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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荷花(三) 文 / 一雅

    見我出神,天祺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漠然道:「睡糊塗了麼?」

    我盈盈一笑,略低下頭打量,習慣了之後倒也能依稀藉著亮光辨清四周。原不是沒有星星的,只不過不知何時船上支了蓬,剛睡醒一時未看清,天祺也不知什麼時候正襟坐到蓬外,見船尾放了不少荷花,我縮了縮身子也從船艙鑽出來坐到天祺身邊。抬眼望去,四周還是無盡的荷葉荷花,看清情形後才笑道:「皇上又何必帶我來這兒。」

    他神色難得的溫文,不在意道:「是朕帶你來的麼?」

    我伸手夠了夠,折了一朵白荷花,放在手中轉了轉,有幾滴水濺到衣服與臉上,我毫不介意,輕閉上眼,將荷花放在鼻間輕嗅,道:「她喜歡什麼皇上就要給她什麼嗎?」

    他倪了我一眼,帶了兩分玩味道:「你近日似乎與她走得太近了些。」

    我難得斯文地掩袖輕笑,道:「皇上不樂意見麼?她可是一口一聲地喚我姐姐呢。」

    他目光又徒地深遂,盯了我良久才道:「她說是她自願主動與你親近的。」目光又漸漸柔和下來,繼續道:「朕相信她,不過你可別借此耍什麼花招。」

    我瞥瞥嘴,「皇上未免太過小心了。」我湮起一絲笑意,「在我看來,妹妹或許根本不需要皇上如此費心保護。」

    他頓了頓才道:「我是不放心你。」

    心中微愕然,面上卻依舊是散漫地笑意,道:「皇上抬舉林暖了,林暖自認是麻雀蹦躂不出皇上的手掌心。」

    他聞言只淡笑,將船艙中的荷花一一收拾好,動作輕柔得似對待這世間的一件珍寶。「朕自認所有事情發展皆在掌控之中,獨獨對她含著一分歉意。她越是體諒,朕就越愧疚,明明恨不得給她世間所有最好的東西,可竟連一個稍微像樣點的位分也給不了。她這幾日笑容多了些,若你們合得來,也算解了朕心中一憾事。」

    我將腳邊的兩朵荷花拾起,放在他手邊,道:「皇上這麼相信我嗎?」未待他回答,我繼續道:「既然是心愛之人,也會是皇上最大的弱點,皇上為了保護她不得已疏忽於她。如今對林暖全盤托出,未免太過放心了些。」

    「你還疑心朕懷疑你嗎?」他微有不置信,又帶了兩分自嘲地笑意道:「朕以為朕的所做所為你都能明白。」

    「我一直都是相信皇上的。」我語氣中是絕對的肯定,「可皇上似乎忘了林暖最初的目的。我會為皇上煩擾之事竭盡全力,可或許連一絲笑意都會吝嗇於給皇上喜愛的女子。」

    他清淺的笑容似輕風拂面,心底湧起一絲清涼舒服暢快。「你做得到的。」

    我一剎失神,這樣的語氣似極了明宇,亦或他本身就是如此,敢如此對我斷言的除明宇外世上還無第二人。微微一笑,轉過話題,「皇上還不回去嗎?」

    天祺聞言起身徐徐划動船槳,意態閒閒,彷彿早就做慣了一般,我不禁開口問道:「這船……是皇上的?」

    他撐舟前行,快而穩,一碧的湖水只泛起微微鱗光,輕頷首道:「到底是你身邊的丫頭,連朕的東西都敢偷。」

    我訝於天祺什麼時候竟真的在我面前如此隨性,心中極是欣慰,「咯咯」笑道:「皇上倒是極好的興致,忙裡偷閒出來遊湖麼?再邀一二佳人相伴,樂哉!美哉!」

    天祺見我毫不顧忌放肆大笑,白我一眼道:「這船是朕幼年時與雲靖一起躲著師傅做了一個暑天才完成的。海全有心幫朕收著,不過現在,一年許也只用得這一兩次罷了。」

    見已快靠近岸邊,聲音不由壓低了些,問道:「雲將軍是皇上的知己嗎?」

    天祺神色如常,卻是頓了頓才道:「君臣有別。」

    我了然不再相問,很快便至一小小渡口,先將大把的荷花放了上去我才拾裙而上,抱起荷花後才發現天祺亦跟在身後,我微驚訝,道:「皇上要與我一同走嗎?」

    天祺點點頭,我笑道:「皇上想親自給王美人驚喜嗎?」說著將荷花遞給他。

    他卻擺擺手,「不過是順路回清心殿罷了,朕還有折子未批完。」

    他垂下的手順勢牽住我的,道路泥濘容不得我做他想,不一會兒便從蘆葦叢中出來,忽聞叢中還有其他的聲響,立刻問道:「是誰?」

    天祺微驚,仔細凝神細聽,卻見海公公走了出來,低著頭道:「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或許是只野貓被奴才過來的腳步聲驚動了?」

    天祺並不做聲,靜了良久才恢復往日氣息,只搖了搖頭,道:「先回去罷。」

    才同行數十米,映然便一臉笑意吟吟地等在路口,天祺與海公公快速走往清心殿方向,待他們走遠,我收回目光,映然才道:「小主快回去罷,奴婢可是答應了元荷姑娘一定會把小主安然送回去。」

    回陶然居後,紫寒與元荷倒是出奇地安靜,都未問過我有沒有什麼事發生,一番梳洗後,紫寒方從翩若軒回來,道:「王美人很是感動,無奈天色太晚……」

    「她提到過皇上嗎?」我打斷紫寒的話問道。

    紫寒瞧了一眼門口的元荷,道:「太傻。」見我神色一凜,紫寒繼續道:「王美人雖未提過皇上,可奴婢私心認為此話絕不是對小主說的。」

    我點點頭,揮手示意她們退下。或許她真的能配得上他。

    在船上休息得太好,回殿後反而睡不著,輾轉難眠,翌日清晨便已經起了。元荷進殿微怔,笑道:「主子怎麼起得這樣早?唬奴婢一跳呢。」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翩若軒,殿內除了多出幾個琉璃花樽將荷花插瓶外,倒是一如既往地閒適。王落的腳傷似已好全,未及平巧引我去裡間便迎了出來,滿臉和順地笑意,我幾乎快忘了最初不熟識時她的清遠之態。

    「姐姐今日起得很早麼?臉色未免太蒼白了些。」她極自然地開始話家常。

    我示意紫寒領了平巧出去,正色道:「皇上心心唸唸都記掛著你,我自是無法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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