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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戲台(一) 文 / 一雅

    「果然是朕獨一無二的棋子,你能如此想讓朕省去不少心思。」天祺恢復一貫風輕雲淡的模樣,抬手撫了撫額頭,道:「今晚的事你只當沒發生過。」

    胸口劇烈地疼,我伸手支在桌邊,「除了棋子,我在皇上心中,沒有任何其他意義嗎?」

    「沒有。」他走近我幾步,一眼望到底的眸沒有絲毫情感,帶了絲讓人恐懼的笑意,「什麼是意義,朕活了二十多載,心中從來只知道一統天下這一件事,可你看朕身邊有人期待朕如此嗎?這一切原本就沒有意義,天下為棋局,萬物蒼生皆是棋子,沒人能夠意外。朕能做的,只是下贏面前的一盤棋而已。」

    我深深睇他一眼,天祺卻側過臉,「朕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你想走,朕不會留。」

    不待我回答,映然在外面恭謹道:「皇上,王貴人殿外求見。」

    天祺身子微怔,抬手道:「請去養心殿。」

    映然應聲退下,我勉力站起身來,壓了口氣道:「皇上從來沒信任過旁人罷,我曾說過會永遠和皇上站在一起,不離不棄。」抿了抿唇,聲音壓得更低卻是清晰入耳,「如今對皇上說的,還是只這一句。」

    天祺漠然轉身,輕輕應了聲「恩」。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門邊我才「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桌上的那杯茶很快被染成血色,果然被那掌傷得太重,方才聽天祺那番話血氣便全湧了上來。蹙了蹙眉,一年前在山頂他就曾說要一統天下,我以為那是他帝王的野心,後又說為了靈瑤與王落,如今看來,在這一切的緣由之前,或許是天祺尚不知事時,便已被人推到了如今的局面。究竟是如何,天祺定不會說與我聽,這世上知道的怕也沒幾人,而有一人他一定知情——意言。

    「你說不是你安排操縱,難道要我相信這是命道輪迴,注定他從前現在心中都不可能有十分的愛意。」那對旁人永遠也抹不掉的一絲恨意也正是他受過傷痛的證明。我聲音由高及低,漸漸嚥回心中,意言,你才是真正的狠心無情,真的不見我。在世間一絲牽絆也無,為何能安然活下去。

    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漬,手方鬆開桌子腳下一麻便站不穩,一隻胳膊有力托住我,「小主。」

    我看著她騰出一隻手飛快處理好桌上的那杯血水,笑道:「你也知道我暈血?」

    紫寒略垂首,我繼續道:「其實我只是不能見太多的血而已。」鬆開她扶我的胳膊,自己向殿外走去,「你生命中有沒有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你肯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殿外的涼風讓人清醒不少,我更似自言自語,「可若是失了性命反而不算太壞,獨自一人活在世上的才更煎熬痛苦,你會怎麼選擇呢?曾經啊,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被我親手殺死,他流的血太多,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紅,瓢潑大雨都洗不乾淨……」。

    昏倒前我思緒紛飛,自已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翌日醒來時已經回到了若素閣,紫寒立在床前,淡然向我稟著這兩天前朝的變化。

    慕家死的不僅是慕峰一人,他安排走水路的家眷全部無一倖免,天祺震怒,命丞相凌易親自督查此事,線索有二,那人必與越國有所勾結,必是與慕峰交好才致他深信不疑。

    鳳凰關外的戰事則因眾將領因慕峰之死同仇敵愾,越國沒討到半分好處,當然越國國主定是知道計劃失敗了,並不戀戰,部下隨便找了個由頭就此退兵。

    「青風昨夜連夜趕回來向皇上稟報,越國雖已退兵,但只是退回邊境,似乎還有蓄勢待發之意。」

    我搖搖頭,「他只是讓凌易安心而已。」

    看來越國國主不僅是聰明善戰,更是陰險狡詐,天祺必除凌易,他留了兵給凌易壯膽,只會讓凌易死得更快。凌易對他怕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如此不用一兵一卒,便除去凌易這難纏的老狐狸,省下了一塊封地和諸多許給他的好處。

    雖然還有不少事要整理,還是挽了青絲,「蘇貴人在哪擺戲台了?」

    紫寒忙替我繫好披風,「蘇貴人的性子,當然擺在最大的清音台了。」

    「嗯,我去瞧瞧,你昨晚沒睡就留在宮中休息罷。」我邊說邊往外走,卻是一出門便有一女子衝出來跪在地上,「奴婢見過娘娘。」

    元荷急急趕了過來,見狀瞪了地上那女子一眼,行禮請安。細細看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並不認識,她與元荷服飾一樣,莫不是新來的宮女。正疑惑紫寒也走了出來,正色道:「娘娘雖不嚴苛下人,但相思宮有條禁忌你當謹記,若素閣與詩閣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元荷,你還未將規矩說與她聽麼?」

    元荷蹙眉,還未答話,那匍匐在地的女子便忙請罪,「奴婢知錯,元荷姑娘早將規矩告知奴婢,但娘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是奴婢存了私心想親自叩謝娘娘。」

    我雖不解,但還是示意元荷帶她下去,她倒也不僵持,又磕了三個頭才按規矩垂著首退下,我問道:「什麼時候我對旁人有救命之恩了?」

    紫寒目光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神情嚴肅,「與其說小主救了她,倒不如說她適時出現救了小主。」紫寒收回目光看著我道:「那日小主奮不顧身去皇上身邊,奴婢其實也看到了,不過奴婢尚在遠處,縱是策馬疾奔,也來不及阻止小主,所以眼看小主被那黑衣人所傷無能為力。奴婢現在想想都後怕,當時除了黑衣人打中小主,林中亦突然對準小主射出了一支短箭,還好最後射中的是不知從何處躍出的一名女子。奴婢後來察看時發現她受的並非致命傷,不過那短箭上有毒,她暈睡不醒,奴婢便將她帶了回來,喝了碗藥,傷口清洗乾淨後她就活了回來,皇上的意思是憑小主處置。」

    我蹙眉,「那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那兒?」

    紫寒皺了皺眉,「奴婢細細問過了,她只道自己是個孤兒,被強盜給抓到山上去了,好不容易逃出來看到沿路的屍體被嚇得四處躲竄,看到禁軍以為是官兵剿匪,想去求救,剛鑽進去就被那箭給射中了。」

    紫寒頓了頓,見我不說話又道:「奴婢昨夜盤問過幾次,她答得基本沒什麼出入,不過留個來歷不明的人在身邊終是太危險……」。

    「你為什麼沒殺她?」我打斷紫寒問道,她並非優柔寡斷的性子,殺的人怕也不在少數,不存在下不去手這一說。

    紫寒抿抿唇,「奴婢也不知道,總瞧著有兩分眼熟,但也確實不是認識的人,奴婢想著小主見了她或許能想到些什麼。」

    我搖頭,「方纔我連她的臉也沒看到,身形脾性也不是個特別的。」

    「那……奴婢現在就帶她出宮。」

    我伸手阻止,「不是讓你休息嗎?」自已攏了披風向外走去,「區區個丫頭值得你操心麼,若是有心來我身邊,好歹要看看她究竟是誰的人。若真是救命恩人,恩將仇報就太**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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