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以為林振英的那些話只是我的幻覺而已,可還是忍不住回應他。當聲音再次傳進我耳朵裡時,才讓我相信,這不是幻聽。因為他告訴我他就在我身邊,他正努力想辦法找我,不止是他,文、武、全、才和重案組那些人也都在不遺餘力的尋找我的下落。他鼓勵我讓我堅強,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讓我等著他的到來。可是我告訴他我好累,好冷,又好餓好渴,還有全身痛的都快要散架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也許一天、也許半天,如果你再不來的話,可能看到的將會是我的屍體。
「阿貓,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讓你去死。你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阿福還想要當著你的面對你說謝謝呢。想想你經歷了多少生死關口,再想想每次我都是如何奮力救你的,還有文皓的囑托。如果你就這麼死了,別說文皓會怪你,就連我也不原諒。如果不想有遺憾的話,就一定要堅持下去,等我來救你。」聽到我近似絕望的聲音,抱怨著此時糟糕的狀況,林振英不敢想像我到底受了些什麼罪,也不知道被那些歹人如何對待。但卻真切的感受到我快要不行了,安慰和鼓勵已經不能再繼續支撐我了。只有意志卻沒了呼吸,我終究還是會死的。一遍又一遍的鼓舞我後,林振英已經察覺事態嚴重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要為我收屍了。
睜開眼睛,他出神的想著找到我的辦法。片刻後,林振英拉開了辦公桌前的抽屜,拿出了一串陰陽環,雙手用力一揪將其扯斷,一顆顆珠子掉在他掌心裡。心裡默念著我的名字,專注的想著我的樣子,然後將珠子灑在桌上。拿起一隻筆,每次九顆的撥開珠子,最後剩下的只有三顆。依據九宮飛星理論,推算出我的方位。
「震卦,在東邊?」林振英自語道。就在他剛剛解開我身處方位之謎時,文、武、全、才和重案組的組員跑了進來,像是有驚天的發現。
「頭,查清楚了。地下賭場的所有者叫張少基,別人都叫他基哥。他老婆叫薛冷,是個空手道高手,為人陰狠毒辣。不過那天晚上出現的另外一個女人卻沒有任何底細,無從查詢。」阿文向林振英報告了重案組的調查結果。
「繼續——」林振英邊聽著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面,對這些調查結果好像並不感興趣。
「還有就是在大網仔附近發現了他們逃跑時開的車。根據現場勘查,那裡有兩個不同的輪胎痕跡,想必應該是在那換了車吧?」阿武繼續報告。
「大網仔?東邊?」林振英轉身瞥了一眼桌上的卦象,從調查結果和卦象上來看,我在東邊是沒錯了,可是東邊這麼大,要怎樣縮小範圍?忽然,他想起了那些盜嬰案的卷宗,然後立刻問道重案組的組員。「之前你們有一起嬰兒遇害的案子,那屍體再哪發現的?」
「西貢郊野公園。好像就是大網仔附近哦?」重案組b組組員回答道,聯繫到發現benz的地點,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西貢郊野公園?」林振英自語道,心裡卻疑惑起來。為什麼盜嬰的歹徒偷了孩子以後要遺棄在那麼偏遠的地方?是巧合還是之間有什麼聯繫?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疑的線索,因為阿貓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想到這,林振英立即吩咐眾人。「現在就走,去發現嬰兒屍體的地方找找看。」
「yessir」兩組人回應,卻又相互看看,難道是林振英想到了什麼?
榮兆佳急匆匆的趕到油麻地警署,正見兩個有些眼熟的人經過,向林振英的特別行動小組走去。他疑慮的跟在兩人身後,因為那裡也是他正要去的地方,更奇怪國際刑警為什麼會去那裡。難道是跟林振英現在辦的案子有關嗎?
林振英和兩組組員剛剛邁步到門前,就見兩名國際刑警推門而入。所有人停在了原地看著兩人愣神,不明白他們為何會在這時到來,也沒有提前打招呼。
「林振英督察是嗎?我們兩個是國際刑警組織的,現在有一件與嬰兒被盜有關的國際案件需要你們小組配合。」來者其中一人開門見山道。
「盜嬰案?請講。」對於配合林振英毋庸置疑,聽他們說什麼,也許能得到更重要更準確的線索。
「是這樣。在德國有個地下黑市專門販賣嬰幼兒的人體內臟,我們與德國國際刑警聯手了很久,現在終於鎖定了目標。而且三天後他們就要和香港這邊提供內臟的組織交易了,我們準備在那天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在他們交易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否則我們這麼久的追蹤調查將會功虧一簣。」這名國際刑警毫不客氣的說道。
「三天後?不行,絕對不行。」林振英厲聲拒絕,再等三天豈不是要阿貓死?這肯定不行。
「林sir,我們希望你明白,不管是特別行動小組也好,還是重案組也好。對於配合國際刑警的行動上來說,都只有義務,沒有權利。」國際刑警不滿的說,貌似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會對他們的行動提出異議。
「可是現在那伙提供人體內臟的組織手上有人質。每天不給吃不給喝,還會遭到他們的毒打,這樣下去阿貓會死的。你認為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還能忍受這樣的折磨三天嗎?」林振英氣憤的沖兩人大喊,完全不顧及人質的安危。
「這——」兩名國際刑警相視一眼,犯了難。打擊犯罪固然重要,可是普通市民的安全也同樣重要。拚死拚活的破獲那麼多案子,不也正是為了保證市民的安全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特別行動小組的大門突然打開了。所有人向門口方向望去,正見榮兆佳呆呆站在那裡,剛剛雙方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cat怎麼會變成人質?什麼叫不給吃不給喝還要遭受毒打?就在之前我們見面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怎麼我沒事了,cat又發生狀況了?
「振英哥你說什麼?cat是盜嬰案那些人的人質?是不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告訴我,快點告訴我啊,告訴我她現在好好的,沒準是在哪吃飯或者坐在家裡看電視。」榮兆佳一步一步走向林振英,不解的問他,要他告訴自己這些都不是真的。
「兆佳,對不起。」林振英羞愧難當,不能直視榮兆佳,低下了頭。
「什麼叫對不起?難道你想告訴我這都是真的?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還騙我說她去上班了?要不是我去公司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沒去上班,要不是跑來這裡問你她的情況也不會聽到了這些,你是不是想瞞我一輩子啊?」榮兆佳憤怒的抓著林振英的衣領,激動的問道。
「榮sir,別這樣,林sir也是為你好,他怕你衝動會再做出什麼事。」重案組幾個組員拉開了榮兆佳,對他解釋林振英的良苦用心。
「衝動?難道我現在就不會衝動了嗎?如果cat真的因此死了我就不會衝動了嗎?你們一個個的全都瞞著我,幹什麼?都想造反啊?」榮兆佳咆哮著,將怒火遷到了攔著他的幾個組員身上。
「榮sir,你講講道理好不好?難道這樣瞞著你我們頭就舒服嗎?你不知道他親眼看著cat被抓走卻無能為力有多難過嗎?」阿文再也無法忍受榮兆佳的自以為是,對他說。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憤怒到發狂的榮兆佳已經話不過腦,只顧發洩自己的不滿。
一直冷眼旁觀的阿武早已怒火中燒,本來就對榮兆佳的背叛極為憤恨,又因為我們的重歸於好而醋意大發。現在看著他像瘋子一樣逮誰罵誰,更是無法控制自己已經緊握的拳頭。一記重拳揮出,將榮兆佳打翻在地。
「阿武——」林振英攔住阿武,厲聲道。其餘三人也紛紛上來拉住這頭蠻牛,唯恐他再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榮兆佳,你別太過分。要不是你破不了案,還弄得自己一身騷,cat會這樣嗎?就知道怨這個、怨那個的,怎麼不想想你自己做過什麼?至少我們頭每次都會想辦法救她,而你就只會連累她、害她。」被林振英和其他三人拉著,阿武寸步難行,指著倒在地上的榮兆佳大罵。
「阿武你說這話太過了,給我住嘴。」林振英生氣的呵斥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全力想辦法救我,而不是起內訌。
聽了阿武的話,榮兆佳沉默了。他說的沒錯,如果不是自己破不了案,cat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不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又怎麼會厄運連連。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去救她,只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兆佳,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阿貓完完整整的交給你。」看到榮兆佳得知我遇難的消息後如此發狂,林振英心如刀割,能安慰他的只有這句話。說完,他不顧兩名國際刑警詫異的目光,抬腿就要往外走去。
「振英哥——」榮兆佳叫住了林振英,見他停下腳步,側頭看著自己,繼續說道。「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要親自救出cat,才能彌補我對她犯得罪。」
看著這一屋子大男人為了一個人質,一個女人,又是打、又是罵、又是安慰的。兩名國際刑警也都在猜測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把他們弄的如此瘋狂。可見林振英不顧勸阻,仍要去破壞他們已經計劃好的行動,兩人沉不住氣了。
「等等——你們現在不能去。」其中一人伸出胳膊攔住了林振英的去路,堅定的說道。
「為什麼?難道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林振英對兩人十分氣憤,人質的安危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了,為什麼還是不明白。
「sorrysir,我們答應你不用等三天,但你至少也要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去部署計劃。你們去救人的消息會很快傳出,我們要做的就是封鎖這個消息,給那些人一個假象。讓他們以為一切順利,然後繼續跟這些人做交易。再往後的行動我想我不用說,林sir你也會清楚吧?」國際刑警放寬了話,期盼著林振英理解的目光。
聽了兩人的話,林振英也覺得不無道理。現在要以全局為重,一舉打掉這兩個犯罪團伙,否則像阿貓和那些嬰兒一樣的受害人會越來越多。與國際刑警商定好明日的行動時間後,林振英心存愧疚。為了以大局為重,阿貓,只能再委屈你一晚了。明天一早,我和兆佳就會去救你了,等著我們。
送走了兩個國際刑警,林振英安排兩組人準備好明日行動要帶好的武器,然後遣散他們回家。明天也許是一場艱苦的惡戰,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才有足夠的體力和飽滿的精神去迎接明日的營救行動。
「兆佳,走吧。」退潮後的榮兆佳無神的癱坐在椅子上,林振英說著拉起他,離開了警局。
坐在林振英車裡,榮兆佳掏出了那對求婚的鑽戒,呆呆的看著。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今天該是多美好的一天。上午因為真相水落石出而摘掉了殺人嫌疑犯的罪名,下午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浪漫的求婚,可現在這所有的幻想都變成了泡沫。不知道cat現在怎麼樣?一直都那麼柔弱的她怎麼經得起這種折磨?可是還要等到明天才能去救她,這一晚上要怎麼過?不知道多過這一晚她又會遭遇什麼?但願這一晚快點度過,但願這一晚cat可以平安無事,否則以後的路只剩下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走完。已經嘗過了一次失去的痛,絕對不要第二次。
林振英滿腹心事的開著車,忽然瞥見榮兆佳手裡那對鑽戒,心裡一顫,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原來兆佳今天想要對阿貓求婚的,如果不是我,可能他們現在應該很幸福吧?兆佳,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讓阿貓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和你結婚的。
兩人各懷心事一起回了家。安頓好了榮兆佳,林振英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案前看著一張空白的黃符紙若有所思。很想告訴她我們明天就要去救她了,讓她一定要堅持住,等著我們。可是紙鶴只能找到靈力強大的地方,而且又不知道阿貓的生辰八字,要怎麼告訴她呢?絞盡腦汁也無計可施,林振英提起蘸了硃砂的毛筆,在符紙上畫起了符。落筆處寫上了想要告訴我的話以及我的名字,旁邊的生辰八字卻空了出來。
「振英哥——振英哥——你快出來——」就在林振英苦想為什麼沒問過我生辰八字的時候,榮兆佳在客廳裡大喊起來,聲音顯得很驚恐。
「怎麼了?」聽到榮兆佳急促的叫聲,林振英快步衝出房間。就見客廳裡一隻泛著白光的嬰靈正在半空疾速的飛舞,「是你?不是叫你不要再回到陽間了嗎?」
嬰靈委屈的撇撇嘴,大眼睛水汪汪的呼扇著,又在半空轉了一圈,那意思好像是林振英冤枉了它一樣。接著,它看到林振英身後的房門開著,一道白光閃過鑽了進去。
「你幹什麼?回來。」林振英大喝一聲,跟著白光追進了房間,以為這嬰靈不識好歹想要做什麼惡。可出乎他意料的,嬰靈正飄在書案前,眨著眼睛看那張他剛剛畫好的符咒。然後又飛來林振英身邊繞著他盤旋,再飛回書案前,像是有什麼話對他說一樣。「你的意思是——能幫我把這個交給阿貓?」林振英不解的問。
嬰靈見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興奮的不斷點頭,又手舞足蹈起來。原來嬰靈是來向林振英報恩的,感謝他給了自己一條可以輪迴的生路。如若不在投胎前還了這個恩情,恐怕它會把這段記憶帶去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
林振英不假思索的走到了書案前,將符紙折成了一直漂亮的紙鶴。寄托了他的擔心、他的安慰、他的鼓勵,可以讓我安心的等待他們的救援,讓我堅強的撐到明天。攥著這只寄予了希望的紙鶴,林振英將他遞到嬰靈面前,可嬰靈卻又有些懼怕這符紙,連連後退。
「你放心,這只是一張尋人符,不會打傷你的。」見嬰靈有所顧忌,林振英解釋道。
聽林振英這麼說,嬰靈放心的張開了小手握住紙鶴,然後身體好像跳舞一樣飛速的原地轉圈,轉而白光像爆炸的蘑菇雲一樣四射,嬰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