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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承乾(二) 文 / 一雅

    「承兒快過來,別讓父皇累著了。」淑妃盈盈上前開口道。

    博承聞言依依不捨地看了天祺一眼,天祺卻有些不自然地將頭別過些許,博承略失望起身,突然又笑著道:「母妃做了承兒愛吃的燕窩薏米甜湯,父皇吃嗎?」

    李沛蓉本欲飲茶,聞言手中的茶蓋猛地掉到桌上,不大不小的動靜惹得週遭的嬪妃側目,我坐在她身旁,將她的心神不寧看在眼中,伸手將桌上的茶蓋幫她蓋好,笑道:「李修儀若感不適應先回宮休息才是。」

    李沛蓉看我一眼,靜默片刻道:「多謝林貴嬪關懷,本宮身子無礙。」

    週遭的嬪妃許是覺得她為著天祺在此才倔強不肯離去,面露兩分不屑又轉首望向天祺,我只覺有目光灼熱,回首對天祺燦然微笑,四目相對皆是了然之色。

    很快便有侍婢呈來一些膳食,揭開竟是金絲燕窩,淑妃此番也是花了大手筆,不過眾人皆是無甚味口,淑妃親自呈了甜湯上來,「臣妾手藝不精,請皇上莫要見笑。」

    海公公親自上前接過,正欲試毒,天祺卻阻了他,「淑妃親手所做,又不曾假與人手,不必試了。」

    海公公面露為難之色,欲再勸解兩句,博承垂涎道:「母妃親手做的燕窩薏米甜湯最好吃了。」

    天祺與眾人不由都被博承貪吃的模樣逗樂,皇后身邊的月霜笑道:「二阿哥的性子和皇上極像,皇上小時候也是這般記掛著太**裡的好吃的。」

    天祺憶及往事不由輕笑,看著月霜道:「難為你還記得。」

    月霜忙行禮,「皇上的事奴婢定當時時謹記在心,而且,皇后娘娘為著貼心照顧皇上起居,不惜請教奴婢,奴婢不甚惶恐。」

    天祺滿含情意望向皇后,「皇后這麼多年在朕身邊,自是最瞭解朕的。」

    皇后輕輕一笑,端莊之外顯現幾分嬌媚,「臣妾乃中宮之首,理應如此。」

    形勢陡地轉變,原本得意的淑妃與慕如嵐都沉靜不語,眾嬪妃也不敢再露嫉恨之色,恭謙地半垂下首,天祺揭開蓋,滿滿地一盅香氣四溢,舀了勺欲先喂與博承,溫和的神色旁人看去都以為定是慈父罷。

    「等等——」李沛蓉突然起身,聲音清明而急切,博承茫然回首望向她,天祺眉宇間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

    皇后何其乖覺,用少有嚴肅的語氣問道:「李修儀有何事?」

    李沛蓉依依上前行禮,含得體笑意道:「臣妾身子不適,一時頭痛難忍,急著告退,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天祺只作不聞,將勺放於嘴邊輕輕吹著,皇后見狀道:「在皇上面前德行有失,回去先請太醫診過,待身子康健抄錄一卷《女論語》再來見本宮罷。」

    李沛蓉稍怔,似不置信,卻只安然答「是」,起身時卻是突然步伐不穩,猛然撞向前方,香蘭本欲摻扶卻也反應稍慢,只拉住衣裳一角,只聽「嘶——叮噹——咚——」,聲音不絕入耳。

    海公公護住天祺與博承後退兩步,皇后亦退至一邊,香蘭用力過猛,將李沛蓉的袖口扯破,反重重跌在地上,而李沛蓉此時甚是狼狽,頭髮微散,衣飾不整,亦跌坐在旁,身上沾了不少甜湯的殘汁,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盅盞。

    淑妃來不及顧忌,忙上前問皇上是否受傷,又仔細替博承檢查,李沛蓉亦伏在地上,道:「臣妾殿前失儀,請皇上責罰。」

    香蘭起身亦趕緊跪至李沛蓉身後,低伏著身子卻突然尖叫,「啊——」。

    眾人本都關切地望向皇上,卻因著這一聲不由低首看跪在地上的香蘭,已有眼尖的嬪妃大聲道:「那是什麼?!」

    又有幾名嬪妃驚呼,海公公走上前,仔細查看一番才驚惶對天祺道:「這甜湯中竟有劇毒。」

    嬪妃聞言皆往後退,我稍稍上前兩步,地上的甜湯已化為細小翻滾的白沫,一眼便可分辨出是有毒的。天祺臉色凝重,一雙眸明亮且寒冷,皇后早已至天祺身邊,滿臉擔憂之色,急喚道:「太醫——快請太醫進來。」

    淑妃早已沒了得意之色,取而代之是一種心如死灰的冷淡與絕望,一隻手摟住博承,一隻手摀住他的眼。在人群中很快找到我,一雙眸傲然不群,對視一眼,她突然嘴角抿起一絲笑容。太醫很快進來,天祺雖未用食,還是由著太醫細細診脈,確認無事後又替博承診脈。

    「你去瞧瞧那甜湯。」上座已有人收拾乾淨,天祺旋即落座。

    太醫將盅盞中殘餘的甜湯拿起,用銀針探了探,銀針頃刻之間變得烏黑,又看了看地上的白沫,行禮道:「起稟皇上,此乃劇毒『風露』,食用者會七竅流血而亡。」

    殿內如死一般沉寂,天祺面無表情坐在上面,皇后聞言神色一變,厲聲問道:「甜湯中何來風露?」

    太醫不敢怠慢,道:「此毒是風露無異,不過因太過慘烈,宮中現已不用了,微臣也不知為何又突然出現。」

    皇后冷眼看向淑妃,沉聲道:「此甜湯是淑妃親手所做無錯吧?」

    博承已讓乳母帶下,淑妃盈盈然曼步上前,輕笑道:「臣妾會毒殺承兒嗎?」

    皇后神色冷峻,許是真的動怒,「你這甜湯是呈給皇上的!」

    淑妃目光掃過天祺冷淡的臉,指著李沛蓉冷笑道:「並不只有臣妾一人碰過那甜湯,她不也可以將甜湯打翻,趁亂下毒再嫁禍給臣妾嗎?」

    李沛蓉還是伏在地上,看不清神色,只冷冷道:「臣妾不敢。」

    海公公突然出來,弓身行禮道:「奴才也碰過那盅盞,是奴才將甜湯呈給皇上的。」

    天祺凝神片刻,道:「蓋子都是朕揭開的,你如何投毒?」

    「如此說來,」慕如嵐突然上前,「臣妾方才與皇上站得近,看到那甜湯盛得滿,蓋上想來也沾了少許,若是李修儀趁亂下毒,那蓋上面不可能有毒,只用讓太醫再驗驗即可證明李修儀的清白。」

    天祺讚許點頭,慕如嵐笑容嫵媚,彼此似心領神會。太醫不敢耽擱,忙又重新取了銀針去探,銀針復又烏黑,皇后厲聲道:「淑妃,你還有何話可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淑妃微微一笑,眸中傲然的氣勢收斂,只剩無窮無盡的空洞,略垂首,顯出少有順從的模樣,道:「我對你無話可說,但皇上」她又抬首,滿是期盼之意,道:「若皇上還顧念承兒,請容臣妾單獨再跟皇上說會話。」

    我眸微斂,雖不知她會說些什麼,但若有一絲可能說出王落的事,我便沒理由讓天祺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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