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著掙扎站了起來,身後忽然傳來聲響,心中一喜,以為天祺又回來了,急切轉過頭,竟是慕如嵐。
用手拂去嘴角的血跡,還是忍不住苦笑,我在想什麼呢。
「喂——」慕如嵐突然出聲,我不耐煩地看過去,事情已經不能再壞了,被她發現與被侍衛發現都只會是一樣的結果。
她朝我走近幾步,在我身邊頓住,仔細打量了番,道:「你能走嗎?」
本不想多言,見她隻身一人,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你想幹什麼?」
慕如嵐並不回答,將我的手扶住,「再不回相思宮,那兒就亂成一套了,不過得先換掉你這身髒衣服。」
呼吸漸漸順暢起來,胸口也不再悶得難受,想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藉著慕如嵐的力,不一會兒便離開了那兒,先去地方的竟是瀾旖閣。
這兒距相思宮並不近,心中開始猜疑她究竟是何打算,但瞧她似乎一路都很緊張,盡力避開了侍衛和宮婢,我也無心開口問她了。
瑩初將我們迎了進去,慕如嵐吩咐道:「去將前兩日內務府送來的宮裝取來。」
瑩初只瞧了我一眼,不敢細問,道了聲「是」便退下了。
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慕如嵐同我一起乘了轎輦回相思宮。
相思宮中果然已經亂成一套,看來天祺說的讓紫寒去接我也根本做不到了,我神色不驚同慕如嵐一起進向正殿,一路宮人瞧見都面露驚色,卻又立刻反應過來行禮。正殿內坐了好幾位嬪妃,淑妃坐在上座,本氣定神閒飲著茶,瞧見我手忽然輕顫,灑了好些茶水在桌上,身邊的宮女見狀急急收拾了去。
嘴角劃起笑意,這是不打自招了麼,倒未想過她如此沉不住氣。一邊的凌芙只正色坐著,不一會兒門口便有宮女快步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凌芙也只是板著臉,看不出聽的是些什麼。皇后不在,想在是在傾雲宮中還脫不開身。
「這種時候不知林貴儀上哪兒了,闔宮都不見蹤影。」淑妃收起驚色,笑著問道。
我輕哼一聲,瞧見跪在一邊的紫寒與元荷,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我,許是察覺我緊緊盯著,元荷極快地抬手拭去了什麼。我嘴角劃過冷笑,很好,借我不在對她們用刑,應該是被掌嘴了。
「我的行蹤似乎沒必要一一稟告給娘娘。」我讓怒氣顯而易見,語氣亦極不恭敬。
淑妃果然被我激怒,還未開口一邊的宮女就怒斥道:「大膽,娘娘問話竟敢不答還口出誑語。」
忽而一陣低笑聲傳來,吸引眾人目光,竟是慕如嵐。她勉強收住笑意道:「宮中無人不知貴儀性子不羈,更喜直言,而皇上也曾說過就是喜歡貴儀如此,淑妃娘娘何以要與林貴儀計較,只是憑添困擾罷了。」
淑妃亦很快恢復笑意,得意道:「本宮奉了皇后娘娘懿旨,一定要查出林貴儀方才去向。林貴儀若是不肯將實情道出,那今日日間所言,皇后娘娘恐怕還得重新再審一遍。」
看來果如我所想,這些人真是一點機會也不會放過,若不能解釋清楚如何從皇后的重重監視下突然消失,去了何處做了什麼?那便有可能會被懷疑是否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去承乾宮的小廚房投過毒。本來日間在昭陽殿所言也經不起什麼推敲,這樣一來要被重審確實在情理之中了。
見我不哼聲,慕如嵐道:「請恕臣妾冒昧一問,淑妃娘娘覺得皇后娘娘的懿旨要大過皇上的聖旨嗎?」
未得淑妃再說話,慕如嵐便接道:「淑妃娘娘問林貴儀,還不如問與她一同回來的臣妾,臣妾倒是從未得過什麼特旨,對淑妃娘娘的提問還當知無不言。」
淑妃顧忌慕如嵐是重臣之女,也不打算與之多計較,只冷冷道:「慕修儀最好自己先記住謹言慎行才是。」
慕如嵐極順從地道了聲「是」。淑妃神色稍好了些,問道:「你怎麼會和林貴儀一起過來?」
「此事臣妾還得從長道來。」慕如嵐正了正神色,嘴角是得體的笑意,「臣妾也未曾想林貴儀會如此重約,竟如約而至,倒是讓毫無準備的臣妾羞愧難當。」
淑妃狐疑道:「你與林貴儀相約所為何事?」
慕如嵐道:「臣妾素來無什麼過人才藝,卻聽聞林貴儀在很多地方都頗有造詣,舞藝更是一絕,臣妾習舞許久卻難有長進,那日與林貴儀閒話,提及此,林貴儀竟願意指點一二,不過那時恰逢雨季,連著下了幾日的雨,臣妾的腿時常酸痛,便與貴儀約好來日再說,呵——」
慕如嵐輕笑一聲,又道:「事有湊巧,不想我們約好的日子就是今日,而近來有諸多變故,今早方起來便聽聞林貴儀在昭陽殿中,怕是一時半會還出不來,臣妾心想那此事還只有改日再說了,便未再放在心中。直至傍晚,林貴儀竟突然出現,臣妾倒是駭了一跳,既感歎貴儀的重約,心中更是一陣羞愧,於是張羅著挑個好去處,不料就聽聞周昭儀一事,此番臣妾等再無心思玩樂,林貴儀心中著急本想回宮,臣妾考慮相思宮到底偏遠些,有什麼消息也難免通知得晚些,便留了貴儀在瀾旖閣。後來便是聽聞娘娘在四處尋林貴儀,只好與林貴儀先趕了過來。」
她的神色一直如常,看不出半點端倪,倒是我臉色越來越蒼白,慕如嵐莫非是我上輩子的剋星。
「臣妾倒是從未聽聞過林貴儀還有這樣的技藝,此時定是不能歌舞的,不過既然事已至此,貴儀怕也得舞上一小段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凌芙笑著道,仿若也沒了再追問的意思。
心下冷洌,轉身對慕如嵐行了個禮,不待她面露疑色,我便大聲道:「林暖還請慕修儀恕罪。」
她嘴角的笑意漸漸不自然,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要幫我,但她卻著實看不透我的所做所為了,只是起一段舞就可讓事情圓滿結束,她不知我為何要節外生枝,更不知我會做些什麼出來。心中微歎,我可不是恩將仇報之人,眼神示意她放心。
她只怔了片刻立刻緩過神來道:「林貴儀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臉歉意道:「林暖欺騙了慕修儀,我雖不知修儀是從何處聽來我極善舞的消息,但林暖確實並不能舞。」
慕如嵐極為驚訝,「那你為何要答應我。」
我欲言又止,還是聲音壓低了些道:「慕修儀是本次秀女中最得皇上寵幸的,林暖卻久久見不到皇上,那日慕修儀提及此事,林暖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原是想能多見幾次聖顏,可慕修儀後來身體不適,我便也沒了這樣的機會。這些日子以來,林暖常受良心譴責,遂今日雖極不合時宜,可林暖還是決定去將實情告知修儀。」
慕如嵐似恍然大悟,道:「難怪你到後一直推托,吞吞吐吐,我還以為是你見我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而心中不快所致。」
門口又有宮婢進來,又是在凌芙身邊附耳幾句,凌芙聽完後站起身來,笑道:「既然此事是皇后娘娘交給淑妃處置的,林貴儀亦將來龍去脈說得如此清楚明白,本宮心中掛念周昭儀,先行一步。」
說完不等淑妃回話便轉身離去,倒是十足地不把人放在眼中,淑妃竟也似習以為常般不在意,身後的丫頭亦在她耳邊低語兩句,她便也站起身來,道:「本宮會將慕修儀與林貴儀所說如實稟給皇后娘娘,這件事該如何處置,還得看皇后娘娘如何定奪。今日宮中不太平,各自回宮好好呆著罷。」
說完先行離去,身後幾位嬪妃亦跟隨著離去。我追住在後面跟隨的慕如嵐,冷聲道:「你為什麼幫我?」