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證明無罪的榮兆佳,興奮的一路趕回家,想著三姑看到他時的樣子,臉上不禁浮現出喜悅的笑容。在他還沒有到家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天的安排。洗澡、睡覺、整理尊容,要精神抖擻的在我下班時候出現在公司門口,給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我的拒絕和無情的離開,三姑沒有生氣,也沒有怨恨,她明白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接受和面對背叛自己的男人。既然不能從我這裡得到幫助,只能祈盼林振英盡快破案,將真相說水落石出,也求榮兆佳已經過世的老爸,能保佑他平安無事。
三姑在榮兆佳父親的牌位前,一遍一遍念著拜著,希望他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榮兆佳。這也是幾天來三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一刻不停在做的事。就在她誠心祈求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她疑惑的看著大門方向,會是誰呢?門鈴聲不斷,催動了她邁開早已站的酸軟的腿走向大門。
「姑媽——」門開啟了一條縫,榮兆佳透過縫隙看到了正在擔心的三姑,俏皮的大叫了一聲。
「小佳——?」三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又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當榮兆佳真真實實出現在她面前後,她喜出望外。「真的是小佳?你回來了?沒事了?」
「是呀,姑媽。我回來了,沒事了,振英哥已經查清楚了。」榮兆佳靜下來,看著三姑這幾天為了他著急上火,頭上又多出了些許發白,既愧疚又心疼。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對不起姑媽,讓你這麼擔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三姑眼中頓時流出了熱淚,拍著他的背安慰自己道。
「姑媽,我好餓,好想吃你煮的東西。」榮兆佳哽咽了,撒嬌的對三姑說。
「好,好,姑媽這就去做,做小佳最愛吃的東西。」三姑推開了榮兆佳,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欣慰的笑了。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說道。「火盆,我去給你拿火盆,跨著進來就不會把霉氣帶回家了。」
說著,三姑急忙跑進房裡,取來火盆。一打黃紙點燃後扔了進去,火熊熊的燃燒起來,火苗躥的高高的。榮兆佳沒有說話,直接邁過了火盆走進了房間。他知道如果要讓三姑真的安心和放心的話,就一定要這麼做。
「這下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別忘了柚子葉,好好去去晦氣。姑媽這就給你煮東西去。」三姑開心的笑道,鑽進了廚房裡。
看見三姑開心的樣子,和自己想像中完全一樣,這讓他很欣慰。cat也會一樣,見到我後肯定和幻想中的樣子是一樣的。這樣想著,榮兆佳拿了柚子葉走進了浴室。
「小佳,好了沒有?可以吃啦!」沒過多久,三姑已經端著兩盤香噴噴的飯菜走出來,扯開嗓子叫道。
「哦,來啦來啦!」聽到三姑聲如洪鐘,榮兆佳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進了餐廳。見到很久不曾謀面的美食,口水已經飛流三千尺,急忙坐下來狼吞虎嚥。「哇,正點,好久沒吃到姑媽的手藝了。」
「好吃就多吃點,瞧這幾天,瘦了不少呢。」三姑疼愛的看著榮兆佳,又歎起氣來了。「你現在是沒事了,可是你和阿貓她?」三姑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姑媽你放心吧,我以後一定加倍對她好,會好好彌補她。」榮兆佳安慰三姑,對我們的未來信心十足。
「哎,她都不肯來見你,你又怎麼彌補她呀?」三姑好像並不看好這段感情了,無奈的對他說。
「姑媽,放心吧,我們已經合好了。cat原諒我了,所以我一定有機會彌補她的。」榮兆佳回答。
「什麼?已經合好啦?你們見過了?」三姑吃驚的問,見榮兆佳點頭表示肯定,才放心了下來。「那可真是太好了,小佳你有沒有什麼打算?阿貓這麼好的女孩子可是難得,你要好好把握呀。」
「當然有打算。」榮兆佳故作神秘的對三姑擠了擠眼睛。
「什麼打算?快跟姑媽說說。」三姑忍不住好奇的問他。
「我要向她求婚,和她結婚,這樣她就一輩子也跑不掉了。我也能用一輩子去對她好,去彌補之前犯的錯。」榮兆佳真誠的回答,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出去,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
「那要盡快。唉,不行,省的夜長夢多,你還是等她下班就去吧。」三姑一下來了精神,催促他道。
「呵呵,要麼說你是我姑媽呢,原來跟我想法是一樣的。」聽了三姑的話,榮兆佳笑道,十分期盼那個求婚的場面和我感動的樣子。
三姑幻想著婚禮上的榮兆佳和我,以後還會兒女成群,一家人其樂融融,忍不住開心的笑了。準備婚事那種繁忙的感覺一下湧了上來,心裡盤算著要買些什麼好。
忙碌了幾天幾夜的重案組組員和特別行動小組成員,此刻還繼續堅持著。組員們分成了幾組,坐在屏幕前專心的看昨晚各個路口的監視錄像,想從中找到那夥人的去向。目不轉睛的盯了屏幕一天,大家都感覺到疲憊不堪,眼睛酸脹。就在幾個人揉眼轉頭,想要小歇一下的時候,屏幕裡出現了那輛紅色的benz,讓他們立刻興奮的驚呼起來。
「有了,有了,是去大網仔的方向。」重案組a組組員叫道。
有了這一發現,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靜靜的看著屏幕。黑暗裡,一輛紅色的benz疾馳而過,車尾上的假牌照被監控錄像清晰的拍攝了下來。直到車子停到了路邊的樹叢裡後,從車窗裡飛出了一根鋼針,監視鏡頭彭一聲爆掉了。
「看來他們破壞了監控錄像,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麼笨吧?在這打破了監視鏡頭,難道告訴別人這就是藏身之地嗎?」大全看著屏幕,不解的說。
「不管什麼可能,只要去看看就知道了。」阿文回答。
「我們去吧,你們在這等消息。」發現了benz的a組成員慷慨的說。
「那我們幾個去查查地下賭場的來歷。」重案組b組和c組的成員說道。
「好吧,那我們四個就留守。」阿文看了看重案組的組員,這些調查確實是他們在行又拿手的。
分工明確後,重案組組員離開了警署,文、武、全、才四個人則被留了下來,等候消息。可阿武卻如坐針氈,雖然著急又擔心,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原來想不出辦法才是最折磨人的,可以讓他焦躁、急亂,卻又不敢去問林振英。稍稍平靜後的阿武也意識到,昨晚對他口出狂言是那麼的無禮。
一覺睡到下午,榮兆佳自然醒來。所有事情都撥開雲霧見青天,讓他臉上又恢復了光澤,刮掉了岑亂的鬍子,也讓他還原了往常的神采。和三姑告別出門,榮兆佳直接走進了一家珠寶店。在銷售小姐滿臉堆笑下,選了兩隻鑲嵌了好大一顆鑽石的精美對戒。懷裡揣著這對象徵了愛情和希望的鑽戒,他信心滿滿的開著車向我公司駛去。
正值下班時間,新寶大廈門口人潮湧動,榮兆佳靠在車門上滿懷欣喜的等我出現。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大廈裡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屈指可數,卻仍不見我。為什麼cat還不出來?難道是先走了?不會啊,我已經提前來了。又或者是加班呢吧?想著沒看到我的可能,榮兆佳走進了大廈。
「榮兆佳?你出來啦?」職員全部離開了公司,只剩珊姐一人,剛要離開的時候,便在公司門口碰到了榮兆佳。
「你聽說了?」榮兆佳一愣,轉而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和珊姐的關係這麼近,有什麼事都會告訴她的。「是呀,案子調查清楚了,我沒事就放出來了。」
「哦,出來就好。」珊姐木訥的對他說。
「cat呢?我等了很久都沒見她出來。」榮兆佳向公司裡瞟了一眼,納悶的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以為她知道你出來了,會跟你一起去慶祝呢。從昨天到現在了,人影都沒見過,打她電話也永遠關機。」珊姐奇怪道,顯然我沒和榮兆佳在一起,那我又去哪了呢?
「你說什麼?我今天上午才出來的,沒見過她呀。」榮兆佳感覺有些不對勁,之前那個幻想求婚的場面成為了泡影。
「那她去哪了?」珊姐自語,又對榮兆佳說。「打電話問問林振英,也許他知道。」
珊姐這句話提醒了榮兆佳,讓他想起早上說起我時林振英的反映。看他樣子應該知道cat在哪?但為什麼說她上班了呢?而且說的那麼猶豫。不對,林振英在撒謊,他只要一撒謊說話就會磕磕絆絆的。也許是我當時太激動太高興了,所以沒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和反映。如果這麼說的話,難道是cat出事了?不會的,好好的怎麼會出事?全是自己瞎想,去問問林振英不就知道了。
「你先回家吧,我去警局問問振英哥,有消息給你電話。」榮兆佳對珊姐說,不等話音全落,便扭頭離開了。只剩下珊姐一個在這納悶,卻又覺得一想起我心裡就會忐忑不安。
迷迷糊糊的入睡後,再睜眼天色已暗。不知道是不是深秋的緣故,所以覺得特別冷,冷得身體不住顫抖。哆哆嗦嗦的醒來,竟然發覺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剛想支撐著站起來看看那些小寶寶,就又摔坐在地上。難道是餓得發軟嗎?頭又昏又重。可是比起飢餓來,現在口渴才是最不能忍受的。摸了摸自己的頭,好燙啊!可是手腳卻是冰涼的,也許是發燒吧?所以才會覺得這麼冷。
癱軟在地上,後背不敢靠在牆上,否則鑽心的痛會讓我跳起來,只能用肩膀抵在嬰兒睡覺的床邊,昏昏沉沉的只剩下喘氣的力氣。而那幾個小寶寶也不失時機的大哭起來,可能是睡了一天又餓了,所以哭聲才會這麼大吧?我很想站起來,很想去抱抱他們,哄哄他們,可身上好像背著千斤重的東西一樣,牢牢的壓著我,爬不起、動不了。
這時,門又響了。薛冷因為忍受不了嬰兒的啼哭聲,不勝其煩的走了進來。看著我靠坐在床邊,也不去管哭鬧的嬰兒,薛冷怒氣沖沖的一手抓著我的領口,用力的將我拽趴在地上。
「呃——」我輕哼了一聲,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不是很關心他們嗎?現在聽到他們哭怎麼不去哄哄?難道想吵死我嗎?」薛冷瞪圓了眼珠,氣得七竅生煙。
「我——不是——」我想解釋,可連說話的力道都沒有了。
「不是什麼?又想挨打了是不是?」隨著嬰兒哭聲越來越高,薛冷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煩躁。從身後抽出了短鞭,拚命的打在我已經受傷不淺的背上。
這次我沒有再喊叫,雖然短鞭抽打在傷口上讓我痛不欲生,死去活來。可我要節省力氣,不能浪費在喊叫上,只要還有喘氣的力氣,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頭上冒著冷汗,兩手死死的攥著拳頭,用牙齒咬住下唇,直到咬出了血,我也沒有吭出一聲。薛冷也因為缺少了慘叫的刺激,而失去了繼續打我的興致,氣急敗壞的扔掉了手裡的短鞭,好像有氣無處發洩一樣。
「別以為不出聲就沒事了。要是再讓我聽到這幾個小東西大哭大鬧,我就扒了你的皮。」薛冷惡狠狠的大罵後,離開了這裡。
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又挺過了一關,還好,還沒被打死,所以我肯定還會繼續活著。你們也是,不管多苦多難,也一定要咬牙活下去。想想你們還未見過的爸爸媽媽,想想你們還沒有認識這個世界,想想你們會被愛包圍著幸福的長大,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勇敢。死也不過如此,還怕活著嗎?不知道是在安慰那些小寶寶還是在安慰我自己,好像又有了力量一樣,匍匐的爬到床邊,抓著床頭艱難的站起來。
「我現在好想林振英的感冒茶,也好想榮兆佳哄我開心,你們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爸爸媽媽?他們肯定也在想你們,會心疼你們這麼小就要受這麼多苦。姐姐也在受苦,也很想兆佳和振英,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來救我們,到底還要讓我等多久?快點來救我吧!再等下去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了,也許很快就要死了。」把胳膊搭在那些小寶寶身上輕拍著他們,我喃喃的小聲自語,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雖然知道要保存體力,可是現在我真的忍不住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幾天?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把我救出來。
手裡拿著那枚貓咪戒指,林振英回憶著南丫島之行,回憶著他是如何買下的這枚戒指,卻又不能親手送給我。忽然,耳邊好似傳來了我的聲音,很微、很弱。難道阿貓可以和我通心?有可能,很有可能。收葉忠良時她並不知道鐵筆要如何使用,卻準確無誤的插進惡鬼的心臟,因為那時我在想著只要這麼做就可以了。昨天夢中也夢到她被鞭打,夢到她說要我救她,見到她後身上真的有傷痕,那間暗室裡也有她留下的血跡。如果這樣的話——想到這,林振英端坐起身體,兩手拇指放到耳後凹陷的地方用力點下去,然後快速的用食指和中指按在兩側太陽穴上,又點向印堂。之後便閉起雙眼,全神貫注的將自己的精神集中,與我展開了相互的通心之術。
「阿貓,阿貓,是我,林振英。不要哭,不要放棄,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找到你的,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林振英試探性的在心裡大聲說著,不知道我是否能聽見,是否能回應。
正趴在嬰兒身邊流淚的我,突然聽到了林振英的聲音。難道是幻覺嗎?難道是我想他救我想瘋了嗎?為什麼會聽到他的聲音?感覺就像在我身邊一樣,那麼真、那麼近。你真的會找到我嗎?真的能救出我嗎?我不停的問他,不管是不是幻覺,現在的我需要他的鼓勵才能堅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