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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樑上 文 / 一雅

    「這是個什麼道理?如果你想她死也罷了,明明你是想她活下去的,竟還敢讓她看這封信。」

    屋頂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慕如嵐驚嚇抬頭去看,卻只見一個黑影呼地一聲,再低頭,手上的金釵和那封信已經都不在了。

    「不如讓我先瞧瞧這信上說了些什麼,要是不好,你們倆就都別看了。」一襲黑衣的男子早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躺在椅子裡,似乎還猶嫌不夠,轉了轉身體,最後把腿翹到書桌上,才滿意點了點頭,然後對我和慕如嵐揚了揚手中的信。

    「你是誰?」慕如嵐除了最開始的驚嚇,現在全然平靜嚴肅,專心致志盯著眼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轉了轉臉望向我,一雙眼睛微微瞇著,黑布遮擋去大部分面容,卻依舊能感受到他此時正在微笑,他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我聞言輕笑,搖了搖頭,「我更想知道那封信的內容。」

    「哦?」那黑衣人腦袋一歪,似乎很不理解,將手中的信箋拋起,又接住,拋起,又接住……。如此好幾次,慕如嵐終是怒極,「你是皇上派來的人?」

    也難怪慕如嵐如此想,畢竟知道她想回慕府,又暗中允可了的人,除了我,只有天祺了。

    「你說允天祺啊?」他風輕雲淡道出天祺的名字,讓我都稍稍錯愕,天下怕是沒幾個人敢如此的。「若非小爺我想親自出來,他縱遣了御輦來接,我照樣讓它空著回去。」

    「大膽,皇上名號可是你能隨便直呼的!」慕如嵐何曾聽過這番言論,氣得完全不記得那封信的事了。

    「庸俗!」黑衣人拿手指對著腦袋轉了轉,「名號不是讓人喊的,要它做什麼用?我怎麼看都是個人吧,怎麼就不能喊允天祺了。」

    「尊卑有別,你……」,沒人打斷慕如嵐她卻自個不說了,垂下首神色慼慼,「也罷,凡夫俗子才拘著這些個禮,又不是在宮中。」

    黑衣人聞此言才將目光悠悠轉到慕如嵐身上,哈哈大笑,「你倒真和他身邊的那些女人有點不一樣,吶——」,他舉起信箋,「還給你。」

    慕如嵐急著要回信不疑有他,邁著步子上前一步,隔著書案剛剛接觸到信時,黑衣人突然起身,直接用手將慕如嵐打昏,又把她放在自己方才坐的椅內坐好,才笑著走到我面前道:「那什麼真相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也不過來了這半個多時辰,你們加之此前的兩位什麼將軍接連不斷地來,讓我這半個時辰一直都懸在樑上,現在是腰酸背疼。」

    我不動聲色退後兩步,淡淡道:「那就一直做你的樑上君子不好嗎?」

    他也不以為意,道:「哦?還以為你不打算放過我,隨時會使出袖內的銀針,想想與其再苦苦吊在樑上還不如下來佔占美人便宜划算得多。早知道你根本不捨得傷害我,故意放我一條生路,我就安然呆著等你們離去便是。」他一本正經作了個揖,「卻了姑娘一番情意,在下慚愧。」

    「呵」,我冷笑一聲,「好一張利嘴。不過,我願意放過你,只是沒什麼理由要殺你而已。」

    「姑娘現在孤高的氣勢和方才全然不同,」他頓了頓,仔細打量我,「即使這樣,也沒有理由殺嗎?」

    雖然我素日收斂,但體內天生的氣勢會時不時在我無意中露出,紫寒和李沛蓉都曾經狐疑過,不過因著我的應付,倒也都沒說什麼。可方纔,我是故意展露氣勢,不說與平時太過不同,只慕如嵐當時的反應和這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在樑上霎時露出了破綻,讓我察覺出了屋內還有他人,都足以證明它的威懾還在。誠然,我不希望有人注意到這點,但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做到殺人滅口,更何況,面前的男子雖言語不敬,但他絕不是無知的狂傲不羈,此前他所提到的將軍都未發現他在這樑上偷聽,而連對細枝末微都十分敏感的我,都是在他那一瞬間亂了氣息才發現他。顯然,他是有本事這樣說話的。而我,現在沒本事殺他。

    我淺淺一笑,將袖內的銀針扔在地上,然後問道:「不知閣下方才說的兩位將軍是怎麼回事?」

    他拾起地上的銀針,「你真以為憑這玩意兒能傷得了我。」又搖了搖頭,「果然那小子太無趣,身邊的人更是無趣。」

    他突然狡黠一笑,用針指著暈坐的椅子上的慕如嵐,「你說若是我用你的針殺了她,允天祺會找你麻煩嗎?現在他剛好打算好好利用她一番來著,似乎你以前也做了不少他意料之外的事吧。你說,一而再再而三破壞他的計劃,他還能忍你嗎?」

    我依舊漠然,這黑衣人我不太熟悉,但他對我的情況似乎瞭如指掌,面對自己完全不瞭解的人……。我笑道:「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何不想慕如嵐死卻又縱她自尋死路,我同樣很好奇,為何你不想殺我,卻要把我逼上絕路。」

    他微微一怔,遲疑片刻才道:「你認出來了?」

    「說來你對我也算有救命之恩,我雖算不得什麼善良的人,但好歹救命恩人的樣子,絕不敢忘記。」

    他果然就是韓鵬在宮中欲殺我那晚出現的黑衣人,那晚我看得並不真切,但這樣的神態,對皇宮和宮中的事這樣瞭解,很難不讓我想到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微微試探,果然上鉤。

    黑衣人似乎一下失了興趣,伸了個懶腰,「可不是我想救你,不過欠了人情,受人所托罷了。你倒也不用記掛在心,但若非要報答,以身相許什麼的,我也能勉強接受。」

    我神色冷淡,「多謝閣下提醒,若非今日再見到閣下,我倒還真從未放在心上。」

    「切!」黑衣人似乎頗為不滿,「那兩人一身戎裝像是從哪剛趕回來,進來換了尋常衣服又找了些什麼東西就走了,所幸他們似乎關係不錯,都直呼其名,好像……一個叫黎工其,還有一個……叫什麼來著?」

    「岳學。」

    「對。」他手握成拳敲在另一隻手上,「你怎麼知道?莫不是方才碰到了。」

    天祺問罪慕峰時,在京中的將領只留了他們倆和雲靖、王圖在宣政殿,雲靖自不必說,王圖亦在當時作為棋子將了慕峰一軍,剩下的兩位,對慕峰可是忠心耿耿,特別是黎工其,行事魯莽又只認定慕峰為其主公,天祺難道要從他倆身上下手?

    我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笑容收在嘴角,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知道得太多了。

    黑衣人眸中亦似籠了煙霧,看不到底。氣氛頓時凝重,我目光緊緊盯著他,他突然仰頭大笑,「此前問你你還沒有興致來著,怎麼突然又變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針,不可琢磨,不可琢磨啊!」

    我並不介意他的調侃,只靜等著他的答案,他突然又拿出那信箋,「你方才說更想知道這信裡面的內容,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這封信還是想知道我的姓名。」

    我沒有絲毫猶豫,「姓名。」

    慕峰若是為了慕如嵐好,寫的必只是遺言般的家書,若是為自己不平,寫下所有真相,那我也基本知道得**不離十了,僅僅只是慕如嵐看不到那封信而已,我沒有絲毫顧忌。

    黑衣人咂咂舌,「真是可怖的女人,上一刻不還為她的情意所憾,現在就毫無顧慮的拋棄她了。」

    我微微一笑,「我與她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哪有什麼所憾,拋棄更是無從說起。這一切,全憑我的心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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