐指了指旁邊正在與人寒暄的酒井龍川,滿臉堆笑地對我說。似乎已經不指望我再幫她做什麼了,只要穩穩地抓住這條大魚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珊姐便迫不及待地拽著啟航離開,融進了喧囂的人群之中,將我一個人扔在了原地。而身邊的酒井龍川也似乎無暇顧及我,應酬那些賓客已經讓他目不暇接,也正好讓我落得清靜。
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走出了被包圍的人群,目光繼續四處尋覓,因為我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時刻地注視著我,如影隨形。徜徉到牆邊的冷餐檯,一排排盛滿紅酒的高腳杯整齊地碼放著,隨手端起一隻酒杯,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了和我平行的另一邊。
視線裡,林振英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正側著臉和洛曉玲談論著什麼,竊竊私語。兩人站在一起身形之間連條縫隙都看不到,親密無間的程度比鑽石還要刺眼。雖然林振英總是嚴肅著一張臉,但洛曉玲卻陽光依舊,似乎沒有將這個特別任務放在心上,反而十分享受此刻的相依相偎。
只是一眼,我便冷冷地收回了目光,然後低頭看著杯裡如血的紅酒。縱然酒香四溢,令人不飲亦醉,酒色也被玻璃杯和燈光折射的恰到好處,散發著迷人的韻味。可是酒入愁腸之時總會帶著那麼點酸澀的味道,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已經品不出回味的甘甜。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我自嘲地苦笑起來,大概是最近太多的紛擾讓我的感覺失靈了,洛曉玲這個俏佳人已經讓他應接不暇了,那雙憂鬱的眼神又怎麼會再關注這個早已被他遺忘的我。猛然將整杯的紅酒一口灌下,不知道能不能澆熄我炙熱的靈魂,又或者助燃了我對洛曉玲的妒火,讓我更加深陷迷局之中不能自拔。
與洛曉玲講完了最後一句話,林振英慢慢地回過頭,正見我仰著頭將滿杯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悶悶不樂地轉身走向宴會廳門外。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可是他沒有跟來,因為此刻他正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完成這個不知所謂的特別任務。就算對我有千般不解和萬般憐愛,也不能在顯露在人前。
「林警官,這樣做是不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你讓心情很不好啊。」就在林振英的雙眼隨著我的離開而移動的時候,酒井龍川忽然從他身後冒了出來,陰陽怪氣的口吻很像是在責備。而且很顯然,他雖然周旋於賓客之間,卻也在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現在正在工作,你應該也沒時間出現在這裡吧?」林振英回過神,毫不客氣地說道。從一開始就對酒井龍川沒什麼好感,雖然調查的資料證明了他是個純粹的生意人,可不知為什麼,總是對他有種異樣的感覺,說話自然不會留情面。
「我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讓人開心很簡單,一句讚美的話或是一個欣賞的眼神就能做到,可你卻太吝嗇了。」酒井龍川始終對過往身邊的賓客保持著微笑,可話語裡卻充滿了責斥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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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她漂亮她就真的能變漂亮嗎?我不這麼認為。」林振英雙臂環在胸前,目光四處遊走,不以為然地回答,似乎他還沒有意識到我因為什麼而鬱鬱寡歡。
「難道你不覺得今天很美嗎?高貴、聖潔,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整個宴會廳裡,她就是亮點。」迷戀的眼神偷偷地溜出了會場,酒井龍川讚許地說道,更像是欣賞自己的得意之作。
「我只是覺得她以前的樣子會更美,現在有點畫蛇添足了。」林振英忿忿地回答,原來他是在氣酒井龍川顛覆了我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而我又不加以拒絕地欣然接受,才會讓他對我置若罔聞。
「怪不得了,原來是眼光不同,那就沒的說了。不過我想給你個溫馨提示,女人在失落的時候心理上是很脆弱的,說不定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來。」酒井龍川眼中閃過一絲皎潔的目光,說是提示,倒不如說是在向他暗示什麼。
「你什麼意思?」林振英聽出了話中的端倪,立刻警惕地盯著酒井龍川,聲音低沉地問道。跟蹤也好,調查也罷,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生意又何須如此勞神,看來他的陰謀現在就要浮出水面了。
「沒什麼,只不過覺得林警官對好像沒有什麼感覺,才會讓她這麼失落。而我正好可以在這個時候充當她的救生圈,並不介意她心裡裝的是誰。以我的條件要征服一個女人太容易了,不過的性格有些另類,可能要花點時間,但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酒井龍川也同樣盯著林振英,自信地笑了笑,居然開門見山地向他挑釁。似乎很有把握扭轉現在的局勢,讓我從反感變成對他的好感。
「哼——過度的自信就會變成自負。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不需要救生圈也不貪慕虛榮,我看你怕是要白費力氣了。」林振英不屑一顧地說道,對他狂妄自大的想法嗤之以鼻。因為他深深地瞭解我,也十分的相信,現在的我可以堅強地一個人走,就算偶爾會失落傷神也如同外面陰雲密佈的天氣,大雨過後就會放晴。
「是嗎?那就走著瞧吧。」酒井龍川輕蔑一笑,轉身走入了人潮。他只是覺得林振英的話很可笑,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將會用什麼手段來達到目的,只能請他拭目以待。
看著酒井龍川穿過人群走向宴會廳門外,林振英知道他是去找我了,卻始終堅信自己的想法不會出現偏差。而洛曉玲也在他離開之後悄悄地向文、武、全、才靠近,因為聽到兩人的對話,她覺得應該做些什麼了。
走出了宴會廳,遠離了喧囂,我的耳根瞬間清靜下來。站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玻璃窗前,我凝視著外面另一個世界。之前的大雨滂沱已經逐漸變得淅淅瀝瀝,看樣子雨很快就要停了,但是寒意依然。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也許當初不該選擇守護自己的直覺,等待一份可能永遠也不會到來的愛情。因為他,有時候心裡會莫名地難受,卻不敢流出傷心的淚水,也有時候身邊的人對我愛護有加,卻更覺得寂寞和孤獨。
到底我該如何改變現狀?要怎樣才能走出林振英帶給我的陰影?我現在的喜怒哀樂全都隨著他而變化。因為洛曉玲的出現,他似乎對我冷漠了很多,就算知道他們之間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可是他的態度卻有了明顯地轉變。也許只有我找到了歸宿以後他才會放心下來,可那個替身男友究竟要上哪去找?雖然不是真的交往,但最低限度也不能是那種讓我厭惡的人。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因為室內外溫度的差異,再加上我在窗前站了許久,面前的玻璃上已經結出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收起了那些讓我頭痛的奇怪想法,我舉起了攥緊的粉拳,將拳心印在了霧氣上,又伸出了手指在上面點了五點,一隻小腳丫的圖案瞬間出現在了玻璃上。
可就在我放下手還未來得及欣賞的時候,一隻碩大的拳頭忽然從我身後伸了出來,學著我剛才的樣子在玻璃上又印出了一隻腳丫的圖案,而這隻腳丫卻比我那隻大得多。或許是我太過專注,竟然沒有發現身後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也沒聽到他走路的腳步聲。我像只受到驚嚇的貓一樣驚恐地睜圓了雙眼,回過頭看著身後的人,同時迅速地想要躲開我現在站的地方,條件反射般的進入了警備狀態。而身後那人的動作也不遜色於我,用另一隻手攬在了我的腰上,又生生將我整個身體拽了回來。
「你不覺得一隻腳印太孤單了嗎?現在多好,成雙成對,看起來很溫馨。」放下了手,酒井龍川自顧自地欣賞著玻璃上那一大一小兩隻相襯的腳印,而攬在我腰上的手卻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放開我。」沒心情去欣賞他那所謂的溫馨,我極力地掙脫開他的手,躲到了一邊。也許他以為今天讓我光鮮照人就可以得寸進尺的佔我便宜,而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他,甚至不想在這裡多停留哪怕是一秒鐘。
玻璃上的霧氣漸漸變淡,一對腳印也跟著消失,就算是溫馨也只能是片刻,不會成為永恆。看了眼玻璃上殘存的手印,我憤恨地轉身向酒店外面走去。也許我今天根本就不該來這裡,可當時我是怎麼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接受了酒井龍川所有的安排。或許是那些奢貴的鑽石迷亂了我的神志,但現在我卻忽然清醒了,這些本就不是屬於我的。
「你去哪?」看著我生氣地離開,酒井龍川大聲問道。可他卻沒有追上來阻止,因為他有把握能說服我留下。
「回家。」我冷冷地回答,沒有停下腳步,既然來這裡是個錯誤的決定,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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